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二十一) ...
-
“回禀陛下、娘娘,冥府已将刘家村所有百姓魂魄勾走,而司法天神的父亲之魂魄也被打散。司法天神之妻突出重围,逃回了灌江口杨府,我等不敢妄动。”瑶池内,天奴们已将方才狼藉收拾清理,而王母派出的天兵也回来复命。
玉帝听言,忙回头看王母,不知在那一片混战中,她是何时下的令。
王母并不理会,只淡淡吩咐天兵下去。
“娘娘,你这不是在逼反刘沉香么?再有,你就不怕杨戬也加入其中,再来把灵霄宝殿毁一次?”玉帝忧心忡忡,真是觉得她走了一着莫名其妙的险棋。
王母却回头,有些诡秘地笑了笑。“杨戬不会反的。”
“娘娘怎能如此肯定?”
站起身,将所有天奴斥退,王母开始在瑶池内缓缓漫步,将天庭气象尽数望着。“想我夫妻二人治理三界已有数万载,其间曾是何等的辉煌,何等的风光;而长公主一事后,我天庭威严日衰,一连经了杨戬、孙悟空、刘沉香三场大乱,众仙心气不稳,天将颜面尽失,陛下与臣妾,只怕早已成了三界笑柄。”她顿了顿,回身望去,果不其然地见玉帝也认真听着。
“新天条乃杨戬、刘沉香一手促成,这笔账,臣妾记得清清楚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终于是天庭反败为胜,重塑名望的时机了。”王母又走回玉帝身边,轻松一笑:“杨戬不会反,是因为他在刘家村这事上,看法与我们一致啊。”
玉帝听了,有如醍醐灌顶。他思忖片刻,又问:“那娘娘认为刘沉香该如何处置?”
“他敢当众造反,自是不能再胜任司法天神一职了,陛下,依臣妾之见,不如暂且将此职位闲置,想司法府三省也将三界之事应付得来。待刘沉香回天庭认罪,一切安定后,再另觅贤才。”
“原来娘娘早有打算。”玉帝似是叹息又似是应允,王母见了,便命人传托塔李天王、哪咤、金咤、木咤等人。
待几名武将来齐,王母道:“如今刘沉香叛乱,陛下与本宫命你等速速下界将他捉拿归案,不得有误。”
而哪咤立刻称病道:“陛下,娘娘,小神近日练拳脚时摔断了胳膊,连俩轮子也破损了,正在将养呢,动不得的。”
金咤、木咤会意,也忙借词推搪,甚至有说“近日胃口不佳”的。
王母面带怒气,最后,李靖道:“娘娘,昔日平定四道之乱,小神几人曾与刘沉香并肩作战,义薄云天,而今却陌路为敌,情何以堪?此等大任小神肩负不得,还请娘娘另外指派。”
知无回旋余地,王母转念,我天庭也并非无人,打发走四人后,又命天奴直接传旨着游奕灵官、赤脚大仙、巨灵神三人去办。
再说敖春、梅山兄弟等人回了司法府,俱是对那翊圣真君嗤之以鼻,早知他是王母耳目,却不想竟如此不顾念同僚情义。梅山老大与敖春商量,说意欲下界至灌江口走一遭,看看二爷如何处理,大家也好有个应对。
敖春再三思量,终是将沉香当初有意纰漏之实情说了出来。
老六吃惊不小:“这么说,这一闹剧是早晚的事?”
老五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了,只回头看看康老大。
“八太子之意,可是要我等不去找二爷了?”老大心中也明白,以二爷深明大义维护公正,只怕也是会牺牲这血浓于水的亲情的,若此时再去烦扰劝解,便是违背二爷留下他们为苍生办事的初衷了。
敖春心中惋惜,但也立场坚定。他看了看司法府内众人,便道:“各位长辈,请各归其位各尽其职罢,三界尚且有不少冤假错案亟待解决,不容我们松懈。”
众人应了,就连那护法省之人也并未因此乱了方寸,只是更兢兢业业处理公务。
天庭派出的三名大将率众在灌江口外见到了沉香等,仔细瞧去,那六人中,除了刘沉香与真君夫人敖寸心,都是他们不认识的。
“西海……真君夫人为何也在这里啊?”巨灵神纳闷道,“娘娘不是说真君不会反的嘛。”
三人环顾四周,的确没发现杨戬踪迹,便只好姑且当他不在反天之列了。
“上!”三人心想,这六人中多为无名之辈,就算不能一举将刘沉香抓获,至少也能扣个人质威胁威胁。只是,为谨慎起见,还是不要招惹那位真君夫人的好。
杨蛟、杨胄、刘沉香见状,立刻起势,将寸心、小玉、苏卿兮三个女子围护在中间,合力迎敌。小玉想自己也能帮上些忙,便站出与他们一同对付天庭追兵。
“娘,您要小心!也保护好苏小姐!”杨胄喊道,往母亲方向靠了靠。
这一声“娘”将天庭之人吓了一跳,那个少年便是真君大人的儿子?动不得啊。这下,三人便只全力对付刘沉香、杨蛟、小玉,倒将杨胄弃之不顾。
杨胄不解,又看三对三激战,自己一旁无趣,便再次奋力加入战斗。
寸心心中虽是担忧,但也深知天庭这些人应该伤不了杨胄,便护着苏卿兮在圈内见机行事。
游奕灵官、赤脚大仙、巨灵神没想到与刘沉香一路的另两名男子也如此厉害,十几个回合下来自己一方倒处于下风,便心想定要拿一人质要挟了。看那真君夫人所护的像是一介凡人,赤脚大仙对天兵使了个眼色,要他偷袭。
见几名天兵上来,寸心也拔剑相对。只是太久不拿剑,手生了许多,一时间自是难以招架。天兵不明将帅用意,下手没个轻重,只一心要擒她身后女子。
寸心不愿儿子分神,只自己勉力应对,只是一个疏忽,还是被身后天兵抢了空子,回头一看,苏卿兮已被他们用刀架住。
“卿兮!”杨胄见状,忙回头要抢。
“停!你若再进一步,这姑娘就没命了!”游奕灵官乐得休息片刻,示意天兵将刀再架得近些。
杨蛟、沉香、小玉也停了下来,见苏卿兮一名弱质女流被敌人掌控,俱是愤怒。
“有本事别挟持人质!”杨胄恨恨道。
而寸心有些失神,想当年,在杨戬降孙悟空之际也对那猴头说过这句话,当时猴子只说“不干这种事”就放开了自己,而如今——
“不挟持人质哪能对付得了你们?”巨灵神反问。
寸心气急,准备上前,而苏卿兮道:“伯母,杨公子,不必管我,你们自行离开罢!”
杨蛟此时极快出手,几个狠招杀掉巨灵神与其周围小兵,而那挟持着苏卿兮的便后退几步,正巧被杨胄救下了人。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游奕灵官、赤脚大仙不想那人真敢杀死天庭武将,震惊之余,也要问了他名号好对王母有个汇报。
杨蛟将兵械上血迹以法力洗尽,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杨蛟终有一日要取他们项上人头,到父母坟前拜祭!”
此话很有杀伤力,天兵天将们不敢再战,忙着要回去告诉陛下娘娘。几人一路走一路想,杨蛟杨蛟,这名字好熟啊!
“杨蛟!”玉帝王母倒对这名字反应很强烈,两人面面相觑,后急着传了冥府长官来,问清之后,十分吃惊。
“严榷就是杨蛟?”王母喃喃,再世为人,他杀了下凡历劫的自己,而这是否也因冥冥中前世记忆指引,要他对自己恨之入骨,必除之而后快?
玉帝有些战栗,杨蛟加入刘沉香一列,又让事情有了新局面,而且更加棘手难办。他苦苦思索着,杨戬、杨婵该是知情者,但看来他们并未加入兄长复仇一行,这是为何?
仅仅是因为他们已闹过天庭了?
正想着应对之策,身旁王母却笑出了声。玉帝不满,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陛下有所不知,”王母有些止不住,但也勉强成章:“这一仗,定是打不起来了!”
“为何?娘娘不觉得现在情形严峻?”
“以现下情况就可得知,杨戬、杨婵兄妹是不主张杨蛟、刘沉香此举的,而杨戬、杨婵素来以天下苍生为念,势必会尽全力阻止他们几个……慢着,杨婵丧夫不好说,但杨戬一定会反对到底!”王母毕竟心思缜密,居然句句猜中。
玉帝以为有理,便道:“那朕就多派人手拨给杨戬,助他速速解决此事!”
而不想王母忙道:“陛下万万不可!若是天庭出兵,杨戬定会觉得有辱杨家先人,一个闹不好,便真还逼反杨戬了。臣妾认为,除非他们打上天庭,否则我们从此都不再大张旗鼓过问杨蛟、刘沉香动静,只有将反天大事化为杨家家事,才能按压下这场灾祸!”
全盘准奏。暗自赞叹之余,玉帝也有些忧心,王母如此老道,有朝一日可会也起反意?没想这新天条施行后,仍有这么多的不省心啊。
“你受惊了。”待危险解除后,杨胄看着苏卿兮,想起她方才反应,不无心疼。
“杨公子,多谢。”苏卿兮有些羞涩,微微低下了头去。
杨胄却笑着摇摇头。“卿兮,以后不必叫我杨公子了,叫我敛之罢。”
寸心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这一条路,当年自己走得太匆忙,容不及细细去想去掂量,便已一步步甘愿深陷。只不过,责任这条路苦,追随一路也苦,自己应该去提醒他二人么?
罢了。寸心暗自自嘲,当年听心姐姐也曾规劝,只是,年少轻狂之时,为爱情便不顾一切,旁人的话,都是听不进的。所谓教训,有时也不能全去借鉴,有些事要亲身经历过,才会晓得个中真味。
杨蛟、沉香对那二人情形并不放在心上,只在商量下一步去何处,又如何计划。大凡成大事者,也总要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不是?
寸心提议:“玉鼎真人还在灌江口,不如,便去玉泉山金霞洞暂避风头?”
沉香本就对寸心加入一事心存疑虑,现在听了她这样讲,便更怀疑她是来阻挠破坏的。“可是,这样很容易被人找到!”
“怕什么被找到?你…我们既已从家中走出,便不怕有人再拦。何况,到玉鼎真人的道场,也能让天庭之人心存忌惮,不敢对我们看得太紧。大哥,你说呢?”寸心知沉香所指是被杨戬找到,心里不悦,但又能临时说了一堆道理出来。
杨蛟听言,点头同意。他虽然心知这弟妹与二郎鹣鲽情深,但又因了当年母亲对自己兄妹三人的无微不至,便认为敖寸心愿与杨胄一处也是情有可原,其动机只是为了照看儿子而已。
谋定而后动,六人便往玉泉山行去。
到达后已是月夜,小玉生了火,沉香本说一起坐下共商大计,杨蛟却先幻出一炷香,要先遥祭父母魂灵。
“父亲,母亲,大郎不孝,直至此时方有能力为你们报仇。”杨蛟将香插于黄土之中,沉声说道。虽之前也去坟前祭拜过,但碍于二郎、三妹在场,他始终未能明言心意。“玉帝王母已做出诸多伤天害理之事,如今又害了三妹夫婿,新仇旧恨,大郎会一并了结!”
寸心、杨胄、沉香站到杨蛟身边,只听他又道:“二郎、三妹心怀三界,此番不曾与大郎一道反上天庭,还请父亲母亲不要怪罪于他们。”
最后,杨蛟三叩首,礼成而起。
寸心本已有些感动,正欲开口以为人父母者最深愿望乃是子女平安相劝,却听沉香淡淡道:“舅舅,来商议一下攻上天庭之事罢。”
沉香对天庭何处守卫薄弱一清二楚,快速画了天庭各处图样后,他又分配了杨蛟、杨胄、小玉和自己的任务。
“这样也好,娘,卿兮,你们就留在这里等候消息。”杨胄见计划中无她们二人之事,心中也是放心。
“不行!”寸心断然道,她既然跟了来,又哪里肯让杨胄脱离自己视线?
苏卿兮也道:“我虽有碍于大家,但也愿同生共死。”说着,与杨胄四目相对,面容坚决。
同生共死。此言说中杨蛟心中忧虑:他原本打算艺成之后脱离二郎、三妹独自寻仇,早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谁知发生了妹夫之事,一番免不了的内讧后,他算幸得外甥沉香、侄儿杨胄这样同仇敌忾的盟友。只是,若是这一行人里有人伤亡,骨肉至亲之情相连,又让他如何向二郎、三妹交代?
杨蛟看了弟妹一眼,示意她跟自己出来。
“弟妹,明日攻上天庭,你与苏卿兮还是不要去了。”他劝诫道,“我虽与二郎分道扬镳,但绝不能让你出事。”
寸心先是一愣,又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劝说的好机会,她仔细想了想,竭力不让自己此行目的暴露得太明显:“大哥,杨戬他也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人有事!此路凶险,大哥是否操之过急了?”
杨蛟叹道:“我何尝不知此路凶险,只是,杀父弑母之仇,不可不报!”
“杨戬已经报过了仇,若不是要追杀十大金乌,杨戬也不会掉落西海,更不会与我相遇。”寸心耐心道来,一心要打动杨蛟:“也许是爹娘在天之灵庇佑启示,杨戬在西海遇我,三妹在接受天庭敕封西岳圣母后遇刘彦昌,而大哥你也是再次投生灌江口;他们是希望你们三兄妹能一世平安,而不是为他们颠沛流离浴血奋战!”
“而我为凡人时也杀了白桑,难保不是爹娘要我再将王母杀一次!”杨蛟反驳,而见寸心似乎哑然,他又叹息一声,缓缓道:“弟妹,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他日待我等手刃玉帝王母后,你与敛之便能再与二郎团聚。”说完,男子先领身回去,而寸心反应过来也紧随身后,待他坐下,再问:“那么,杀了玉帝王母之后呢?你们预备怎么办?天庭失去主心骨,势必三界大乱,届时四道说不定会再次入侵凡间造成生灵涂炭,这个烂摊子,你们又要留给谁去收拾?”
她这一问,的确暂时难倒了一心要报仇的三名男子。杨胄自幼受着父亲大义教导,最听不得“生灵涂炭”等字眼;听了母亲质问,一时间,少年也有些彷徨起来。
而这是对是错,何去何从,有时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
沉香冷冷看了舅母一眼,道:“我并不关心三界大乱,正如王母并不关心我爹死活一般。以后之事,以后再说罢。”言毕,他待起身,“今夜我来值守,大家好生在洞内休息。”
杨胄解下外袍,既想给母亲盖着,又觉得卿兮同样需要照顾。两难之下,孝道为先,他便将衣裳给了母亲保暖。
寸心倒是有些疲乏,看了看敛之,见他精神头很好,自己也放心很多。这里是玉泉山,想必不会有谁来找麻烦。想着这还是许久许久以来第一次离开杨戬离开家到外面山洞过夜,如今又是这样个背景,寸心略微苦笑了下。
抬头,山里的月亮更大更皎洁,杨戬也在看月亮罢?如此烦心之事,也不知要他看多少回的月亮才能平静了。寸心想象着与丈夫一道望着月亮,缓缓进入梦乡。
“寸心。”许是在梦里,听杨戬轻轻唤了一声,寸心回头,看见杨戬站在不远处朝她淡淡地笑。
“杨戬!”女子如以往一般扑怀过去,而却感觉手上什么也握不住。她有些急,便抬眼看着他。
他看着她的遗憾,十分无奈,又有些歉意,缓缓道:“对不起,寸心,这只是我造出的一个梦境。”
“梦境?”
“你要与敛之一处,我明白你的用意,只是,在外诸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杨戬神情复杂地看着妻子,又道:“敛之已成人,以他功力,一般人等都奈何不了;倒是你……”
寸心反应片刻,知她是在杨戬刻意安排下见他了,便将沉香所计划之事讲了出来。杨戬认真听着,心中已有了打算。
“我劝过大哥,但是没用;而沉香这孩子,你也知道。”寸心摇了摇头,又说起杨胄:“我看敛之有些矛盾,他古道热肠,既为王母行径愤愤不平,又不愿殃及苍生。”
杨戬思忖一下,抚慰妻子:“不必太过忧心。”
听言,寸心开始认真看着杨戬,眉眼之间尽是心疼:“是我要劝你才对。”她又忘记了此时两人触碰不到,只伸手想抚摸他眉峰。
杨戬怔了怔,却也并未开口提醒,任她动作。
在他眉峰所在地方停留一会儿,寸心缓缓收回手,笑了笑:“很晚了,回去罢,好生歇息,记得让尘之在檀木箱箧中多取出一床锦被。”
杨戬深深将妻子望了眼,也道:“若是有需要,我会让哮天犬去一趟送些防身法器与你。你也休息罢。”
寸心想他要走,却又不知怎个走法,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该转个身。她还想问,每晚都能这样见一面么。
而看出她心中所想,杨戬笑道:“你继续睡罢,杨戬守着你。”他甫一说完,寸心便觉更加疲乏,于昏昏沉沉中再度睡了过去,只是,感到有人的目光是一直将自己包裹的,便不觉寒了。
一觉醒来已是黎明时分,寸心感觉休息得极好,轻易便起身来。她回头看了看盘坐在自己身边养神的杨胄,见苏卿兮靠在他肩头睡了,心里也掠过一丝暖意。苏卿兮这孩子跟着敛之,受到的待遇仿佛比自己当年要好一些啊。
再看向洞口,沉香坐在一块石上,也是尚在休息,寸心想着洞口风大,便走去将敛之给自己的外裳轻轻覆在沉香身上。未曾想再度与天庭为敌,命运却不允许自己再做一个糊涂大意的小女子了,她是这六人中除杨蛟外唯一的长辈,理应对几人呵护照顾。
寸心又转念一想,这倒不然,若是此行跟随杨戬,自己便还能是那个一心一意只看着心爱之人并为之赴汤蹈火的西海三公主罢。只要一双儿女所走之路是与他们父亲一致的正道,对这些世事纷扰,寸心实是不愿过问的了。
她转头望着洞外,想出去走走,但方行了几步,便发觉似有一堵无形软墙阻挡,再也不能前行半寸。
心中疑惑,谁会以这种方式软禁他们?寸心伸出手去试探,而那结界面上便出现丝缕柔和光彩。
宝莲灯?第一反应自然是三妹来过,但寸心随即又知,三妹若要拦,早在沉香跨出杨府大门时便出手了,何须等到现在?
那么,是他罢。借了三妹宝莲灯又不让她出面,也是出于对妹子的爱护。杨戬始终也是有大仁大爱之心的,要使用宝莲灯,并非不可能。
现在,他应该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呢。
“娘!”洞内杨胄醒后不见母亲,忙唤了一声。寸心立刻转身回去,众人被吵醒,她也没说洞口被封一事。
“娘,外面危险,您能不能不要乱跑?”杨胄尚未完全清醒,惊魂未定,便口无遮拦数落道。
苏卿兮觉得此言不敬,忙说:“敛之,怎能这样对伯母说话?”
寸心见状反而笑笑:“这个臭小子,自幼就这样,我是习惯就好。”她看杨胄还挺听苏卿兮劝的,一时倒有些怨自己当年命苦了。
沉香冷眼看着这边三人说笑,心中不耐,而小玉上前拍了拍他手。知道妻子的意思,沉香收了视线,准备出洞去察看周围有无异样。
而他也立刻发现了自己六人被软禁的事情,探测得知是宝莲灯所致,沉香想这定是杨戬所为,一时间,想到醒时正见寸心站在洞口,那么,是否又是她暗中相助杨戬?
“我们出不去了,杨戬用宝莲灯在洞口设了结界。”沉香回头冷冷道,无顾几人惊异神色,只再看向寸心:“你提议我们到此,究竟是何用意?”
杨胄对沉香直呼父亲名讳已有些本能的不满,又听他怀着敌意质问母亲,便更是不忿:“表兄,以我家哮天犬叔叔本领,父亲要得知我们下落本不是难事,并非母亲所选地点有问题。”
沉香还要开口,杨蛟又制止道:“敛之说得有理,不关弟妹的事。”
寸心不看沉香,只明知故问:“宝莲灯所设结界,我们便闯不出去了么?”
杨蛟道:“三妹宝莲灯功力非同小可,二郎若能驾驭得了,我们自是出不去的。”
杨胄、沉香、小玉试了几试,俱是无效,最后,杨蛟淡淡言语:“二郎既是将我们困在此地,必是有他下一步打算,我们且静观其变罢。”
寸心一想也是,不过也不太想得出杨戬会如何安排,便拉了敛之来坐下,默默等待。
如此过了半晌,沉香忽抬眼见了一朵祥云自天上临近,他起身站起,幻出神斧,十分警惕。
而寸心已认出来的两名女子,心中舒一口气,让杨胄出来见礼。
“四姨母,嫦娥姨母。”沉香先在洞口向二人道,杨胄上来,自然也先恭敬唤了声“四姨母”,再看着素未谋面的广寒宫仙子。
她是很美,但是又太清冷了些,光是看看,便不愿太过亲近。杨胄听表兄唤“姨母”,心中纠结,这按辈分,嫦娥仙子是祖母好友,表兄为何要唤她“姨母”呢?
寸心见儿子在思索些什么,不愿他失礼,催促道:“叫嫦娥姨母啊。”
杨胄听话打了招呼,又往后站了站。
听心、嫦娥看来早已知道此处有结界,也没费劲要尝试进洞,就站在洞口与里面的人说话。
“寸心,你怎么也带着敛之……”听心奇道,方才哮天犬找她时只说要她劝诫沉香,并没说寸心和杨胄也在这里啊。
寸心听言讪讪一笑,她很想说“姐姐啊,不是我带他来的,你以为我不想我们家里四个都在一起啊”。
此时杨蛟上前,与沉香站到一起。“敢问二位可是来为天庭作说客的?”
沉香方才已顾念长幼礼数对二人见了礼,此刻也收起了一些客气,道:“如若正如我大舅所说,那两位姨母请回罢。”
而寸心忽想起当年让自己吃味许久的陈年往事,心想若让嫦娥去劝杨蛟,说不定能有些奇效。她忙对仙子做了个眼色,此刻为着一些更要紧的事,她便也不会计较许多细末了。
嫦娥会意,对杨蛟道:“嫦娥与长公主私交甚好,对杨家一事始终十分痛心,只是,想长公主在天有灵,必也是不愿让子女背负血海深仇过活的。想当日长公主见了金乌大阵,头一念头也是不想让凡间遭此横祸,杨蛟,若是你执意复仇,定会让长公主十分难过。”
沉香看了看杨蛟,而一旁听心也开始了对沉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杨蛟听不得“金乌大阵”四字,见嫦娥已说完,便回道:“姨母白走这一趟了,杨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而众人听了这称呼,俱是十分意外、尴尬,唯有杨胄较为舒心,认为就属大伯是弄清辈分了的。
听心连忙出来化解:“可是杨蛟、沉香,你们可曾想过后果?天庭守兵听命于玉帝王母定会拦路,那你们岂不是要造成许多无辜伤亡?况且,天庭秩序一乱,世道变化纷呈,又不知三界是个什么景象了。”
沉香问:“姨母可是王母派来的?”
“不是,天庭已将此事定性为你们杨刘两家家事,不再过问。”
杨蛟、沉香对视,好个天庭,倒真是认定自己六人无能力突破阻挠攻上天庭了么!
“二位请放心,我等意在玉帝王母,旁人性命,一概不取。”杨蛟沉着道,而杨胄听了也十分赞同,同向两位姨母保证。
沉香只淡淡看了杨蛟、杨胄一眼,并不说话。
听心、嫦娥对视,知是无功而返。听心又看了看寸心,只好道:“那你们好自为之罢。”
寸心有些失望,这就是杨戬想的计谋啊?连骨肉至亲都劝解不了,遑论旁人了,这一点,自己都是想得到了。
不过事实上,此事并非杨戬安排,乃是哮天犬上天向敖春、哪咤通传需要他二人留意天庭守卫一事之余,想着若能找些人再去劝说兴许能为主人分忧,便又去广寒宫找了仙子,又碰上四公主。
“主人,我才看见,仙子和四公主又回去了!”哮天犬灰溜溜悄没声息地从金霞洞回来,到了杨戬、杨懿、玉鼎所在的另一处山洞内,见主人正瞑目凝神。
“我就知道她们去是没用的!”玉鼎真人挥了挥扇子,转了转眼珠,又道:“徒儿,不然为师再去一趟?你大哥还是挺听我话的!”
杨戬缓缓睁眼,“师父不必劳烦了。”
玉鼎不忍见几人再动干戈,再次提议:“那让小尘之去劝她哥哥?”
杨懿看了看父亲,便道:“娘若是都没能劝下哥哥,我去了,只怕还会弄巧成拙。”
玉鼎与哮天犬急了,这也不行那也没用,现在又要怎么办呢?
一旁的玄衣男子看上去却并不太忧虑,他望了望四周景色,回想起当年拜师学艺的情景,恍若隔世。“师父,来下一局罢。”说着,随手幻出了棋盘棋子。
玉鼎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下棋?
杨戬见师父不应,淡淡笑了笑,又道:“尘之,那便让爹看看你棋艺进步了多少。”
杨懿依言坐下,专心执子。
而杨戬所想,无非是最为达观通透的。只要杨蛟、沉香被制住不能外出,他便不必担心,就近守着他们也好,若是天庭有所行动,自己也能确保各方安全。
金霞洞内,杨蛟、沉香见了有不少玉鼎真人私藏的古书,便想着为打发时日之用,各自找了古籍看起来。小玉、苏卿兮也上前,道:“说不定还能翻到些有助于克敌制胜的秘诀呢。”
寸心很高兴能与儿子单独相处,便拉了他离众人远远的到洞口坐着。
“我问你,刚才叫嫦娥姨母时别扭个什么?”
没想到母亲劈头盖脸问的便是这个,杨胄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搞不清辈分嘛,不好乱叫。”
寸心一愣,想起大哥把嫦娥叫“姨母”的情形,一时也觉得十分好笑。她笑眯眯看着儿子,想这自己所出,的确不同凡响。
“那娘再问你,你对人家苏姑娘,是怎么个想法?”寸心抱膝而坐,此时大家相安无事,杨胄在身边,杨戬和杨懿在附近,她心中当真竟觉得有些惬意了。
杨胄连着被娘追问,头一反应便是顾左右而言他:“想法啊,不就那样么。”
寸心不满意,正色道:“卿兮是个凡人,只因跟你有些缘分便一心相随,她自知于我们有些负担,途中诸多小事都想得周到,这对一个大户小姐来说已是不易了。”
说起此事,寸心也想,若是自己当年再对杨戬体贴细心一些,也许便不会有那许多波折。只是,过度谨慎敛性,似乎又不是那个西海三公主了。
杨胄想了想,便承诺道:“若是此次反天之后还有命在,儿子就会娶卿兮为妻。”
寸心连忙截口:“不说不吉利的!杨胄你要给我好好活着!”
看母亲隐有要哭的迹象,杨胄忙安慰道:“娘,我说错了,您放心,敛之还要好好陪娘一辈子呢!”
此时传来卿兮问杨蛟、沉香要不要喝水的声音,看样子她和小玉是发现了洞内玉鼎真人珍藏的泉水和好茶。
寸心收了情绪,只在暗自算着儿子与苏卿兮纠葛会否有个好结果。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一切是如此相似,只是不知二人会经历何种新坎坷。
而杨胄忽问道:“娘,为何你明知父亲当日不顾姑父性命,却不恼他无情无义?此等男子,你就不怕……”
“敛之,”寸心叹气,心想儿子终于问起这一疑难了,想必此事已困扰他许久罢。“你父亲是怎样的人,我最清楚。他所做之事,必有他的道理,母亲信得过他。”
“娘,你这是盲从!”少年怒道,“我知道您很爱爹,只是,也不能因此完全失了自己主见!”
寸心却笑了笑,不介意儿子顶撞:“你说对了,我很爱你爹,而这份爱,已成了一种信仰。你父亲便是我的信仰。”说着,她放眼洞外山川,只见一片碧云空茫,而这青山绿水间,又是方寸之心与瀚海胸襟的交融。
母子两人促膝谈心,并未发现洞外不远处已站了一人。
想着这样一份长久坚定的信仰,静默了半晌,寸心回头,望向眼前少年。他是自己与所深爱的丈夫之子嗣,患难经历得少,自然懂得少些。随他出来,不顾生死,是为人母者之天性;而要为迷途的孩子解惑,也是母亲应尽之职责罢。她细想了想,将当年之事缓缓道来:“娘也曾娇纵任性,不懂得如何去爱,所奉献的,总比想索取的要少。你父亲是心怀天下之人,他需要考虑的事已有太多,独独容不下一个我。”
杨戬站在洞外,本想知晓大哥、沉香有何举动,却巧得听了寸心与敛之谈心。听她忆起当年酸楚往事,对比而今,杨戬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知他要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娘没有多作考虑,只是尽所能为他代罪,被禁西海,一晃近七十年岁月。为心中所爱便是这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执着,他的意愿,便是你的;他的痛苦,你愿代受;他的道,也成了你所认之信仰。”
女子用情之深,实是可至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今日一见,此言不假。杨戬心中似经了最轻柔的涟漪一点,心弦上似有最温缓的撩拨一下;本是大难当头的情状,而听了寸心方才所言,杨戬心头一热,也平添了许多坚守信念。
不负天下不负卿。虽知所余岁月不多,而何惧前路泥泞坎坷,你我二人,自当相携同过。
洞内寸心讲述完自己心路后,又添了几句劝解,想让儿子也明白他父亲的不易。
杨胄先是为母亲深情所震撼,后又同怀疑起母亲此次跟来动机:“娘,那您不会是来当爹的眼线的吧?”
洞外杨戬、洞中寸心同默道:杨胄你怎么说话呢。
寸心再次肃严,一字一顿道:“敛之,你当真认为,你父亲错了,而大伯表兄是对的?”
杨戬不知妻子会说些什么,略微近了分,仔细倾听。
杨胄想了想,诚实道:“父亲心意,我能理解,只是,这份理解不比私仇怨怒来得更浓烈。我跟随大伯、表兄,其实有一半也是为代表父亲为亲人复仇,否则,日后一家人间必生嫌隙。”
“但嫌隙已生,敛之,你可知此举会让你父亲多么痛心!”寸心十分感慨,没想到,儿子也是出于一番孝敬之情,只可惜方式错了。少年迷途,总是看不通透。“其实世间许多事,分不清绝对的是非对错,人人有其各所坚持,而这错综复杂间,矛盾便产生了。所幸迄今为止,大家尚未铸成大错,但若你大伯、表兄一意孤行,只怕大错是在所难免了!”
杨胄不服:“母亲所指,何为大错?”
“伤及无辜,祸及苍生,三界混乱,血流成河,此乃大错!”
寸心、杨胄一惊,而后寸心极快止住儿子口舌,又往洞内看了看。所幸,杨蛟、沉香等人并未察觉。
“爹?”杨胄用天眼见到了杨戬在山洞外一侧,震惊之余,有些汗颜。那么方才所言,父亲全是听见了?
而更为尴尬懊恼的怕是寸心,今日一席肺腑平日都不好与他说,此番却说教了儿子,又令他听见,可会笑话?
“寸心,谢谢你。”杨戬轻道,仍不现身,看来也只想与妻儿如此说说话了。
杨胄看了看娘,她已不争气地双颊绯红了。当下想着,娘大抵也有近两千岁,竟还会脸红?
“爹,你打算把我们困在这里多久啊?”杨胄心结略解了些,此番能与父亲好好言谈了。寸心听儿子一问,也开心许多。
杨戬略笑了笑,“你等何时醒悟,爹便何时放你出来。”
听言,杨胄是少见的正色:“父亲,请恕孩儿拂逆,但此行复仇,孩儿仍是非去不可。”
“敛之!”寸心压低声音喝道。
洞外杨戬沉默片刻,后平静道:“那便凭你本领冲破囹圄罢。爹与妹妹会在前方等候。”
寸心咬唇,竭力控制情绪。杨胄已默默向洞外三拜,之后,杨戬似是离去了。
“娘,别这样。”杨胄转眼见了寸心终是落下泪来,心中不忍,但也左右为难。
“找到了!”洞内,沉香忽而惊喜大呼一声,引得众人上前来看。杨蛟接过沉香递来古籍,见上书“凡欲破上古神器所设结界,需以与设结界之人同根同源血脉相祭,再辅以另一神器劈斩。而条件严苛,可齐全者罕见。”
“如此说来,只要用大伯的鲜血和表兄的开天神斧就能出去了?”杨胄喜道,写这古籍的人估计也没想到各种奇事巧合都能汇聚他们杨刘两家罢?
寸心有些担忧,这样一来,会不会对设结界之人有所伤害?她想从杨蛟手中抢书来看,不料他急于行事,已将古籍合上放置一边。
“沉香,在哪一页?”寸心忙翻书来找,却见着长篇巨著头疼不已。
沉香没顾上回答便跟随杨蛟去了洞口,苏卿兮见状,与寸心一同翻查。
“准备罢。”杨蛟已用匕首划破腕脉,鲜血喷涌而出,一旁杨胄见势,施法将鲜血汇于一处朝结界挥洒。与此同时,沉香挥斧,神斧沾上杨蛟血迹,在劈向无形结界时闪耀奇异光芒。
而寸心突然喊道:“不要!”
苏卿兮连忙跑到杨胄身前:“书上记载,若是强行破了,设结界之人会身受内伤,难以痊愈!敛之,你爹他……”
杨蛟不及止血,他讶异回头看着呆愣的寸心,正待说些什么,又听沉香道:“能出去了!按计划行事!”说完,他已领身飞出洞口,直往南天门去。小玉回头看了看舅母,也紧随而行。
寸心听着一句“能出去”便慌忙起身跑出洞口,四下看了看,仿佛瞧见不远处一个山洞,心中着急,就赶了过去。
杨蛟、杨胄既担心杨戬又顾虑沉香孤身犯险,权衡一二,杨胄对苏卿兮道:“你跟着我娘,我们速去速回!”
而那另一洞中,杨戬方才一震吓坏了杨懿等人,紧接着是他右手上渗出鲜血,玉鼎忙为他把脉,却发现不了异样。
哮天犬急道:“肯定是沉香那小子使坏!我去抓他!”他往洞外跑,却闻到一股熟悉味道。“三公主来了!主人,你快看!”
杨懿听了立刻出去,见母亲正往这边跑来,她扶了母亲走过崎岖山路,道:“爹刚才不知怎么突然受了内伤似的,我怕……”她又扭头看了看,只见苏小姐却不见杨胄。“哥哥呢?”
寸心愣了愣,而哮天犬用追踪术试过,回道:“那几个上天去了!”
杨戬已凝神调养内息,而玉鼎在一旁干着急。寸心哭着冲上去,慌里慌张拿出丝帕要为杨戬包扎右手。“杨戬,杨戬你怎么样?”
玉鼎问:“到底怎么回事?”
“沉香和大哥看了你藏书里破结界的办法,没顾后果就去做,没想到,没想到……”寸心手不住抖着,言不成句,她泪眼望了望丈夫,没想到重见时是这情状。
杨戬撑着抚了抚寸心,又问:“大哥、沉香他们呢?”
寸心虽声泪俱下,但也坚决摇头不管:“不准想那么多!我们回灌江口!”敛之心中有数,她方才算是确认了,暂时离他一会儿应该没事。“哮天犬,快来帮我!”她与狗儿扶起杨戬,玉鼎召了云,杨懿带上苏卿兮,几人一同往家行去。
而杨蛟、沉香、杨胄、小玉方想过天地结界,却已见了敖春、哪咤等昔日兄弟与梅山众人站在一起,手持兵器。
“恭候多时了。”敖春神色复杂,但也拿枪作势,“沉香,杨大伯,你们不能去。”
哪咤的混天绫随风飘扬,他瞪了杨胄一眼,哼道:“我二哥怎么没把你拦下?你小子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杨胄不满,哪咤虽是父亲的结义兄弟,但始终是个娃娃相,要他喊“叔叔”他是从没喊出口的。他持剑指向几人:“如今我们又害了父亲,已是骑虎难下。得罪了!”
梅山兄弟们还没听真切,见杨胄挥剑而来便立刻相迎击。虽是手下留情,但也定要为二爷拦下这小子!
杨蛟、沉香、小玉也与敖春、哪咤开战,一时间,这天地之间结界热闹非凡,但路过神仙皆是不敢停留,天兵天将只在三重天上观战,并不加入。
“天王,您看这能僵持多久?”一名天将问李靖,后者只摇了摇头。“陛下旨意,按兵不动,我等就耐心静观其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