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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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对话就这样不了了之，这日之后，无论林慕心里是什么想法，外表上，她算是服了软，老老实实每日晨起打坐，饭毕读书练字。
景蓝渐渐也叫她做些琐事，衣服自然是要自己洗的，做饭什么不指望她，但砍砍柴打打下手什么，林慕却也别想偷懒。
山中日子清静，日复一日，不过如此。
景蓝对此很满意。
她性子外热内冷，说好听些是淡漠无为，说难听些便是不近人情，只要林慕不给她添乱，其余一切，她毫不关心。
春去夏来，六月的时候，景蓝清晨去到书屋，林慕已经在那里，正聚精会神看着什么，连景蓝刻意加重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景蓝咳嗽了声，林慕才猛然抬头，“师姐。”
景蓝问，“在看什么？”
“前朝史记，权臣篇。”
景蓝点点头，接着昨天继续给林慕讲学，只是林慕注意力明显不如往日，景蓝讲了一会，问道，“林慕，是不是刚刚看书有什么疑问？”
林慕起身施了一礼，道，“师姐，前朝立天下六百年亡于哀帝，此后诸国兴。然哀帝兄长定北王蓝林贤明天下皆知，史书也说哀帝早时对其极其信任有加，何以一封奏疏陈前，蓝林竟挂冠而去，朝中奸逆因此兴，前朝遂亡？”
“你读过那封奏疏没有？”
“读了，林慕觉得，那封奏疏不过略有影射。”
景蓝手指轻轻在桌上一敲，“其实这件事，你可以这样理解：关键不在于奏疏如何写，关键在于这封奏疏的要害捏的极准——它赌的是，定北王是不是已经被‘上所疑’。”
林慕若有所思，“上所疑？”
“那封奏疏一出，朝堂震动。有人立刻就找定北王劝说他先告罪，让她相信朝廷会好好处理。定北王交权之后，就再也没上去，也没见谁处理，一直到很久以后。。。。”
“蓝林白身郁郁死于汉中。让她“相信朝廷”的人是哀帝随身内侍，写那篇奏疏的人是哀帝后来的丞相来俊。”
林慕又想了很久，才道，“多谢师姐解惑。”
景蓝道，“我叫你读史，是因为史书之上，你基本上可以看到所有政治起伏争斗的例子。”
“开头你会不懂，不过以后你会越来越懂，不过这个不需要和旁人讨论，因为每个人看到后面可能看法都有不同。”
顿了顿，景蓝道，“好了，我们继续讲学。”
这日景蓝给林慕考较完功课，忽然道，“我传你的口诀，你练得如何？”
林慕闻言回道，“每日三个时辰打坐，不曾歇过。只是近日丹田，任督处时时有内力冲穴，不知是为何。”
景蓝一挑眉，有些惊奇，“你进度倒快。”
沉吟了下，又道，“你内力已入门。如此，我今日起便教你练剑。”
林慕手指微微一颤，声色如常，“谢师姐。”
景蓝望着她，林慕今年不过十二，性子已是极深沉，声色不怎么露，露了也未必真心思，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
有些过往，就在这样干燥炎热的夏日午后，猝不及防的撞进景蓝的回忆。
林慕等了一会，没听到景蓝说话，抬头看过去，景蓝却神色怔忪，似神游物外。
“师姐？”
景蓝猛然回神过来，掩饰似的一扶额，“恩。”
招呼林慕到屋外，仰头想了想，道，“我今日传你入门剑法，你瞧仔细了。”
林慕闻言瞬也不顺的看着景蓝。
景蓝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散开，手在腰间一扣，只听铿锵一声，冷光闪烁，蓝色衣袖翩然若云卷舒展。景蓝拔剑而舞。
微风起处，落英满身，拂柳分花，益发衬得景蓝天人一般。
林慕蓦然一怔。
数月前，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柄剑，月色如洗，瞬间斩尽风雨阁执事之下三十又六人。
世间竟有如此剑法，如此风华。
林慕一晃神的功夫，景蓝已经将一套剑法练完，却不停下，继续习练第二遍。
林慕定了定神，专心看景蓝演练。
如是再三，景蓝停了剑，问林慕，“看清了吗？你练一遍我看。”
林慕左右看看，景蓝已经一笑，调转剑柄给她道，“你来。”
林慕接过，手上微一用力，剑面便如水波一般泛开涟漪——这柄软剑薄若冰片，轻如绒雪，极难把握。
景蓝道，“你照我教你的心法试下。”
林慕听言，内息运转，手中软剑果然渐渐舒展，林慕清啸一声，一招一式演练开来。
景蓝在一边看得极是专注，偶尔出声指点林慕如何运气变招，林慕刚执剑时犹有些生涩，渐渐连贯流畅，她心中欢喜，练到最后一招，内息陡然浩荡如长河，手心一热，整个人似乎同剑合二为一——旁边忽然传来轻轻掌声，林慕回神过来，看见景蓝微微带笑，“林慕，你学剑的天赋，果然是极好的。”
林慕收剑而立，和声道，“师姐谬赞。”顿了顿，倒持剑柄递给景蓝，“谢师姐的剑。”
景蓝却没有接剑，“这剑同你有缘，日后你便佩着吧。”
林慕嘴唇一动，有心想拒绝，又实在喜欢这剑，一踌躇的功夫，景蓝从腰间解了另个东西递过来，林慕才发现景蓝的腰带竟然是剑鞘，景蓝又教了林慕一段口诀，林慕依法实施，将软剑扣在腰间。
由此便可看出这剑极是珍贵难得，等闲软剑如何能这样服帖的扣在腰间，丝毫不露痕迹。
林慕又摸了摸腰间，眼睛带了些笑意。
“多，多谢师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