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英俊医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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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了司簿司之后，我第一个见到的故人便是张典簿。
开始，我还没有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因见我眼熟，她的神情有些惊异。试着唤出了我的名姓，得到了我的肯定之后她便笑了，说我比小的时候出落的好看了许多。
知道我这次是再一次被官家钦点来司簿司以后，张典簿连夸我的命好，她又说，让我不必担忧跟不上别的宫人，因为她每天会亲自来教导我学习的。
张典簿并不是欺骗我，她也没有敷衍般的教导我，由早至晚，她皆悉心将自己的学识教授给我，而且，几乎是每隔五日她便会考察我一次。
她常常会给我一堆宫中多年未曾编修过的宫人名册、或者是后宫里各处往年里的俸银发放记录，她会命我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好一本本可供人清楚阅示的簿子，然后她会根据我制作出的簿子来判断我的进步与否。
在她第六次向我询问起我与官家二人之间的渊源时，我便明白了，她之所以会亲自悉心教导我学习，也是有原因和目的的。
在张典簿看来，因官家对我的另眼相看、所以他才会一直记得我、又两次钦点我到司簿司内学习。张典簿现在对我的好，怕是她想等我日后‘攀了高枝’以后再来回报她吧。
只不过，其实在我自己看起来，再一次回到了这司簿司之后，我恐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会走出这尚宫局的大门了。甚至，便是我想要等到年长之后出宫嫁人都是无望的。
宫内的人都知道，进了二十四司里的女子不同于在嫔妃或是在官家那里伺候的宫人们。
她们年长之后，就可以出宫嫁人，或，有幸被官家看中继而被官家临幸成为嫔妃。可要，入了二十四司里的宫人只能终生在宫内负责自己所学的术业。像是我，我这辈子都要待在尚宫局的这个大院里誊写账簿或者是整理文书。
张典簿所幻想的我的‘好运’，永远都不可能发生了。她人虽已近三十尚未成婚，但起码，她已任‘典簿’一职，大小是个女官了。而我呢，不知还要熬上多少年才可以做一个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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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是官家的天宁节了，在过节之前，我们司簿司里的人都很是忙碌，我想，其他各司里的人也并不轻松。
虽然，那一天多是别人来向官家拜寿，不过，官家也是会照例赏赐皇亲和朝臣们一些回礼的。
掌管内库的内侍们送来了全部的回礼清单和官家该赏赐的人的名单，着我们司簿司和司宾司这两司暂时并在一起，誊写一本簿子用作记录。
司宾司的周司宾、李典宾、邱掌宾带了许多司宾司里的女史、宫人到我们司簿司来，两司的宫人们皆汇在我们司簿司内一处很大的屋子里忙活了起来。
其实，我是没有资格来参与的。因为，誊写赏赐事宜簿子的这事着实是很重要且一点都马虎不得的。
但是，张典簿却让人找了我去，说是让我‘看看，学学’，我也不敢违命，便多是待在她们的身边安静地看着，心里把步骤都一一默记了下来。
司宾司的人先查看回礼清单和名单，她们按照宫内的旧规矩和一贯的定向告诉我们司簿司的人领赏之人的名讳、官职、该领何种的礼物。我们司簿司的人便照她们所说的话在簿子上仔细地写好。
每写完一条之后，司宾司的人便要再查看一遍。写完一页纸之后，司宾司的人又要重新地查看一遍，确保一切都无误。
因为，天宁节的那一天，官家身边的内侍们就要按照这个簿子所写的内容在众人的面前宣读让人们上前来领赏，所以，若是这个簿子里都写错了的话，那可就要闹笑话甚至是惹祸了。
周司宾执掌整个司宾司，她为人严厉、做事严格。誊写簿子的人是我们司簿司内的林女史，她写的字已是很好、很清楚了，可是周司宾却总嫌弃她写的不好，几乎是每一条她都会让林女史再重新写一遍。
我看林女史似已经很不耐烦了，可是，我们的穆司簿只是看着却一言不发，林女史便不好对周司宾抱怨，便揉着自己酸疼的腕不停地写写、改改。
后来，张典簿她看不下去了，便说自己写的字尚可入眼，亲自替下了林女史去忍受周司宾的苛刻。
林女史趁人不备悄声对我说：“镜儿，你跟我走。”
她抽身出屋，我也跟着她走了，知她找我定是有事的。到了房外后，林女史卷起了衣袖，右腕间赫然一片红肿。
林女史低声地抱怨说：“周司宾好生的挑剔啊！我可是白白的忍了她这两个时辰！镜儿，你去给我泡一条热汗巾吧，我好敷一敷自己的腕子。”
我道：“是，我这就去。”
她回自己的卧房内等我，我寻了热水倒入铜盆中，然后去她的房内将一条她递来的汗巾泡了热水拧干后给她在腕上稍紧的绕了一圈。
她稍觉的舒服之后，又与我谈起了这誊写簿子一事。我向她请教了几个不懂的问题，她也都细心地回答了我。
“林女史，我去御药院里给您取一些药来敷一敷吧？那样能好的快一些。”我道。
林女史略微想了一下，说：“也好。就算以后都不必我来誊写簿子了，可在这天宁节里，咱们要忙活的事儿还是少不了的，早些消了这腕子上的酸痛也好。镜儿，那就麻烦你了。”
我道：“林女史您客气了，我这就去。”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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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药院与二十四司之间隔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走个来回的话，便也只需用一盏茶的时间而已。
我们二十四司里的人若是病了、疼了多是去御药院里拿药、看病的，不过，若是其他宫里的宫人们病了是不能去那里的，内廷里有一个小药房专门供她们去看病。
因为相较之下，我们这些人虽然一生都不能出宫，但是在身份上，较她们却要高上一些。
一路快行，到了御药院内那个专门为我们二十四司宫人看病所备的小院子里后，见除了我之外竟还有十多个宫人在等着。
我同小弥和另外一个相熟的宫人露珠打过了招呼之后，担心她们二人是病了，便关心地询问起来。
小弥轻笑，她道：“我们都没有病。只是我这两日身上葵水刚至，下腹多有坠痛之感，便来这里拿一些药回去煎煮、喝下去痛。欸，镜儿，你还没来葵水么？”
我摇头，道：“还没有。不过，姑娘家来葵水也多是在这个年纪，我可能也快了吧。露珠，你来这里的原因是与小弥一样吗？”
露珠和小弥莫名对视而笑，露珠说：“不是的。镜儿，我来这里不是因为病了。我呀，是故意要陪着小弥一起来的。呵呵，我是来看周公子的。”
我不解，便问：“什么周公子？你在说什么啊露珠。”
小弥说：“你不知道也并不奇怪。这个周公子长得可俊俏了，他的父亲大人是吏部侍郎，他还有一个姑姑正是执掌司宾司的周司宾。这个周公子他从小便学医，大概，如今是学有所成便来太医院内任职了。
不过，因他是新来太医院的，院正不敢把他调去给官家、嫔妃她们诊病，他便被调来专门给咱们看病了。他才到了没有几天，我们昨儿个才过来见过，名不虚传啊，听说他比郓王都要好看呢！”
我笑露珠是‘色中女恶鬼’，又说了周司宾的为人严厉，最后说自己曾见过郓王的，能比他还要好看的男人也就只有官家了，哪里又会有第二个男人能比郓王还要好看。
露珠故意笑话我，她说：“哟，快瞧瞧呀，咱们的镜儿见过官家之后可就不把别的人放在眼里了！我们呀，可都不如镜儿有福气，别说是官家了，咱们就连郓王也都没见过呢！”
我面上微烫，赶紧说道：“好姐姐，你就不要再羞我了。我也只是走运一些，曾见过官家罢了。”
小弥道：“好啦，露珠，镜儿她脸皮儿薄，你以为都与你一样受得住玩笑话么？呀，到咱们了！”
一个宫人将药包紧抱在自己的怀中由房中退了出来，她无不欢喜地轻声冲我们嚷道：“不假，不假，周公子好生英俊啊！”
所有的宫人无不欢呼期待，小弥则拉着我和露珠赶紧进屋去瞧那个周公子到底长得如何。
在飘散着一股浓浓药香的暖和屋内，一个身穿天蓝色锦袍的年轻男人坐在桌后等着我们去问病，他素白的手中执了一支饱浸浓墨的笔。
见我们走近了，他微笑，指指自己桌前的几张椅子，说：“三位姑娘都请坐吧。”
小弥激动地对我耳语：“真是好看啊！”
我点头同意，心说，这个年轻的医官长得还是不错的。五官清秀，谈吐也文雅，且那一双星目又是深邃无比，怪不得会引得大家‘慕名而来’。
我看，在屋外排队等着的那些人来这里应都不是为‘看病’，多是像小弥、露珠一般是过来是‘看人’的吧。
三个人落座之后，都冲着这英俊的年轻医官傻笑。
可能是见多了，他并不奇怪我们此时的举动，只是温声地问我们：“哪位姑娘先来呢？”
他稍作停顿之后，我们却无人回答，皆不好意思自己先回答他。
他又说：“那，不若，这位年纪最小的姑娘你先来说吧。”
小弥与露珠看向了我，见他点了自己，我便也不好再继续地闭口不谈了。
我对他说：“周先生，我是司簿司内的宫人，我们的林女史她因写字太多、腕上酸疼，我来为她讨些药回去敷敷。”
他按照我所说的话在纸上记录了一翻，然后他对我说：“姑娘请稍等。”
他转身去屋内的柜中拿药，露珠揪着自己的衣裾低声说道：“我以后怕是每日都要来了！这个周公子他长得实在是好看的紧啊！小弥，你往日里的鬼主意最多了，你快帮我想想，以后我该怎么办啊！”
我们都因露珠的俏皮话而大笑，她自己也是不例外的。那个周公子却似是被我们夸张的笑声给吓到了，赶紧转过身来看我们三人。小弥与露珠立刻就停了笑，我没看到，还在笑着。
“这位姑娘，可是周某人惹得你发笑了？”他一边包药一边走过来问我。
我也赶紧止了笑，然后便觉得尴尬不已。我不知该如何作答，踌躇了片刻，我直接从他的手里‘抢’过了药包就夺门而出。虽听到了小弥和露珠的大声呼唤，可我却不敢停下来。
天啊，我今日可真的是太失态了。刚才，我分明也不是在笑话周公子，都是因露珠的一句话而已嘛。嗯，我以后可要躲着这里走了，若是再与那个周公子碰到了，我怕是又会尴尬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英俊医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