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晨》在雪地里爬行

21、第二十一章

　　“哟！芮军你干嘛呢？站着观赏咱公司大楼多壮观？”

　　一道女声传进芮军的耳朵，唤醒了他，芮军回过头，看见一身白领装的小茹眉开眼笑的看着自己，“是啊，在想是不是我在这里等着就能碰上咱们的小茹大美女呢。”

　　说小茹是大美女真的一点都不带吹得，据她自己所说，她还是她们那个大学里的系花呢，奈何进了明远的度假开发部就连一朵村花都不如了。小茹一米六七的个头在女生当中绝对不矮了，瓜子脸，大眼睛，挺鼻梁。小茹长得就是不管搁哪个时代都是美女那种类型，不会被现在的流行因素而影响。

　　“瞧你小嘴甜的，今儿个中午姐姐请你吃饭！”小茹拍拍胸口，然后捏捏芮军脸颊，发出一声叹息，“我说小芮啊，你这脸蛋看上去没啥特别的，怎么捏起来手感那么好？又软又细腻。”

　　“哪有你的脸蛋嫩呢？”芮军翘起嘴，流氓的笑着要去捏小茹的脸。

　　“好了好了，快上去吧，要不得迟到了，你忘了呀？前天那谁谁迟到了被老程扣了一个月奖金呢。”小茹躲过芮军的魔爪，笑着跟芮军上了楼。

　　他们这个部门的工作很无聊很无聊，在办公室的时候无非就是画画设计图，虽然每天都得面对满眼的灰暗，没有一点色彩可言。但是，如果你负责了某个度假村建筑的项目的话也是很让人高兴的，因为这完完全全就是公费旅游，而且那地方人不如真正风景区人多，放松身心的这几天也会觉得这个部门还是有好处的。

　　芮军做完手头上的工作才九点半不到，他搬个凳子跑到隔间的方圆身边坐下，看着人家打游戏，看的起劲的不得了，芮军自己不喜欢玩游戏，却非常非常喜欢看别人打游戏，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癖。

　　方圆也习惯了芮军时不时跟个幽灵似的出现在他身后，起初说过他几句，奈何总被芮军咧着的嘴哄过去，也就随着他去了。

　　两人一人玩一人看，一边聊天，很快就到吃饭时间。小茹喊芮军下去吃饭，芮军连声答应，让她在楼下等着。

　　方圆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哥们，不错啊，从你刚来小茹就对你非常好，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园子，瞎说啥呢？我和小茹只是姐妹关系好不好？”芮军已经习惯这种玩笑了，也没放在心上，匆匆说一句便下楼了。

　　小茹请芮军吃饭的地方是个挺大的川菜馆，川菜就一个特点，辣。芮军能吃辣，小茹也能吃辣，所以小茹特别喜欢跟芮军在一起吃饭，因为两人都是无辣不欢的人啊，两个人如果在吃上面有共同点的话，那这两个人肯定能说得来。芮军和小茹就是这样，当初两人并不熟悉，知道小茹喜欢吃辣之后两人直接从普通同事晋升为闺中密友型的关系。

　　小茹把菜单往芮军面前一扔，阔气的说道，“小芮，多吃点，使劲点，今天姐姐花钱，别给我省着。”

　　“喳——小的遵命。”芮军对着身边的服务生唰唰唰的说起来，这一点，还真没给小茹省。

　　“我说小芮啊，你今年也二十六了吧，长得也是让人看着清清爽爽的一个帅小伙，工作也四年了，钱么，照理说，老程也扣你多少工资也存不少了吧？怎么就没见你找过女朋友呢？”小茹好奇。

　　“嘁——”芮军嗤笑一声，回敬道，“我说小茹啊，你今年也二十八了吧，长得也是大美女类型的，工资也存了不少，怎么没见你找男朋友？”

　　“那能一样嘛？我就是到三十岁也不怕没人要，我就是好奇你，问问题还得来个先来后到啊，你先回答我。”小茹漂亮的眼睛盯着芮军。

　　“这主要吧，没遇上人啊，要碰见个让我的心跟小鹿乱撞，小鸟乱飞，小猪乱拱的人我早巴着人家不放了呢。”长这么大，天天让他巴着的有一个人，那不就是卫敬晨嘛。芮军苦笑。

　　“敬晨……”

　　芮军抬起头四处看了看，他刚刚是听到有人这么叫的吧？还是他听觉出现的问题？

　　“敬晨，你等等我……”

　　芮军的眼睛跟雷达似的“嘀嘀嘀”扫描方圆百里的情况，这下真不是他的错觉了吧？然后芮军的眼睛“咔哒”一声锁定目标。

　　芮军看着眼前不过三十米远的人发愣，眼睛，鼻子，嘴巴，连眉毛都和记忆中那个快要模糊的身影重合，只不过比记忆中的少年更加成熟。少年时期的青涩已经完全不见，眼前的人，尽管表情带着不耐也不能抹去他的魅力，举手投足间一股浑天然的自信让人不得不注意他。卫敬晨？卫敬晨……卫敬晨！这三个字叫嚣着要跑出喉咙，想要嘶吼，想要欢呼，芮军不假思索的喊了出来，“卫敬晨！！”

　　那人听见这一声转头看向芮军，眼神里带着不耐烦，“你能认识我？”

　　被卫敬晨这么一问，芮军一瞬间醒了过来，脸上跟火烧似的，反应过来卫敬晨问的内容，芮军的脸又一点一点白了下去，他呆呆的看着卫敬晨对他身边的一个男孩儿说，“军军，在这等我。”

　　他说军军……？军军……？军军难道不是自己？芮军的脸色非常难看，难道卫敬晨不记得自己了？又找了个代替自己的人？为什么要找个代替自己的人？他才是如假包换的芮军吧？还是，这个人不是芮军？为什么卫敬晨会叫他军军？芮军在心底问卫敬晨，可是这些话，他是不敢说出口问已经十二年没有再见的儿时的玩伴。

　　卫敬晨走到青年跟前站定，看着脸色发青的青年，“先生，你能认识我？有什么事吗？”

　　芮军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啊，小……”

　　“咦？小芮，你能认识这位？”小茹在他耳边咋咋呼呼，“这个人好帅啊，你怎么认识他的，把他介绍给我吧？”

　　“呃……小晨，你还记得我吗？”芮军有点忐忑，他怕卫敬晨不记得他了。

　　在芮军说出小晨两个字的时候卫敬晨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称呼，只有当初他在爷爷那里芮军和他家人才会这么叫他。连他的爷爷，他的爸爸只会用“敬晨”两个字来喊他。

　　“你是谁？”卫敬晨不客气的锁住芮军的目光。

　　芮军听到这句僵硬了一下，小晨真的不认识自己了吗？他变得有那么多吗？当初那个孩子不认识自己了？“小晨，我是芮军，小时候……”

　　“你骗人！”芮军还没说完，卫敬晨就果断的打断了，他指了指站在那边的男孩道，“那边那个才是芮军，我知道前几年找芮军的动作太大，不过我已经找到他了，你不用想着来骗我能得到些什么。”不能怪卫敬晨这么说，他十七岁就开始炒股，到了美国开了一间小公司，收益不错。三年前，他发动全部资金在国内寻找芮军，他派人去了那个农村，得知芮军一家已经搬走了，搬去了大城市。他又派人到他们呆的那个城市去找，后来，终于找到了他的军军。和他走的时候一样，黑亮的眼睛让他一看就知道这就是军军，那双眼睛永远刻在他的心底，他怎么可能认错？之前也有好多像眼前的人一样，知道自己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然后来冒充芮军，想从他那得到些好处。卫敬晨看着就恶心，看着眼前的青年长得清清秀秀竟然有这种思想，卫敬晨觉得更恶心。

　　芮军没想到自己真实的话会遭到卫敬晨的反击，且说的那么难听，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事一和卫敬晨碰到他的脑袋就跟生了锈一样，运作非常慢，“我没骗你……”

　　卫敬晨没听芮军说出的话扭头就走了，他揽住他的“军军”说，“军军，不要跟我闹脾气了，我好不容易找不到真的不想再失去了，不能让某些人得逞！钻到空子。”

　　“嗯！敬晨，你对我真好！”男孩儿弯起那双黑亮的眼睛冲卫敬晨笑。

　　芮军觉得这事儿难道不是狗血电视剧上才能出现的剧情？得了，真人在他面前他不要，反倒搂着假的说风凉话，芮军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笑卫敬晨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竟然会一时糊涂，觉得那个人就是他芮军？有没有搞错？卫敬晨的眼睛长哪去了？哭自己终于见到了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可那人却不认识自己，十二年的等待，换来的是一句，“你是谁？你骗人？”这也太让人寒心了点。

　　芮军翘起嘴角，讽刺般的对着卫敬晨的背影笑，那双眼睛却蓄满泪水，不让它流下去，仿佛这样子可以让自己觉得坚强一些，其实自己不是很在意。

　　小茹担忧看着眼前脆弱的好像不堪一击的芮军，轻声问，“芮军，没事儿吧？那人是谁？”

　　芮军吸吸鼻子，灿烂一笑，“没事儿，多大点事儿啊，那人是谁？我怎么认识？咱们吃饭，吃饭，别管其他的！”

　　“好。咱吃饭，这菜怎么还不上来？真是个没有职业道德的馆子，老娘赏脸来吃饭，竟然等到现在还没上菜！”小茹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引得别桌的人都看向他们。

　　芮军赶紧拉住小茹，“好了好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安静点。”

　　“切~”小茹撇撇嘴。

　　芮军看着门陷入沉思，卫敬晨真的不认识他了？还是不肯认识他？卫敬晨又一个“芮军”在身边了，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是骗他的，芮军笑，小晨还真是笨，不知道以后小晨知道了在他身边的那个才是冒牌货，而那个被他骂做骗子的才是真货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卫敬晨就这么决绝的走了，他没注意到那个青年的眼睛其实也很黑，很亮，更像自己心底的那双眼睛。他那个时候没空注意，被怒火乱了心神。到后来，发现自己错的无比离谱的时候才知道，当初做的一切是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