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士兵同人）轮回一世醉红尘（第一部）》萧月夕

39、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
　　那只是人工呼吸。可周围围着的却是一群地地道道几乎全都大字不识一个的中国人……
　　所以不用去想也能猜得到周围的人现在是什么样的反应——
　　迷龙夜游神一样的表情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不辣他们几个直接张大了嘴巴；豆饼木木的脸上充满好奇；阿译满脸通红的别过了头；迷龙老婆忙着把凑热闹的雷宝儿推出人群；郝兽医一脸不自然的背着手转了身；孟烦了——此时的孟烦了，是表情最精彩的一个，一个人把自己的脸上同时写满了惊异惶恐愤懑羞赧无措的时候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时间已经静止了，周围静默无声，连远处传来的炮声都不能打破彼时时光的凝固。
　　孟潇一次又一次的给龙文章做着人工呼吸，她心中充满了惶恐，竟对周围人的反应没有任何顾忌。胸外按压、人工呼吸，都是她在英国皇家军事学院学的急救措施，这只不过是她的第一次实践而已，再说她这是在救人又不是多么旖旎的事情，所以她倒不觉得什么。
　　忽然，孟潇停住了，她似乎感觉到龙文章的嘴唇动了一下，于是她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龙文章，心里祈求着她能想到的任何神灵让他醒过来。
　　果然，龙文章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睁眼时是旁若无人的，直接跳跃了眼前所有人转而直直看着孟潇，眼神竟像个青涩少年那样懵懂羞涩而又好奇。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像是两条相互寻找了很久的光线终于发生了对接。
　　龙文章的手不自觉地抬起，缓缓接近孟潇的脸颊，那里，不知何时流下的半滴泪水还挂在腮边。孟潇没有动，只是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抹羞涩。
　　但是，龙文章的手还没有触到那略显绯红的面庞，孟潇却被突然醒过神来的孟烦了迷龙一人一边给拽开了。
　　那缕光的连接刹那间断裂。
　　龙文章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可他的眼神不再是方才的无知和好奇，而是抬头望向天空，几十年的苍凉落寞生进死出在一瞬间全回到了他的眼睛之中，他在几秒钟之内由十九岁长成了九十岁。
　　他放下了抬起的手，看了一眼还被孟烦了和迷龙拖着的孟潇，然后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他这个动作所表现出来的精力是他的真实年龄，一个拥有豹子般体力的精悍男人，一个他们一直看不顺眼，却又一直依靠的男人。
　　远处的炮声越来越近。
　　他扫了一眼仍在原地愣神的人群，“走啦走啦！干什么啊？这里是南天门！要回家还得过行天渡！鬼子在打炮了，没听见啊？”
　　又凝神听了听炮声，“七五山炮。拢算下来他们炮兵离我们还八公里，步兵大概就两三公里。”
　　“拢队！走人！”他看了眼周围已经稀稀拉拉的队伍，提高嗓门叫道，“拉上走不动的，追上臭不要脸先走了的！走啊！”
　　于是他们开始整队，拖拖拉拉，但在恢复队形。
　　孟潇挣开了孟烦了和迷龙的束缚，生气的瞪了孟烦了一眼之后站进了队伍里。剩下孟烦了和迷龙面面相觑。
　　孟潇是有些生气。不知道是因为连哥哥都不理解她刚才是在人工呼吸救人还是因为哥哥刚才拉开了她。
　　“哪部分的？不用报！跑散了的全给老子归置进来！”
　　龙文章的吆喝声又在队伍后面响起，让孟潇禁不住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这一想可不要紧，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转眼看了看龙文章，又害怕他发现似的赶紧收回了目光。她终于知道哥哥和迷龙他们为什么会这么介意了，如果人工呼吸可以和吻划等号的话，那么这是她22年来第一个吻。
　　“一！一二一！左！左右左！孟烦了你抓块石头干什么？你那什么表情呢？啊？！我脖子上扛的这玩意儿就叫脑袋，伸给你你敢拍吗？”
　　孟烦了一脸不爽，“哎，别说，小太爷现如今还真敢拍了！”说着照着龙文章的脑袋就要拍下去。
　　龙文章赶紧大叫着躲开，结果被迷龙一把给抓了个正着，“快，快，烦啦！”
　　孟烦了瘸了过去，倒还好心的没用那块大石头直接给龙文章开瓢，而是把石头扔了用手在龙文章背上狠捶了几拳。
　　龙文章这次没有躲开。反倒是有些心甘情愿的被孟烦了打。他意识模糊的时候好像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故而也知道孟烦了现在的心情。打了他，孟烦了会好受一些，自己，也一样……
　　他刚才在朦朦胧胧中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那股气息清凉又温暖，仿佛让他那颗被几十年的风雨沧桑榨干的心一下子变得温润鲜活起来。继而他才发觉自己的嘴竟是被另一双温柔的唇给封住了，那缕丝甜在他的唇上影影绰绰，每一次接触都如甘泉般清爽，细雨般润泽。触电般的感觉让他的心跳漏了几拍，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虽经历过红尘之事，可这次仅仅是人工呼吸却让他感觉是那样与众不同。他的嘴唇也不自觉的动了一下，他敢肯定孟潇一定感觉到了。
　　于是醒来之后，他只好用若无其事和一如既往的整队叫喧拼命掩饰心底涌动的情感和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其实，他的内心已经一片翻腾。
　　他一声不响的观察着孟潇的反应，却离奇的偏偏漏掉了孟潇回想起刚才时娇羞的微笑，只看到了孟潇依旧如初的平静和坦然。
　　龙文章看着孟潇的平静，自嘲的想，龙文章啊龙文章，你到底在奢望什么？人工呼吸对于一个在国外生活了好几年的人来说再平常不过，你又在期待什么呢？
　　他隐隐的有些失望。但又觉得，其实，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