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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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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心、远心为免东海家人担忧,便与众人告辞离了杨府。听心临走前嘱咐寸心,凡事要信得过杨戬。
寸心不愿两位姐姐操心,便笑道:“放心罢,我自然是相信杨戬的,只要有他在,不会出大乱子。”
之后,三圣母也在杨胄请下赶了来,进府便找大哥、二哥。
杨戬看了看三妹身后并无刘彦昌、小玉踪影,心念一动,却也只紧紧皱眉,不能多说。
“二哥,快去帮帮沉香!”杨婵几乎要哭出声来,想着儿子一人在天庭面对王母等,做母亲的自是心如刀割。
寸心见状也受感染,忙上前扶了杨婵,带她来椅上坐下。
“刘伯母请用茶。”苏卿兮已被苏府外亲逼得走投无路,寸心听说后便留下了这可怜女子。此时小雩小薏在为玉鼎真人捶背,她便懂事奉来了茶点。
杨蛟见杨戬沉眉不语,便上前,拉起杨婵:“三妹不必心急,想沉香要脱离天庭来灌江口并非难事,我们且耐心等着罢。”
杨戬将大哥、三妹各看一眼,虽是百转千回,但仍只好隐忍不语。实在可惜,一家团聚原本是喜,却由此也生出不少祸端。这浮世背后翻云弄雨之手也实是可怖:严榷竟是杨蛟转世,杀了白桑之后使得王母得以提前回归天庭;王母工于心计善于权谋,此番反攻倒算矛头直逼刘沉香;沉香不得已,可会反了天去?大哥杨蛟本就恨意未泯,又可会因王母再三挑衅而竖起反旗?
杨戬苦心,如今恐怕众人知之甚少。他从不是天庭臣子,更不会为天庭统治者维护颜面,只是,神仙打仗凡人遭殃,若是杨刘两家再度反天,势必危害三界众生!他也曾为三界众生福祉付出惨痛代价,换得今日之局面实属不易,难道,世上真无两全法?
寸心未曾经历家族祸事,也并不全然了解杨家三兄妹此时心怀各异的念头。女子之所重视,无非是她所深爱的这个家,一旦家中之人各奔东西,这便是无穷无尽折磨的开始。几日下来,寸心也憔悴许多,但见了丈夫更为深沉,她也从未多言任何。
“敛之,尘之,随我来一下。”不祥预感越来越明晰,寸心离了大堂,带着一双儿女来到书房。
杨胄、杨懿知母亲有要事交代,便肃容以对。三人入室,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家历年来精美丹青。
从杨戬、寸心复婚之喜,到喜获儿女,再到杨胄杨懿幼时趣事,丹青所承,杨府中事,幸福场景,历久弥新。
二人感慨,也知道了母亲用意。
“娘,您放心,无论要发生什么,我们一家总是在一处的!”杨懿已是噙了泪水,定定看着母亲,向她保证。
寸心朝女儿郑重点头。随后,带了几分复杂神色,望向儿子。
“敛之。”
杨胄从丹青上收回目光,也看向母亲。
寸心一个没能忍住,一行泪水轻轻滑落。
“哥哥?快答应娘啊。”杨懿提醒道。
杨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寸心却道:“娘知道了。你们出去罢。”她背过身,不再看杨胄、杨懿。
少年心中悲切,与妹妹一同出了书房,只余娘与满室丹青。
九重天上,瑶池之中,王母召集众仙齐聚一堂,也请了玉帝坐镇。众仙家思议纷纷,想这天庭许久以来并无异样,玉帝王母之高位依旧坐得很稳,为何今日忽然如此郑重其事?
司法天神刘沉香依然立于众仙之首,只是,此时他却面色苍白,神情肃穆。
敖春、梅山兄弟也仍在其列,思虑万千。
王母此时立起,气势威严,而所说之话却有十分的笑意:“护法省翊圣真君,听闻你有本要奏,现在,便是一吐为快的时候了。”
翊圣真君出列,抱拳道:“启奏陛下、娘娘,臣隶属司法天神刘沉香治下,与之共理政事多日,对其超群能力深感钦佩。只是,小神也不由注意到,恐是私心作祟,司法天神于一事之应对方面,有所偏倚。”
王母善诱:“何事?”
“按新天条规定,仙凡结合,凡人不得续命;仙妖成婚,则终生无后。而司法天神之父为凡人,其妻为妖道中人,此二人却似乎逍遥法外,不受约束。”
朝堂上一片哗然。原来,王母今日瑶池之会,是要对付司法天神?事已至此,众仙纷纷应和:“司法天神行事欠妥,请陛下、娘娘为明法纪,主持公道!”
王母看向玉帝。后者久久不曾开口。
王母心急,起身指向刘沉香:“司法天神,本宫命你依法行事,速将久悬之事处理妥当!”
刘沉香抬头,右手一幻祭出开天神斧。他冷冷注视王母,沉声道:“休想。”
“护驾!”天兵天将纷纷上前,众仙逃退,而广寒宫仙子与敖春俱是叫了声:“沉香!”
少年却不再回头,只道:“嫦娥姨母、敖春兄弟、梅山长辈,此事沉香一人承担,请诸位置身事外!”说着,挥斧开路,逼得众天将节节败退。
而昔日兄弟,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是保持中立。敖春、哪咤、梅山兄弟等人自知尚有职责在身,为保三界秩序条理,便只能痛心疾首旁观。
王母冷眼看着,已命心腹传旨:定要赶在刘沉香之前去往刘家村,将应办之人一个不留!
见沉香奋力厮杀,敖春终究不忍,准备上前,却被梅山老大拉住:“八太子,想想东海!兄弟情义事小,祸及四海家人为大!”
玉帝本是不愿如此,但刘沉香已反,他也无立场可选了。而眼见一批又一批天兵被刘沉香击退,他也无可奈何,往身侧之人望去,只觉此等掌权之人未免太过心狠手辣。
此时,沉香一声怒喝,已突出重围,夺道而行。南天门守兵更是拦他不住,贪生怕死之辈便躲到了一旁。
刘家村?华山?灌江口?心中盘念着这三个地点,沉香最终择定:舅舅之所在,定是安全,相信母亲已将父亲、小玉带往杨府了。一念及此,脚下加速,往灌江口行去。
天庭大乱期间,杨婵回过一趟华山,吩咐了小玉去刘家村照顾刘彦昌。临别前,杨婵为免小玉担心,并不曾将沉香现下处境据实以告,只说待一切安定后,他们一家人自会长久在一处,永不分离。
杨戬担忧三妹,便让她将华山之事暂且放下,回杨府等候沉香消息。一段日子来,众人皆是心事重重,一切都像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可怕死寂。
一天清晨,寸心在妆镜前梳洗完毕,才轻声走到榻前注视着杨戬。这许多年中,杨戬还是头一遭再度为事如此伤神,连着吃睡不好,今日又醒在自己后头。
伸出柔荑,寸心轻轻抚上杨戬睡颜,想必只有在梦中,他才能如此安详放松罢。
苦了你了,杨戬,真真是没有想到,退隐灌江口后,你还会因前尘往事受苦。二十余年,我尽全力让你在家中幸福安宁;本以为我们夫妻美满,子女和乐,这便是持久的生活了,原来却仍是抵不过无常捉弄,躲不过辛劳宿命。
寸心想让杨戬多睡一会儿,便缓缓收回了手,打算起身离开。
“寸心。”杨戬忽而开口,声音因许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低沉。
女子抚平心绪回头,对他甜甜一笑。“醒啦?喝点茶么?”说着,走回他身边,又为他理了理床铺。
杨戬向妻子深深望了片刻,随即起身,将她揽入怀中。
寸心也抱住杨戬,同时伸手悄悄擦去眼泪,而说话时声调仍是保持平稳正常的:“怎么啦?你……”她顿了顿,又强迫自己把话说下去:“你放心,一切都好。”
杨戬将怀中之人抱得越发的紧,点了点头。
相拥半晌之后,寸心轻轻笑着放开,与他面对面坐着。静默了会儿,寸心仔细地将杨戬瞧了瞧,又替他理好鬓发,捆好亵衣束带。
男子只道是寻常。回握了她手,便起身整理。
他却不知,寸心是料到,如此平静的生活,大概过不了多久了。
杨戬出得房来,照例看见三妹坐在轩栏边发呆,大哥、敛之在桃林中比划拳脚。他细细辨了大哥如今功力,有些讶异地发现,杨蛟虽内力仍薄弱了些,但其招式已是十分凌厉老道,区区数月,如此进步实在神速。
寸心、杨懿送上早点,招呼大家都过来。玉鼎头一个赶到,坐下后将各色茶点依次赞赏了番,但抬头一看,众人面上仍是一层霜冻。他有些失落,这几日连着想活跃气氛,硬是没能活跃起来。
而寸心才为杨戬递上碗筷,杨府门口便传来一声听了有些揪心的呼唤:“娘!舅舅!”
众人连忙回望,见是沉香风尘仆仆,满眼焦虑。
“沉香!”杨婵奔向儿子,细细察看有无伤口:“怎么样,没事罢?”
少年扫视过在场之人,忙问:“爹和小玉呢?”
听言,杨戬不易察觉地稍稍偏过了头,闭上双眼。而这一举动,仅有离他最近的寸心、杨胄注意到。
杨婵听了儿子的话,有些惊讶:“他们还在刘家村。”
沉香跺脚咬牙,当下不及解释,便要回头往刘家村走。
除其中几人外,大家纷纷有些呆愣地目送才回来又走的沉香,而他才走到大门口,便见到了一脸狼狈的小玉。
“沉香!”小玉一见丈夫便扑入他怀中失声痛哭,杨婵、沉香俱是愣住,一动不敢动。
此时却是杨蛟厉声开口:“小玉,发生何事?”
原来,小玉方才暂时离开家了会儿去市集抓药,待再次回到刘家村,却见村民们俱躺在路旁,一个个都没了魂魄。
她连忙跑回自己家中,正见冥府之人在勾走刘彦昌魂魄。小玉大惊,与随同而来的天兵展开搏斗,一心要救下爹。而她的劈天神掌虽能克敌制胜,但刘彦昌始终是一介凡人,冥府官员唯恐小玉坏事,便施展法术将刘彦昌魂魄打散,要他永远不得复活。
“爹!”小玉哭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眼前。
小玉颤抖着哭泣,说了最后一句:“娘,爹临走前要我转告您,说他此生能与您结为夫妻,无怨无悔,还让您和沉香要多多保重,我们三人再不分开。”
杨婵本已面色惨白,此时听完丈夫遗言,没了支撑,便一头昏倒过去。
“三妹!”“娘!”
杨懿站得近,忙扶住了姑姑,又与小薏一同送杨婵回房。
沉香仍僵在原地,连母亲倒下也没上前搀扶。杨胄见了这般惨状,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猛然回头看向父亲,眼中隐有复杂恨意。
时光仿佛倒流,他的感受回到了当年司法府内,父亲任由自己兄妹受廷杖之刑时。父亲永远如此,将三界安危稳定置于首位,儿子、女儿、妻子、其他家人,仿佛都是应当让位于大仁大义之物。杨胄看懂了方才父亲神情——他一定事先就料到天庭会派人去伤害姑父和表嫂,明知姑姑和表哥面临着失去至亲的危险,他却置之不理、袖手旁观!
此等行径,便是父亲这样一个仁义两全之人所作所为么?要对三界怀有大爱,一定要以牺牲家人利益为代价么?
一念及此,杨胄忍无可忍,出声吼道:“爹,你方才明明……”
话没说完,寸心便厉声喝止:“杨胄,住口!”
杨胄先是愣了愣,旋即不管不顾继续:“你明明知道……”
“啪!”
就连一直强作镇定的杨戬也不由转过眼来,定定看着寸心缓缓垂下的手。
寸心咬唇,浑身作抖,但目光也紧紧盯着儿子,不让他再说半个字。
杨胄抚了抚被母亲一掌打过的面颊,愣愣想着,从小到大,无论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总有母亲温柔教导,她从未动手打过子女。就算是布雨时误伤数十条人命,母亲也愿为自己代罪,她是如此心疼自己,从不让儿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如今,她却为了保全父亲名誉,狠狠打了自己。
杨胄狠狠望向父亲一眼,然后转身奔回房间。
此时,空旷院内剩下杨戬、杨蛟、寸心、沉香、小玉、玉鼎、哮天犬及侍女小雩。一时间,世界寂静地可怕,寸心仍痴痴望着自己右手,掌心仍隐隐作痛。
杨蛟沉沉开口:“玉帝不仁,昔日欲灭我杨家满门;王母不仁,如今又取三妹夫婿之性命。”接着,话锋一转,言语间满是杀气:“如此不仁之天庭,要他作甚!”语毕,他挥袖出寒铁兵械,把示在场诸人。
下一时刻,杨戬将墨扇化作三尖两刃刀,横在身前。
“大哥要反,先从二郎尸身跨过!”他一字一顿,却不看向任何一人。
而沉香见了两人举动,神志恢复,眼中也充满恨意杀气。他看向杨戬,道:“舅舅,天庭已害我与母亲家破人亡,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百般维护!”
杨戬不愿答话,而寸心拦到沉香跟前,恍如当日东海结界外一般:“沉香,你应当明白你舅舅心意,他何曾在为天庭左右为难,他是为三界众生!”
“三界众生?哈。”沉香冷笑,“三界众生与我何干!说来,我爹亦是三界众生一员,舅舅为何不保他?”
而玉鼎也看不下去,上前道:“沉香小儿,你当司法天神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还是不明白道理!想你舅舅当年就能牺牲自己成全三界,你就不能效法?”
沉香已是被心魔冲昏,此刻只言片语也听不得,竟恨恨道:“这个司法天神,是他让我当的,现在都还要我学他假仁假义,我办不到!”
听言,杨蛟也驳:“二郎,难道任由天庭宰割、背叛家门仇怨,这便是你的仁义忠孝么?”
寸心已是泣不成声,她转过头去,见杨戬紧握三尖两刃刀,而双目仍是坚定的。
“大哥不必多言,二郎的原则,永不会变。”杨戬运起真气,刀势回环,已摆好架势。
“请罢。”他道,不单对杨蛟,也对刘沉香。
见了杨蛟也将兵械指向杨戬,寸心抢步上前,再次横亘在杨戬与其对手之间。
“弟妹,让开!”杨蛟兵械略微偏了几分,后又作势直指寸心、杨戬二人。“你若不让,便休怪大哥了!”
“大哥!”寸心哭着,但仍是死死不让,她略微侧头,想要看见杨戬此时神情,却一无所获。
杨戬只淡淡伸手,抚了抚妻子青丝,也道:“寸心,让开罢。”说完,不待她反应,便施法将她送到一旁。
“杨戬!”寸心哭喊,眼看着杨蛟、杨戬兄弟二人手足相残。不过,她又更为绝望地发现,杨戬只一味避让,并不出招。
这样下去,杨蛟迟早能走出杨府大门!
寸心只记挂杨戬安危、坚守杨戬心意,便再次试图冲上前去。
而本在一旁犹疑不决的刘沉香见有人要阻拦,心中只念她是敌对之人,并未多作思考,便手持开天神斧向舅母劈去。
“沉香不要!”唯有小玉先注意到沉香动作,她失声惊呼,但眼见神斧已无情砍去。
她这一声惊得众人皆将目光投了过来。杨戬正与杨蛟对战,分身乏术,他心中大骇,脚步略顿,不想便被杨蛟伤了左臂。
“三公主!”“徒弟媳妇!”一旁的哮天犬、玉鼎冲上去,但小雩离夫人最近,她不假思索,一把将寸心推开,以身相挡。
寸心倒地,回头时又眼睁睁见小雩被沉香砍中,身前鲜血汩汩长流。
打斗之人皆停下了动作,沉香见血,心中也清明几分。他连忙收手,不料小雩便失重倒下。
“小雩!”寸心将侍女扶到自己怀中,紧握她手,哭道:“小雩,不要死,不要……”
小雩却虚弱笑笑,撑了最后一口气,轻轻道:“二太子他、一定不希望夫人受伤…小雩当然要……”
话音未落,海螺精已回天乏力,缓缓闭了眼睛。
杨戬见沉香终是害人性命,盛怒之下,无顾左臂伤口,终究带起三尖两刃刀挥向杨蛟、沉香二人。若是如此便让他们出了杨府,也不知会伤害多少条无辜生命!
而室内之人听见兵刃相接之声较方才更烈,便都纷纷走出,就连避嫌不出的苏卿兮也忙着出来。杨婵已醒,此刻正被杨懿扶了朝院内疾速赶着。
“大哥、二哥、沉香,快快住手!”杨婵见了院内一片混乱,寸心怀抱侍女小雩跌坐一旁,玉鼎、哮天犬、小玉两头急急相望,而杨蛟、沉香正与杨戬难分难解。刚刚承受丧夫之痛的女子哪还见得如此,三圣母连忙幻出宝莲灯,默念口诀,阻了那三人厮杀。
宝莲灯柔和光芒下,杨蛟、杨戬、沉香一时不能动,而三人兵器即刻脱手,纷纷飞到杨婵身边。
杨胄杨懿见母亲满手是血,此刻忙冲了上去察看,而见小雩已死,两人俱是大惊失色。苏小姐、小薏赶来,也不能成言。
“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我们受过的苦还不够么?”杨婵哭道,那三人俱是骨肉至亲,若有伤亡,她真是再受不起了。
而杨蛟虽有不忍,但仍坚定道:“三妹,与我们一起,反上天去,为亲人报仇!”
沉香附和:“娘,要为爹报仇雪恨!”
沉默中,寸心由杨胄、杨懿扶了起身,步履虚浮,来到杨戬身边。忽见了他左臂受伤,寸心猛地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正冲自己安慰淡笑,心里疼痛,便颤抖着抽出丝帕为他包扎。
杨婵看看大哥、儿子,又看看二哥,最后,看向手中宝莲灯。
“我不能。”她沉痛道,再度看了杨戬一眼,见二哥似喜似悲,却又无喜无悲。
杨蛟、沉香愣住。
“我不能为彦昌报仇。”杨婵定定道,尽管泪如泉涌。“他说他无怨无悔,我也无悔无怨。”
寸心为杨戬包扎的手顿了顿,她看向三妹,眼里尽是疼惜与钦佩。而感觉到丈夫也一动,寸心轻轻将他手握起,了解他的心意。
三妹中立,已是最好结果。要阻拦杨蛟、沉香二人,胜算又多了几分。
但是此时,杨胄从母亲身旁走出,怀了几分痛惜,对杨婵道:“姑姑实是太过善良!那么,为姑父报仇之事,算我一份!”
杨戬、寸心、杨懿亲眼看着杨胄缓缓走向杨蛟、沉香一边,只是,谁也不曾出声。
而夫妻相握的手却在颤抖。杨戬面色铁寒,寸心微微斜了斜,几乎站不稳。
沉香又道:“小玉,过来。”
小玉抹去泪水,看了看杨婵,最后,仍是走到丈夫身边。
然后,苏卿兮也静静走向杨胄。
“苏丫头!”玉鼎十分惊讶,出声唤她。而杨戬也将眉头一皱。
杨胄神色复杂而冷淡,对她道:“杨胄此行是要反上天庭,不愿连累小姐,请小姐回苏府罢。”
苏卿兮不走反笑,只轻轻道:“我已无家可归,日后你在哪里,我便生死相随。”
念及过往,见情形类似,杨戬一怔。他低头看向身侧妻子,而见她面色坚决,也定定望着儿子与苏卿兮。
杨蛟将杨府环视,最后开口:“如此,二郎,你我便要分道扬镳了。”他看向沉香、杨胄、小玉与苏小姐,道:“走罢。”
“慢着。”
听了此声,众人皆是意外,而见了那人身形移动,便更是十分难以置信了。
寸心已从杨戬身边离开,来到杨胄面前。
“敛之,母亲陪你。”她缓缓道。
众人,包括反天一行在内,皆望向那头不动声色的杨戬。
而杨戬只有些漠然地凝视妻子,没有说话,没有阻拦。
再度各自为战,再度两个阵营,再度天各一边。
杨懿出声唤道:“娘?”
寸心不理会,只笑着拍了拍已高出自己一头的儿子。杨胄哭着,向母亲点点头。
杨蛟见状,停了片刻,道:“走。”
一行六人就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