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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   神仙在凡间的天长日久,往往有如白驹过隙,覆水难收。杨家儿女在父母亲精心教导下已有所成,而志趣各异:杨胄喜爱凡间逍遥生活,仍与父母相伴一处;杨懿奉命上欲界九重天担任欲界女神,专门惩治存有邪念的神仙,并看守欲界,防患于未然。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人世间二十余年如一梦,执念者奢求美满与永远,而人事,却总懒洋洋地顺理成章。
      “主人,我闻到那猴妖的气味了!”
      青城山中,浓荫翳翳下,忽现出三人踪影。原是杨戬、杨胄父子二人听闻山中妖猴作乱,来此打猎,而这项家中保留节目自然也少不了哮天犬的参与。
      听言,已是二十多岁翩翩佳公子的杨胄跃跃欲试:“父亲,让我去罢!”
      杨戬见了儿子血气方刚、极有热忱,心中赞赏之余,也不免感慨世事无常。自己之名“戬”,原是福祉之意,却一生戎马浴血、明枪暗箭,不得太平;长子名“胄”,本有兵家之冲,却得以称心如意、一马平川。这浮华的命运轮回中,杨家的祖辈与父辈命途艰辛,而孙辈倒是享尽与生俱来的尊荣。杨戬与寸心一直觉得儿女的成长中缺了些什么,细想来,也无非是“历练”二字了。
      所幸,杨胄与杨懿毕竟明晓仁爱大义,勤于修行,也感念父母早年功成名就之苦,长大成人以来,并未再有儿时心性。杨懿身为欲界女神,为保三界太平而惩恶扬善自不必多说;杨胄热血男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斩妖除魔为民除害,也不在话下。
      此时,杨胄已追随妖猴行迹而去,杨戬对儿子武艺本领也算放心,便由他去了。
      “主人,前几日我与小主人帮着老大他们办案,路上也碰着小姐了,她那一身衣裳好威风啊!”哮天犬留下来陪着主人,百无聊赖间,又讲起了之前的事。
      杨戬笑笑,“尘之现如今成熟稳重,也为苍生办了不少事。她精神可好?”
      “好着呢,还跟小主人比试谁脚程快,我都差点没跑过他们!”
      自古英雄出少年,杨戬想了女儿英姿,自是欣慰。二人又聊了几句,话题来到那些在天庭为官的神仙上。
      “……他们那群人,还是那样!见了小主人和小姐就点头哈腰,跟、跟什么似的。”哮天犬差点失言,若是说成“跟狗似的”,那在主人面前丢脸就丢大了。
      杨戬不以为意,继续道:“天庭官员虽然多数无能,但总归是敛之尘之的长辈,他们待人态度如何?”
      哮天犬不会说“彬彬有礼,谦逊自重”等话,但也表示了大概的意思。
      得儿女若此,谁也不枉此生了。
      算着杨胄差不多该手到擒来显足了威风,杨戬起身,回头时望见一束丁香。这些年里,每每外出散心打猎,他也总不忘为妻子捎上一些鲜丽花束;花朵的价值在于被人欣赏,这个道理想通后,摘下鲜花送给妻子,心中也不觉愧疚了。而寸心总是用法力将鲜花长久保养着,一来二去,杨府中一年四季都春意盎然。
      哮天犬闻惯了家里花朵香气,也不排斥了,见主人要摘花,他忙殷勤效劳。
      “我自己来。”杨戬却以墨扇拦下,回头对狗儿笑笑,再亲自为寸心集成一束花。
      不一会儿,杨胄便手持清霜宝剑归来。隔了老远,便朝哮天犬扔去一个珠子。“叔叔,看这像不像当年你吞下的龙珠?”
      哮天犬细看了看,“我当时直接就吞了,哪看它长什么样子啊?”
      杨戬过目后,道:“许是青城山沛元天君的法宝,稍后途径祠堂时给他送还罢。”
      杨胄又接过珠子在手心把玩。“这个沛元天君丢了东西,为何不自己去取?那些个妖猴仗着有了宝贝就大肆扰民,真是不知好歹。”
      听儿子此意,那些妖猴已是被解决了。杨戬暗自皱了皱眉。
      “父亲不必忧心,我已手下留情,怎么着还得念着孙大圣的面子不是?而且啊,姑姑老用宝莲灯教诲我,我若杀了生,姑姑和表嫂又得有话说了。”杨胄知道父亲心思,便自己先交代了出来。
      杨戬满意,却并不当面夸奖儿子。“走罢,你母亲还等着我们。”三人便一同回了灌江口。
      “娘!”杨胄方进了院子就大声喊道,而看见母亲出来,又忙着抢了父亲手中丁香,大步上前。
      “娘,好看不?送你的。”他邀功似的将鲜花奉上,还等着母亲表扬。
      寸心笑着接过,先没理儿子,只朝着随后跟上的杨戬道:“回来得正好,小雩小薏已将饭菜备下了。”
      杨胄不满被忽视,提醒道:“娘,你还没说这花好不好看呢。”
      寸心白儿子一眼:“花不是你养的也不是你摘的,说好看也跟你没关系。”
      杨戬一笑。现在儿子大了,寸心可以磨着玩的又多一个,儿子也为自己分担了不少啊。
      夫妻和乐,天伦美满,仿佛,这便是恒久的生活。
      话分两头。王母转世白桑在这二十余年中已长成出嫁,因家道中落,只能远嫁灌江口严府为严家老爷续弦。当然,如此安排也是月老牵线,以应二郎真君照顾之便。如此,白桑成了严榷继母,因其心胸狭窄,遇到不顺之事,有气无处撒,只能屡屡对小不了自己几岁的继子横加辱骂。久而久之,二人恩怨在严府里也算人尽皆知。
      杨胄差不多已代替父亲履行暗中照看之责,这日,闲来无事,他想着前些日里亲眼见了白桑对严榷无所不用其极,心中不忿,便有意去严府再作打听。
      街市上人声鼎沸,杨胄凝神走着,正巧与一名女子侧身而过。
      “哎,你,竟敢冲撞我家小姐!”忽有一人上前,挡住杨胄去路。杨胄抬眼看了看,又回头见了那名小姐,便赔礼道:“在下失礼了,小姐见谅。”说完,便要借道而行。
      “这样就算完了?你置我们苏府之人于何地?”那人却不依不饶,执意阻拦。
      杨胄心中不耐,十分不愿再作纠缠,但又不好对凡人动武,便耐性道:“你待如何?”
      此时,那名小姐上前来,敛福身道:“小女子卿兮,见过公子。”
      “小姐有礼了。”那女子声音柔美,杨胄不由多看了一眼,见她紫衣衫裙,颇具大家闺秀风范。
      侍从又进言道:“还不向我家小姐作揖道歉?”
      杨胄皱眉:“方才已道歉了,你可能站得比较远。”
      侍从正要发作,苏小姐止道:“罢了,阿原。”而后,又对杨胄缓缓道:“今日得与公子擦肩,实乃有缘。不知公子可愿往府上一叙?”
      而这回还不等杨胄拒绝,阿原已先惊呼:“小姐,就他……”
      苏卿兮点了点头。
      杨胄终于作怒:“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说完,绕开苏小姐便往严府去。而那苏小姐也不知是何缘故,忙打发了家丁,自己快步跟上杨胄。
      “公子请留步!”片刻后,苏小姐实在追不上,便出声呼唤。杨胄见已至严府跟前,苦于无法施展穿墙隐身术,觉得此女子实在碍事,便驻足道:“小姐何事?”却不想回过头来,正见那女子满面泪花。
      “家父病危,心中挂念卿兮尚未婚配无人照顾,还强留一口气苦撑……卿兮为让家父走得安心,谎称自己已有心上人,家父便要带人来见,卿兮无奈,只得外出寻人暂作打算。卿兮在此求求公子了!”苏小姐已是声泪俱下,杨胄见了,心中不忍,便觉严府之事也暂且放得。
      “那事不宜迟,小姐快请起,带我去见令尊罢!”想了想,杨胄又道:“只是有损小姐清誉了,杨胄先行赔罪!”
      苏小姐听他已答应,又得了他自报家门,便略微宽心了些,与他一同回了苏家。
      杨胄随至苏府,见那苏老爷的确如苏卿兮所说苦苦强撑,便帮着配合演了一出戏。苏老爷让众人作证,将苏卿兮许配给杨胄,方才安心去了。
      苏卿兮悲恸万分,杨胄此时也不好脱身,便又帮着料理了苏老爷后事。后天色已晚,他借机与苏小姐说了,想要离开。
      “姑爷请留步,不知姑爷对与小姐婚事事宜可有计较?”正要出门,却听了苏府管家从后阻拦。
      杨胄有些头疼,实在没想到好心帮忙却让自己陷入这么大的麻烦,便又留了片刻。而此时,忽听得府外一阵犬吠。
      “哮天犬叔叔?”杨胄心中郁闷,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便托辞家中有事,忙与苏小姐告了辞。
      “小主人,你都干什么去了,我没在严府看见你啊!”一路上,哮天犬都缠着问个不休,杨胄烦恼,一声没应。
      “爹,娘,我回来了。”这还是头一遭杨家公子如此没精打采地回来,寸心见了觉得蹊跷,忙问了缘由。
      听完杨胄述说,杨戬皱眉:“如此说来,苏府之人已认定你与苏小姐之事了?”
      杨胄亦是愁眉不展,闷闷道:“爹,娘,你们出个主意,我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寸心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儿子居然碰上这样的事。杨胄的性子她这个当娘的很清楚,他无心情爱,只想过仗剑游侠的生活,一家人平安相守,便是他最大的愿望了。“那苏小姐怎么说?”寸心的想法还是比较单纯,认为此事既因苏小姐而起,也理应由她解释。
      杨戬听言,阻道:“寸心,不可。”
      杨胄对父母的心思都明白,只是现下也实在无奈。“那不如,我就来个消失得无影无踪,反正苏府的人也找不到我。”
      杨戬却认为儿子此举未免欠妥,“敛之,不可如此逃卸责任!”
      寸心拍案而起:“敛之对苏小姐并无责任可言,杨戬,你又拿责任说事!”
      杨胄不料此事引发父母矛盾,忙劝解道:“娘,少说几句,你放心,儿子不会不明不白当哑巴吃这黄莲的啦。”
      被儿子的比喻逗得有些想笑,但瞧了杨戬神色,寸心仍旧不满,起身回了内室。
      夜来南风起,主卧綺户开着,房中鲜花便不慎被吹得七零八落。寸心本倚在榻边歇息,见了花瓣凋落,心里疼惜,想着这是杨戬次次亲自带回的各色鲜花,便起身要关窗。
      而经过白玉瓶时,见那丁香也是支撑不住快要倒伏,寸心先停下护花。后转身要走向窗户,却见已关上了。
      回头,杨戬站在门口,手中端了碗汤药。
      “趁热喝了罢。”原是寸心近日体寒,杨戬曾上天一趟向神医求得药方,日日命小薏煎了按时送来。方才女子怄气,也忘了这回事。
      寸心看杨戬一眼,正见杨戬对自己笑,暖意荡漾眼角眉梢。
      可是这笑,停留的时间也太长了些吧?
      寸心眨了眨眼,见杨戬上前来递过药碗。“寸心,你快喝啊。”杨戬笑道。
      心中虽有疑惑,但想到药凉了更苦,寸心轻轻接过,便一饮而尽了。而此时,杨戬也没闲着,走到她身后为她揉肩。
      “你……”这下寸心真的觉得奇怪了,便转身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房门大开,又一杨戬赫然出现,对着屋中人怒斥:“杨敛之!”
      屋中“杨戬”终于憋不住,边笑边变回了原形。
      寸心反应过来,反手抄起药碗朝儿子砸去。“作死啊杨敛之!”杨胄及时跑出房门,临走前还对杨戬说了声:“爹,娘刚才因为我的事生你气了,现在我将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她就指定不气你了。我够意思吧?”说着,为躲避母亲追杀,少年夺路而逃。
      杨戬眼疾手快,接住药碗的同时又拉住了妻子。寸心被止住,心中怄气,还对着杨胄背影喊了声:“居然都敢戏弄你娘了!”
      不过,不得不说,杨胄这一闹的确解了杨戬燃眉之急,寸心不再为杨戬的话计较了,只一心郁闷自己居然被儿子哄骗耍弄。
      “你这儿子真需要教育了!”寸心怒道,在房中踱来踱去。“杨戬,这事你来办!”
      杨戬笑而不语,只注视着妻子“闲庭信步”。
      “你还笑!”寸心没得丈夫反应,又是生气。
      男子起身,缓缓道:“杨戬倒觉得孩子很有担当,自己麻烦尚未解决,还知道心疼爹娘。”
      寸心反驳:“他准是跟着孙猴子他们学坏了!”说着,又要回头,却不小心被一只软椅绊了脚。
      本是以为要摔得很疼,闭了眼,寸心却发现自己已斜躺在杨戬怀中。她小心睁开双目,正见丈夫也如方才杨胄假扮他时一样微微笑着,不过那模样,倒是很正宗。
      “你也学坏了。”寸心小声道,此刻,什么怨气也都烟消云散。
      严府是夜,严家老爷久久未归,严夫人白桑一心认定丈夫是喝花酒去,数落了下人,又开始猛砸屋中物件。家中奴仆不敢吭声阻拦,这位继室夫人的脾气大家都清楚,谁要是在她火头上招惹了,便会死得很惨。
      “为老不尊!败坏门风!”白桑一边砸一边破口大骂,将自己房间内的东西砸无可砸了,又想去祠堂发泄怒气。
      “站住!”严榷从后将她拉住,终于忍无可忍,绝计不能让她坏了祠堂列祖列宗牌位。
      白桑作势又开始发火,严榷转身离开,她也一路跟到了继子房间。严榷木然坐到椅上,听她无理取闹,但苦于自己饱读诗书深明大义,对长幼有序伦理宗亲这些道理十分推崇尊重,故而一直对这位继母的恶劣行径隐忍着。女子见他不言,知严榷是很瞧不起自己,更加怒火中烧,转头一望,注意到了那幅一直悬在严榷房中的二郎真君丹青。
      因严榷出生时见了这幅丹青便有不寻常反应,严府中人皆以为这小少爷与二郎真君有缘,便将这丹青供奉在小少爷屋内,希望能保严家子孙世代平安吉祥。
      “你不说话对吧?我撕烂你的守护神!”白桑发起疯来十分厉害,此刻便冲向丹青,三下两下就将它毁了。
      严榷先是难以置信,后千仇万恨一齐涌上心头,逼得他失去理智。他快步上前,吼道:“我杀了你!”于是,少年双手死死掐住白桑脖颈,二人僵持了会儿,然而,白桑终究是女流之辈,难以承受重力,便活活被他掐死了。
      见白桑力松劲泄缓缓委地,严榷猛然醒悟,自知失手杀了人,慌忙将继母尸体藏好,便畏罪潜逃了。
      “不好!”本已与寸心安置下,杨戬忽然感应到白桑出事,便顿时坐了起来。
      寸心见状,忙伸手为他添了件衣裳,又听他讲:“你安心休息,我去一趟严府!”
      听了他这话哪里还能安心,寸心忙跟着起身,叫醒了儿子。
      目光转向天庭。欲界女神杨懿正将一罪臣捉拿归案,此刻灵霄宝殿内,玉帝看着堂下的侄孙女,面上全是赞许:“杨懿,你办事能力可是越来越强了!说说看,你立此大功,想要何奖赏?”
      听了此言,一旁哪咤心中暗道:我这小侄女铁定和二哥一样,哪里会稀罕你的破烂儿?
      果然,杨懿面色不改,恭声道:“此乃杨懿辖内之事,陛下过誉了。”
      刘沉香抬眼看了看自家表妹,对她也略微点了点头。
      玉帝正感慨着,忽然一名天奴从外慌张闯来:“启奏陛下,出大事了!”
      众仙好奇回望,而一干武将已有些兴奋,沉香、杨懿则是握紧了手中兵械。
      “又怎么了?”玉帝不免紧张。
      “回陛下,冥界回报,娘娘的转世已毙命了!”
      朝堂上一片议论纷纷,沉香、杨懿对视,知王母转世正值英年,此番早逝必是有个中隐情;杨戬是负责照看王母转世之人,如今未能阻止白桑死于非命,定是难辞其咎。
      玉帝惊讶已过,此时振作姿态示意众仙家肃静。“娘娘要回来了,是件好事,那么,众卿家就准备准备,等着迎接娘娘回瑶池罢!”
      神仙们面面相觑,王母这么快便回来,对他们来说可未必是好事。
      见玉帝已离去,杨懿、沉香、敖春、哪咤、梅山兄弟等人聚到一起。杨懿低声对沉香道:“表兄,也许我该回凡间一趟,看看父亲那里出了什么状况。”
      沉香点头:“你且安心去,玉帝那里我会周旋。”
      原在司法府的杨戬亲友自杨懿上天掌管欲界之后俱是对她十分照顾,这也难怪,要想多为苍生做一点事,定然要以大权在握为资本,既是志同道合者,互相扶持守望相助自是常情,正义者光明磊落,也不怕人暗地里说结党营私。
      众人看了杨懿离开,也不由担心王母回来后会有一番动荡。而这般担忧,当以刘沉香为甚。在父亲与妻子一事上,自己的做法是不太坦荡,肩任司法天神一职以来一直有人对此说三道四;只怕王母回来后变本加厉,而自己所珍惜的,也难保了。
      “爹,娘,哥哥!”杨懿回到杨府已是凡间白昼时,杨戬与哮天犬连夜查看严府情况已归,四人正在一起商议。
      “尘之。”杨胄见了妹妹,道:“回来得正好,天上情况如何?”
      “天庭已得知王母即将归来之事,玉帝倒是并没动静,只说要大家准备迎接王母。”杨懿顿了顿,又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戬叹道:“白桑离奇死亡,严府众人互相推诿,只怕真凶已逍遥法外。”
      寸心神情不如另三人那样严肃,她倒有些小心思。白桑死了,日后也就不用杨戬杨胄时常挂念着,而且还能借此机会与杨懿相聚,她这个做母亲的便觉得其余都不重要了。
      杨戬、杨胄、杨懿发现寸心一直不言语,本以为她是暗自担心,便停下话头纷纷看向她去。而寸心正在往四个茶盅里斟茶,一面嘴角还有笑意。
      “娘,你笑什么?”杨胄郁闷道。
      寸心心却想,我干嘛不笑。而抬头见那三人正齐齐看着自己,索性将心意全说了出来:“我不知你们有什么好担忧的,那凶手定是严榷无疑了,找个机会让哮天犬抓了他,不就完事?至于天庭那边,看那王母能闹腾些什么出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杨家怕过谁?”
      这滔滔一席话,堪称豪言壮语,倒真真是出乎那三人意料之外的。杨戬带了探究神色望向妻子,而杨胄杨懿则愣在那里。
      杨戬道:“夫人这话……”
      寸心挑眉等待下文评价。
      见状,杨戬笑了笑,道:“这话虽张扬了些,但的确句句在理。”说着,起身道:“也罢,就依你们母亲所言。尘之,你暂且留在家中,不必回天庭了。”他又转头叫来哮天犬,打算一同去找回严榷。
      杨胄、杨懿两兄妹对视,发觉的确还是母亲厉害,不得不甘拜下风。
      混进严府找了件严榷的衣裳,哮天犬施展无极追踪术,很快找到了人。想着如今外边风声紧,严府命案在灌江口吵得沸沸扬扬,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严榷便更加危险;估计天庭之人会对杀死王母转世的嫌犯很有兴趣,杨戬为要女儿下凡一趟不至于空手而归,便带了严榷回杨府。
      进得大堂,正见寸心在与一名陌生女子说话,杨胄在一旁站着,神情不太自然。
      杨懿看父亲回来,哮天犬背上扛了个人,便迎上去:“这就是严榷?”
      杨戬点点头,而那边寸心也过来了,轻轻说道:“苏姑娘来找敛之,我回了说现下家里另有急务,腾不开手。”
      苏卿兮见了杨府主人回来,也向杨戬行礼:“杨伯父好,卿兮冒昧了。”
      杨胄知是该名正言顺送客的时候,按捺了解脱的欣喜,有礼道:“苏小姐,天色已晚,让在下送你回去罢。”
      年轻女子将杨胄深深看了一眼,眸中隐有受伤之色。寸心见了,对这眼神再熟悉不过,心中倒有些可惜起来。
      这个女孩子跟自己当年一样,遇上了一个不懂情爱之人罢。
      而此时严榷悠悠醒转过来,见了周围陌生的一群人,忙道:“这是何处?”他将四下静静一打量,最后,目光停在檐上那坠有四枚玉片的风铃上。
      突然,一些画面在脑海中疾速闪过,严榷抱头呼痛不已。他挣扎了片刻,口中含混不清地喃喃道:“跑,快跑……”
      而方才严榷望向风铃的神情,让杨戬仿佛想起了些什么。浑身一震,杨戬以天眼相探,似是察觉了些事态,后凛声吩咐杨懿:“尘之,去一趟华山请你姑姑来,要她务必带上宝莲灯!”
      虽觉得这令下得有些怪,杨懿也应下照做了。杨胄见了父亲异样,又看看再度晕厥过去的严榷,认为此刻自己身为长子理应留下,正好让妹妹顺道送苏小姐回府。
      杨胄、哮天犬听话将严榷抬进了府中某一间厢房,大堂内只余杨戬、寸心二人。
      “严榷有何不妥?”寸心从丈夫此时神情看,感觉此事并非如自己方才所想那样简单了,而严榷的出现,正是个转折。
      杨戬不言,只深深望向寸心。
      寸心将手放予他手中。“你放心,无论发生何事,我们一家始终在一处就好。”
      女子之胜于花者,解语也。杨戬心中虽有万念迂回,但见了爱妻如此,也十分受用。“的确可能会有事发生,不过,先要我们静观其变,后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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