4、（五）丢不起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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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丢不起那人
忽如一夜春风来，一树梨花压海棠。
杜云芊，一个与黎华有二十岁华丽丽年龄差的女孩，由名少见经传，似晴天霹雳红爆网路，顺带劈得“黎方志愿”晴转多云。
在大家琢磨着，惯常没成色的小方，是躲哪里失声痛哭，抑或找新炮灰求安慰之际，她其实挺乐呵。
方若绮将新闻，与黎华登门辞行的怪异表现统和分析，自得于悟得不算慢。不怨对赴澳缘由支吾其词呢，敢情是带嫩得挤出水来的小女友旅行结婚去吧？
方若绮觉得，于黎华，应给与高度评价。首先，他一心多用效率高，一方面和好前任，做足暧昧激起千层浪，兼转移视线；另边厢马不停蹄，收服名媛萝莉，共赴小登科。其次，一日看尽长安花的人生美事，也不见得意忘形，不见甩到她面前，要她狠狠自惭形秽，想来顾及了她作为资深前任，那颗觊觎又恨嫁的心。
方若绮又觉得，自己也值得表扬。至少她认清事态，没有来得及，得一点好脸，就急不可耐；没有来得及，扑上去铺陈心迹；没有来得及，涕泪交流求复合。
不管为高尚好友，抑或为高尚情操，也值得庆祝一下。
于是，方若绮不辞辛苦，自宅了一天的家，特意出门，买了一瓶夏多内、一瓶苏味浓。
回来上楼，摹地打个喷嚏，不知给谁念的。谁有空念叨她呢？黎华肯定没。恐怕是给十一月小风，吹着了正经。
方若绮以为，天气冷一点，很好；小酌是驱寒，不算酗酒。
方若绮有偶尔喝点小酒的习惯。或是为驻颜，或是为安眠，或是为加速血循环。
喝酒的频次，与黎某时不时生些叫人不得安生的事，总是同步，绝对纯属巧合。世上不至于，只有借酒浇愁这一件事。
底线在于，不能喝吐了；喝吐了，就难免寒碜了。
方若绮的酒量，这几年是愈发好了。
喝差不多，乖乖上床，数黎华等睡觉。上床前尚记得，将杯子刷干净，水渍也抹平。平时也不见她那么勤快。
一个黎华，两个黎华……
方若绮数不下去了，她不要再反反复复，为一个人难受；她要女儿当自强，她要一个人精彩，她丢不起那个人。
甚至，她要表态，她压根没自作多情，她和他一样，一直站牢朋友的立场。她不仅不要难受，还要恭喜他。
方若绮抓过手机，打出一行字：祝你们永裕爱河！
为了将太监比皇帝高兴的心情形象化，句子末尾，跟上一个呲牙大笑的表情。
黎华大抵在往澳的航班上吧？想来，要待下机，方能收到短信。届时，这句祝福，定能像一股不痛不痒的风，使他在异国他乡，感受到祖国人民，对其私生活，感天动地的八卦之心，为旅途锦上添花。
然而，按下发送键，方若绮又后悔了。
说到底，她丢不起那个人，她更丢不起那个人！
恨不得跳起脚，将那短信抻回来。
方若绮望着停留在推送中的信息状态，阿庆嫂上身地念叨：神州行这次可别行，全球通今天请别通。
可事实是事实。发出去的短信，多半还是会，像嫁出去的女儿一样，肉包子打狗了。
如此这般，折腾一通，睡意赶得全消，凭空捏造的志气也丢了。胸中空得厉害，只剩渐渐发作的酒劲儿。
方若绮开始上网，搜索杜云芊。这姑娘，小号“杜四好”：家世好、学识好、长相好，另外，与诸多男艺人的关系都很好。
如果，方若绮在绯闻鼎盛期，算是“三足鼎立，诸侯割据”；那么，杜云芊绝对是“后宫三千，环肥燕瘦”。
这姑娘怎地这么不靠谱，在不靠谱这一方面，也敢挑战她的权威？
作为黎华的“好友”，方若绮使命感十足，义不容辞、跃跃欲试，要挽救革命、挽救党、挽救他。
然而，黎华这人，表面温柔，内心很轴。决定了的事，愈是劝他，他愈是定了！
魏徵的死谏之路是走不通，只有迂回曲折、斗志斗勇才能救黎华！
为了朋友，仁义道德、忠孝两全是顾不得了；插旁人两刀，也算要奋斗就会有的合理牺牲。无论如何，黎杜这桩婚事，她势必要给搅黄了。
方若绮必胜！
代号：夺夫行动。
头好晕，方若绮强打精神，摊开纸，写作战计划。
因少实战经验，只好在影视剧中，搜刮主义。
方案一：抢新郎。
理论依据：好莱坞爱情片。
具体操作：心动不如行动。
打听婚礼时地，着便于行动的服装鞋子，恰在神父问，“有无反对二人结合，现在说出口，或永远沉默”时，推开教堂的门，大义凛然地喊：我反对！
这个方案的差错，在于“我反对”之后。
电影情节发展至此，多数很顺。新娘该忙着拎起裙脚，跟抢婚者跑了；其他一众人，该忙着拦、忙着追、忙着着急、忙着慌了。
然此次被抢目标是黎华。他恐怕不会，乖乖拎起西装裤脚，跟她拔腿就跑；指不定，其实是指定，会抱臂托腮，挂着看好戏的笑，越俎代庖。替神父问：方若绮，你有什么理由反对？
方若绮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方若绮要站在什么立场抢婚呢？
方若绮反躬自省，省得心拔凉拔凉：老婆？不曾是；女友？过去式；朋友？不管事。
甚至，不自量力，成心去扯一点维系，去掘那一段历史，掘地三尺，也不一定挖出来。
谁教，当初两人有默契，一直地下恋，打死也不招呢？
没见过给自己挖坑，挖这么深的。跌进去六年的青春不算，还摔到比自己小了八岁、晚来九年的妹子脚下，成为一名非官方小三。天怒人怨、面上无光在其次，这小三甚至有实无名，是非官方版的：黎华会否承认？她不见几分胜算。
结论：此路不通！
方案二：抢新娘。
理论依据：法国独立电影。
具体操作：换一个角度，我不要束缚。如果没本事从新娘手中撬走新郎，就趁新郎不备，攻下新娘。
方若绮参照杜云芊的情感历程，不住感叹：口味够杂的。后宫阵营中，好一个南腔北调、东邪西毒、百花齐放、四海沸腾。这姑娘若想再多元化一点，只有蕾丝边一条路可以走了。可守住这道独木桥上，请君入瓮。
瞧杜姑娘的模样，长发留着、小辫编着、学院派制服诱惑着。约莫走了这一步，至多是P；想收她，就得朝T的方向收拾。
短裙不能穿了，普拉提出的小美腿不能露了，要着阔腿裤、大T恤；能收大笔洗发水代言费的大波浪不能留了，得剪运动头；唇彩、假睫毛、blingbling之类，也须戒了。
估且不说，这么大动干戈颠覆形象，经纪人铁定是不能同意的；也不想，经纪人同意了，或是自己迕逆了，外界会怎么个反响、手上的戏要怎么连。假设一切顺利，成功从黎华手中撬出杜云芊。下一步怎么办？
黎华在电视中，拎着块首乌，风雨无阻说了十几年，“我的梦中情人，一定要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届时，即使不考虑“夺妻之恨”，她一付假小子德性，也定不能入他眼。
另边厢，杜云芊到底年轻，又一直很顺；万一受不了被抛弃，缠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办？
狠不下心，难道真要公主与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结论：否决！
方案三：良心债。
理论依据：台语苦情伦理剧。
具体操作：假设小三具备真善美之特性（忽略人物性格与身份设置的不可调和矛盾），此时原配可携如下神器，击退小三：其一，手里领的孩子；其二，腰上挺的肚子；再者，包里装的化验单子。
材料筹备不在话下，孩子可请小临演客串，肚子可向道具组暂借，化验单子可托医院熟人开。
问题是，方若绮与黎华，三年虽不相敬，确如路人，以这种方式栽赃，生物学上具有不合理性，指不定被告毁谤。
结论：烂！
方案四：苦肉计。
理论依据：泡菜国生死恋。
具体操作：木强则折，柔弱居上。
方若绮自诩貌端体健、经济独立，符合相亲界择偶主流标准。然对于黎华这一类，事业有成不差钱、半生活在崇拜里的古董级钻石王老五而言，则占下风。小鸟依人、病弱西施才是死穴。
会这么想，是前车之鉴。
前度黎方决裂的导火索，是方若绮撞到黎华与萧依莉接吻。
彼时，虽照情境推敲，为不掉价，只得转身就跑；她可没敢跑快，是给黎华留了余地的他不需上气不接下气，就能追上她，解释或忏悔，她做足准备，回一个由抗拒、到妥协、到沉溺的合理的吻。
如果他肯追。
可消耗了快200卡路里，依然独自在路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黎华。
她怕有意外，折回去，躲在墙角，却见他好端端的，正忙着端茶送水、紧张兮兮，伺候着捧心的萧依莉，哪有空追她？
一头是消耗四百大卡、脸不红、心不跳、喘气倍儿匀实、偷听都不被发现的方若绮；一头是别人说话声大了点儿、都能喘半天的萧依莉。顾哪一边，不在话下。
好在，这一回的对手，杜家姑娘，貌似也是个茁壮成长、营养均衡的好苗子，比萧黛玉杀伤力小得多。
一片光明前景呈现在方若绮眼前：云蒸霞蔚的海边，得知她重症的黎华，背着她，赤脚踩在沙滩上，一脸追悔莫及，凉拌鼻涕眼泪；她始终虚弱，却满足地笑，用婀娜的绵羊音说：“哥～～～～，下辈子做棵树挺好，咱抓紧升级不伦之恋，到跨种族的恋爱……”
方若绮抖了抖，忍着恶心，给自己寻思合理化病症。
感冒？太不痛不痒。肠炎？症状不雅观。肺结核？传染病，就算黎华不嫌弃、不放弃，也保不齐被隔离。白血病？痛了、痒了、视听嗅各感官也算美观，且不具传染性。但这是要命的病，一月两月糊弄得过去，三年五载下来，黎华保不齐隔三差五问：“亲爱的，你这病人，怎么愈来愈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看起来我都活不过你啊？”那多伤感情。
结论：后患无穷。
如此这般，方若绮在不靠谱的运筹帷幄，与深刻的自我批评中，终于沉沉睡去。如果贯彻文艺风，这里可写一句：一夜无话；鉴于本文极力不文艺，只得写：方若绮当晚说了句梦话。
隔天，黎华短信她：多久以前的旧账，又翻出来臊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五）丢不起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