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初进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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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龙德宫之后，这周围一带的建筑除了撷芳、撷景二园之外便是几座蕃衍宅了，康王并一众年长皇子们的府邸都在此处。
蓝珪不知从哪里牵来了两匹骏马，康王让蓝珪看住我，他先上马然后把我也抱上马背置于自己的身前，后，蓝珪坐上了另一匹马，康王拉紧马缰三人启程。
我对他说：“殿下就这样把奴婢从宫里带走，您就不怕上皇会责骂您吗？私自携带宫眷出宫，殿下您该知道这是多大的一项罪过！”
牢牢地把我固在自己用双臂圈起来的怀里，他颇为不满地对我说：“在你说父皇会治罪我之前，你最好先弄清楚他何时敢回来汴梁！官家的心中已对你生有报复之心，你若是还不想死的话，最好是离开皇宫、老实地待在我的府中！”
我争辩道：“你胡说！上皇他不是怕了谁、不敢回来，他其实是早已有心归隐了！只是官家一直都不肯放他，所以他才会悄悄离开的！”
“你一个无知的女人都懂得些什么？若他真的是甘愿舍弃一切、安心归隐江南，那么，他将太上皇后带走便好了，他让蔡攸和宇文粹中也跟自己走做什么啊？
哼，他不过是在图，若官家这次能赶走金人的话，他就回来汴梁继续做安逸的太上皇；若官家这次不敌金人的话，他欲在南方重登帝位！
不是有消息说童贯和高俅已带着‘胜捷军’也离开了汴梁吗？这肯定是父皇早已安排好了的，他欲以‘胜捷军’与南边儿的军马供他自己日后利用！他当初禅位给官家时根本就不甘心，早晚，他都是要将龙椅夺回的！”
我不愿再听康王继续地诋毁上皇，我插嘴说：“是，奴婢是一个下人，奴婢什么都不懂！或许，在您九殿下和其他人的眼里，上皇是因再无他法、所以才会急急的禅位给了官家。
但是，在奴婢的眼里，上皇他是为了大宋百姓的安危才禅位的！女真人怨恨上皇，他们说上皇无信背盟，所以，他们才会攻打大宋。情形已如此危急了，未免再生更多杀戮，上皇就禅位给官家了。”
康王没有说话，突然，他勒住了马，二十余骑迎面而至。
三殿下郓王赵楷、五殿下肃王赵枢、六殿下景王赵杞、七殿下济王赵栩、八殿下益王赵棫、十一殿下祁王赵模、十二殿下莘王赵植、十三殿下仪王赵朴、十四殿下徐王赵棣、十五殿下沂王赵愕（实际上是左木右咢）十个人皆身着戎装骑于马上，英姿飒爽。他们或独自一人、或带一二随从，神情具是凝重无比。
肃王最先开口：“九弟，你没有接到圣旨吗？”
益王依旧不改玩闹的本性，他笑说：“五哥，你还没看出来吗？老九他这是趁乱进宫里去抢人啦！他哪里能接到圣旨呢？怎么？老九，你终是抱得美人归啦？嗯？哈哈！”
祁王极为严肃地对康王说：“九哥，金人即将到达。。。。。。。”
郓王大手一挥，他急匆匆地对康王说：“好了！都别废话！九弟，官家如今已亲至城楼上巡查防御事宜了，他命你我陪行。你现下赶紧回府内更衣，速来！”
一听是官家的召见，康王不敢再懈怠，他立即与十位殿下告辞然后策马回府。还未行多久，在一座华美的大宅前，站在门外的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将康王给喊住了。
“九殿下。”
康王赶紧勒马，他在马上向她拱手，问说：“三嫂可是有事？”
原来，这里就是郓王的府邸了。听康王对她的称呼，这女子该是郓王的继妃朱氏。我曾听说，她是皇后朱氏和德妃朱氏二人的堂姐妹。官家的一后一妃皆出朱氏，这郓王妃也出自朱氏，可谓是‘一门三夫人’了。
两个婢女扶着郓王妃走近康王的马前，我只觉自己应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倾国美人。终于，这世人还是有一个女人真正能配得上郓王的。
郓王妃细声：“妾知王爷已奉皇命而去，但不知，王爷到底是去了何处？他刚走不久，九殿下来时可曾见到过他？莫不是，竟需王爷前去杀敌？”
康王说：“三嫂，请你放宽心。我方才听三哥说了，只官家令我等随同一道去巡查城楼。”
知道自己的夫君不是去与金人拼杀，郓王妃放心地浅笑，摄人心魄。
她柔声说：“如此，甚好。”
康王与她告别，遂赶回自己的府邸。
。。。。
到府之后，康王拽我下马、又用大力拖我入府，府门才一开，几个穿着华贵的女人立刻朝我们迎了过来。
在这几个女人中，我只认得两位郡君--------姜醉媚和田春罗。走在最前方的却是一个异族美妇，她挽住康王空着的右手后就再也不肯放开了。
“王爷先前去了哪里？妾身醒来便不见了您，妾身很是担心您呢！”
田春罗对康王说：“王爷，芩奴说，她一早醒过来就寻不到了您，妾身也正在担心。真怕王爷您会如上皇一般突然就离。。。。。。咦？这位姑娘不是镜儿。。。。。。。”
康王把我向田氏一推，他匆匆地对姜、田二人说：“你二人就不必多问了。从今以后，镜儿她就要在咱们府里住下了。你们找来衣物给她换下这一身宫装，再让下人给她准备一些膳食。”
姜醉媚很懂事，她道：“是，妾身明白了。春罗，你我带着这位镜儿姑娘去厢房里吧。”
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人，田春罗也不再多问，牵了我的手向康王礼貌地告退遂便离开。
我耍横不肯走，康王也不多看我，抬脚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田春罗的力气不大，她只好又让几个仆人过来帮着自己牵制住了我。
几人入了侧院内的一间厢房里，田春罗让仆人们去给我拿来衣物，姜醉媚则与我闲话家常。
她说：“曾听王爷说起，姑娘已去福宁殿内伺候上皇了。如今上皇东巡未归、金人又至，还不知，姑娘可知道韦婉容的近况？她老人家现下还好吗？她可有惊着？”
稍忍着急，我说：“请二位郡君不必多虑。此次出宫之前，奴婢恰在韦婉容处服侍了她几日。因上皇东巡和金人将至，她自然是担心不已。不过，她的贵体倒是还好，并无病痛。”
田春罗说：“镜儿姑娘，你不必再自称‘奴婢’，这里已不是宫中了。既然王爷他说，你以后就住在咱们府里了，依我看呀，日后，咱们几人还是以姐妹相称吧？我唤你‘吴妹妹’，你就唤我‘田姐姐’，可好？”
我冷冷地说：“奴婢的名姓还登记在宫里的名册之中，奴婢是伺候上皇的宫人。今日，九殿下他私自将奴婢携带出宫，日后上皇回来汴梁之后，查点起来发现奴婢不在，奴婢还是要回去宫中的，殿下他也不得不放。请二位郡君不必将奴婢看作是您的姐妹，您就当是九殿下的府里又多了一个下人吧！”
二人微惊，田春罗与姜醉媚对视了一眼，似乎对我此时的拒绝态度都很是不明。
姜醉媚对我说：“吴妹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啊？我们二人不问王爷他是如何把妹妹从宫内带出来的，是抢、是绑我们都不会管。可是，若王爷他对妹妹你无心的话，妹妹今日就不会出现在这‘康王府’里了。让王爷放了你，谈何容易？
我二人和妹妹一样，皆是在宫内伺奉过贵人们多年的人。过往的那些年中，我们都显浅懂得究竟何为朝政。上皇他仓促东巡，就是因为如今金人逼近汴梁之故。妹妹既是说待上皇回来了你就回去宫内，那么，依我看，那一天妹妹是怎样都等不到的了。除非，金人退去，上皇还都！”
说罢，姜醉媚还颇为不悦地瞥了我一眼，似是在怪我不识抬举。白脸下了场，田春罗又赶紧来扮红脸。
她极为亲切地对我说：“可是因外面天冷、王爷一路骑马带妹妹回府吹了寒风，妹妹身感不适、头晕之下才会说了这胡话吗？妹妹，若是觉得身体不适可要赶紧着告诉我们啊，我会让下人们去给你煎药的。”
我越听她说话心里就越烦，忍不住高声对她说：“二位郡君，你们都听不明白吗？奴婢不管九殿下他存的是何心思，奴婢也不敢领您二位的好心，奴婢只想回到宫里！”
姜醉媚嚷道：“吴妹妹，你回去宫里做什么啊！现如今，你可是王爷的人了！”
“不是！宫内的司簿司里有奴婢的入宫名籍、记录，奴婢是在万寿阁里伺候上皇的宫人！上皇他没有旨意把奴婢赐给九殿下，奴婢就不是殿下的人！”
愤然言罢，我推门便走。
康王他今日实在是太大胆了，他竟敢趁宫乱将我从宫中掳至自己的王府内！他、还有所有的人似乎都认为上皇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他们就笃定我从此必会安居在王府之内！可是不行，就算康王他不肯放我走，我自己也要试上一试！我一定要回去宫内！
先前在宫内我被康王带走时，梳儿弃我于不顾，我并不怪她，知道她是太过伤心所致。康王短短的几句话，已把一切都说明白了。梳儿清楚了康王喜欢的人是我，虽然同我相貌无二，可她明白，自己没能入了康王心中。
只要回到了宫里，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向梳儿道歉。因为，我一直瞒着她康王喜欢我的事。另外，我还要劝康王接受梳儿。我想，他没道理不接受梳儿，因为，我们是双生子、等同于同一个人。他自己不也是根本分不清我们二人到底谁是谁嘛。
梳儿是很喜欢康王的，若是他娶了她，她必然会对他很好。这样一来的话，康王他自己没有什么损失，梳儿也会幸福，不是一举两得嘛。
迈开腿跑过了两重深深院落，我恰遇到了身穿戎装、正准备出府去陪同官家一道巡查城楼防御事宜的康王。
一把抓住了我，康王怒气冲冲地对紧追在我身后的田、姜二人嚷道：“你们怎么不把她好好地看在厢房之内？我说了，不许她出府！”
田春罗赶紧低声认错，姜醉媚则不满地说：“王爷，您何必要怨妾与田妹妹呢？明明是人家吴妹妹自己不想待在咱们王府里的！她自己坚持非要走，妾与田妹妹如何能拦得？”
忽然，康王的大女儿佛祐宗姬欢快地跑过来扑进了康王的怀里。见了孩子，康王的怒容稍减，放开我伸出双臂抱起了她。
“爹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康王心不在焉地摸摸她稀疏发黄的头发，尽量温和地对她说：“爹爹要出府一回，你的皇帝大伯召见爹爹。”
佛祐宗姬立刻撒娇说：“那爹爹也带我一起去嘛！”
康王断然不许，佛祐宗姬吵闹不休。康王用眼神示意姜醉媚将自己的女儿抱过去。我仍坚持着要离开，康王呵斥我不可离府。
注意到了我，佛佑宗姬便忘了吵闹，她转过头去问姜醉媚：“妈妈，她是谁啊？”
姜醉媚很为难，因为她并不知我如今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康王对她说：“佛祐，你唤她‘镜儿姨姨’就行了。你幼时就是这么唤她的，如今，终算是名副其实了！”
我这才想起来，早两年时，康王曾让佛祐宗姬唤我为‘姨姨’。原来，是他早已对我有心。我本还以为他只是想要气我，故意说我‘少年老态’罢了。
我对康王说：“殿下您不该对一个孩子说谎！奴婢如何就是宗姬的姨姨了？殿下您怎敢说‘名副其实’？”
康王不耐烦地对我说：“不管你说什么，总之，宫里你是再也不可能回去的了！我现在必须要走了，春罗、醉媚，你们给我把她看好！”
他转身便要出府，我想要跟出去，可是田、姜二人却拽住了我的两只手，我根本就动不了。
佛祐宗姬又似对我很感兴趣，她不停地和我说话，我已不知自己是该继续挣脱、还是该去应付她的问话了。
田春罗柔声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听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妹妹，你就不要再想走了，这康王府日后就是你的家了。”
我恳求道：“郡君就不能可怜可怜奴婢吗？宫人私自出宫，无论是对殿下、还是对奴婢来说，这都是一个大罪过啊。郡君，您应是明白的，这可是宫规啊。”
我说罢便跪下叩头，田、姜二人微惊。田春罗想要扶我起来，可是我却固执不起。
佛祐宗姬嚷道：“妈妈，你不要罚她！”
姜醉媚哭笑不得，她问宗姬：“妈妈哪里有责罚她？这是她自己不肯起来的嘛！”
忽有一个穿戴还算不错的侍女走了过来，她对田春罗说：“田郡君，是王妃遣我来此的。她听说，王爷将一非陌生女子带回了府中。”
是了，我记起，康王已遵上皇旨意娶那个邢府千金过门了。
田春罗伸出纤指指我，她低声说：“巧郎姑娘，这便是那位姑娘了。只是，她的身份，如今我等不便擅自明说。我看，还是待王妃病好之后亲自去向王爷他问个明白吧。”
知道是康王的意思不许田、姜二人说出我的身份，巧郎也不再多问。
她道：“如此，我便去回了王妃。”
姜醉媚说：“还请姑娘替我等向王妃问安。”
巧郎笑道：“姜郡君请放心，我自会的。”
侍女巧郎转身就走了，田春罗则继续请我起来。
见我还是不肯，姜醉媚气道：“她若要如此，春罗，你就随了她吧！横竖跪烂了膝盖那也都是她的。来人，把府门给关好了！如今外面的世道太乱，小心一些总是无错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初进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