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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彼城的冬季 ...

  •   一切都是像是一场年代久远的电影一般,演员是我们自己,观众也只有两个;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从空调里吹出来的暖暖的风吹着窗帘一动一动的,不时传来爆竹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传来安静的脚步声;
      “你醒了”传来十分精致的声音,我侧了侧头,看到了声音的主人微笑着的脸,他拉开了窗帘,阳光满满地洒进了房间,金灿灿得让人看了有些目眩;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呢!”阳光融融地照在他的侧脸上;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胃里空荡荡地难受,心里也一样空荡荡地,再过五天北苍就要结婚了,他就要结婚了,我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重复结婚两个字,越到了后来我对这两个字越失去知觉,仿佛跟我无关似的,但事实上又的确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普通的失去了某种依托的人,若眼前站着的人是北苍那该有多好!我看着桌上的红色请柬,脑袋里晃晃忽忽地想!
      “你不去拜年吗”我撑着床,半倚在枕头上,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想是感冒了吧!
      “不想去,也不敢去”他回过头来,一半是笑,一半是忧伤;我从110搬出来找房子的时候,房东说儿子在外地读大学,原来他的房间便让我住下了,在他们的全家福中看到过他的照片,所以他出现在这个房间中我一点也不觉奇怪,房东太太只一个人住,儿子常年在外读书,她一个人住若大的房子常显得冷清,可能是因为我年龄跟她儿子相仿,又一样是只身一人在外读书,所以她待我也就特别好,如亲生女儿般;
      “你呢,怎么不回家”他端了一杯咖啡放在床头柜前,从壁橱里找了药出来,这原来是他的房间,我这才很清晰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吃药吧,你感冒了”他看着我,手里端着咖啡杯;
      “咖啡能和药混在一起喝吗?”我笑了笑说;
      “呵呵,我糊涂了”说完起身在饮水机里倒了大半杯热水,又倒了少许的冷水,水温应该是刚刚好吧,我想他是个细心的人;
      我吃完药他就开始整理起房间来了,他很仔细地擦拭着每一个容易积灰的地方,这让我觉得他不像是北方的男孩子,而更像是南方人,一如北苍般;
      “下午不出去走走么,今天是大年初一,外面很是热闹呢”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房间也整理完了;
      “下午?现在已经下午了吗?”环顾了四周发现他的房间没钟;
      “嗯,已经快二点了呢,你饿了吧”他拿着一本书边翻边问我,好像是一件很不经意间就提起的事情;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或许也不擅长回答吧,胃里的确是感觉空荡荡的,但又不像是饿了的样子,来了这里以后,我的胃也已经很久没有痛过了,我的手隔着衣服放在胃的上面,感觉不到它饿的样子;
      “我知道有个地方东西很不错,不介意的话,一起去吧”他放下书,回过头看着我说;
      我想自己的确是应该出去走走了,也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不知道还是不是保留着北苍走的时候的那种味道,所以我点了点头说,好;
      下午A城的街头阳光明媚,雪也开始慢慢地融化了,行人难得不是匆匆而过,走路的姿势都放松了许多,街上无论什么店都不时地传出一两首现下最流行的歌来,打折优惠的字幅帖得到处都是,每个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衣,相比之下,我就显得单薄很多了,但我也不觉得有多冷的,或许是没风吧,太阳暖暖地照在脸上,有种南方的冬天所没有的暖烘烘的气息;
      “走过去挺远的”他的手插在衣服的袋子里,刘海遮住了他的侧脸,他很消瘦,在人群里很显眼,不知道为什么会显眼,但就是有这种感觉,他跟别人都不一样;
      “没关系呢”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放在上衣的口袋里,这样或许很奇怪,两个从未想识的人在大年初一一起走在街头,甚至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只是偶然记起她的妈妈叫他笙儿;
      他说快到的时候,我电话响了,是小艾的,我站在一家服装店的门口接电话,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很闹,电话听得不是很清楚,听是听到小艾在那边讲话,却又听不清在讲些什么,我看了看站在公交站台旁的他,觉得他现在流露出的给我一种很无助的感觉,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和北苍站在阳台的时候那么的像,电话莫名其妙断了,我也没想要打过去,于是,不了了之了;
      “你打电话的姿势很像一个人呢”我们坐在一个宁静的小包厢里,他如是说着,头也不抬地看着菜单,然后问我想吃什么;
      我看了看菜单,都是一些江南的菜肴,小吃点心什么的;
      “你喜欢吃南方的菜?”在A城我从来没吃到过好吃的南方菜,就算有,也只是挂了个招牌,事实上还是北方的口味;
      “嗯,我喜欢,我想你也会喜欢的,点一些你爱吃的吧”他递过菜单,笑得很好看;于是那个下午我就彻底忘记北苍了,不知道是故意忘记还是真的忘记了;
      酒足饭饱后,我们坐在街头的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说着酸菜鱼如何如何的地道美味,两个人像白痴一要坐在街头直到天黑,其实北方的天黑得很快,尤其是在冬天,往往在我感觉里还是下午的时候天已经很暗沉了,人们也开始吃晚饭了,这一点到现在我始终没有适应过来;
      他说:“我叫凉笙,我知道你叫清明的”说完他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他的声音真的是很精致,就连笑都无妨他漂亮的声音,可北苍不一样,他的声音总是低调绵长,我又想起了他,在幕色中,我差点误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因为侧着脸的时候感觉是那么像那么像,过了今天,就只剩下四天了,我这样想着,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一朵一朵,晴朗了一整天的A城终于又要恢复了白茫茫的景色了;
      回到住的地方后,凉笙的妈妈已经煮了丰盛的菜放在桌子上了,虽然A城是北方的城市,可是凉笙他们更属于南方人,装修的风格,生活的习惯都不像是北方人,我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环顾四周,住了一些日子了,却从没有仔细地看过自己是住在一个怎么样的环境下;房间大小恰到好处,开了灯,整个就显得明亮开阔了许多,两个占了一面墙大的书柜上摆满了书,随手抽下一本,是关于电子产品类的,我看不懂也不想看,转了个身,倚在书柜上,手臂张开,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空气满满的都是暖烘烘的味道;房间的沙发很有味道,很大很奢华,在整个显得有些素雅的格调里显得有些突出,我坐在上面,仰着头,头发散落在沙发背上,一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书柜的后面,似乎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些什么,灯光不够亮;
      “那后面是一幅画”房东的声音响起,她是凉笙的妈妈,她让我管她叫阿姨,可是我却总是忘记;
      我想一幅画又为何要置于书柜后面呢,凉笙也进来了;
      “清明,一起去吃饭吧,我做了很多菜呢”房东拉过窝在沙发里的我;
      若大一个房子,只有我们三人一起住,过完年,凉笙走了,便只有我和房东两人了,我吃着只有在南方才吃得到的地道南方菜,想起了北苍煮给我吃的菜也是那么精致好吃,北苍也总是说“菜不仅仅要好吃,也要好看呢”;
      阿姨问我说:“清明,过年不回家吗?”
      我正在想着如何回答,便听到门铃声的响起,凉笙站起来去开门,我还是在想应该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一分钟左右还是没见凉笙回来,房东起身说是去看看,我也只好跟着一起去了,还未到门口,就看到凉笙站在门口,左手扶着门,门外显然是站了一个人,走廊的灯没开,昏暗中看不清人,走近的时候,我看到了站着的人;
      “北苍”我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看着凉笙的眼睛转过来,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红丝,大衣的外面全是半融化的雪;
      “阿姨,他是我朋友”房东太太很是高兴地邀请了北苍进去,只是凉笙似是不大喜欢北苍,他眼睛里是一种冰凉冰凉的漠然;
      北苍婉言对阿姨说已经是吃过饭了,我知道他没有,他就坐在我房间的沙发里,而外面是我和凉笙默默地吃着饭,只阿姨一个人特别的开心,我想或许是他许久没有感到有那么多人在一起的感觉了,哪怕都是些不爱说话的人也显然是好的;
      吃完饭,帮房东阿姨一起洗了碗,早就不见了凉笙,我开门进了房间;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关了门,更是一片暗黑,我开了灯,看到北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请柬,眼神分明是木然地;
      “北苍,你是不是一定会和江雅结婚”我知道自己问得很蠢很傻,但只是想听从北苍口中说出来而矣;我挨着北苍坐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挽着他的手臂,这种姿势让我感觉到我们是在一起的,可是过不了多久我再也没有这样的资格去拥有这样的权利了,想着想着,手便也慢慢地滑落了下来,我看到北苍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忧伤,是忧伤,就是像只有出现在小孩子眼中的那种对失去东西的忧伤与难过,那么纯洁;
      “北苍,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一起种下的那颗树?我走的时候他已经长得很高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呢”我站起来,冲了一杯咖啡给北苍;
      “清明,我不知道这一切应该怎么解释,只是有一天你一定会知道我现在这样做是对的,因为爱,所以不惜牺牲一切,包括原来最初的目的和理想”这句话从北苍口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有种无力的感觉,如果换作了别人,我定是会觉得那是个想要逃脱的借口,可是我是那么地相信他,从我决定相信他开始便从未有过怀疑;
      “北苍,告诉我,是不是那个男人逼你的”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有些期许他说不是,我在想如果他要是对我说是,那我应该怎么办,应该马上去找那个男人吗,我找了他又有什么用呢,我这样问自己,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北苍说:“清明,你知道,我了解你,从来不是你爸爸要我这样做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清明,你爸爸他从一开始就是爱你的”
      我低着头,拿起北苍放在沙发上的请柬放在手心,打开来看,一直都是刺目的几个句,很容易让人流泪,而在北苍面前我哭不出来,也没有办法哭泣,有人说真正的悲伤是没有眼泪可以流了,我并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真正的悲伤,只是在北苍面前的我已经忘了如何去争,如何去挽留;
      阿姨进来送水果的时候我和北苍正坐着没有话说,只是呆呆地看着放在眼前削好的水果,有哈蜜瓜,有冬枣,有梨;
      “她们一家人对你很好”北苍拿了一颗葡萄放在无名指和拇指间;
      “是呢,她们都对我蛮好的,你可以放心了,北苍”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无措,我分明是很希望北苍留下的,而我应该让他看到的是照顾不好自己的清明,一个人的清明,绝不是现在这样的,我很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很多时候我很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看到北苍,看到他的眼睛,只要是他说的话,他做出的决定,我就很快忘记自己想说的话,我好像是在用尽一切尊重他的决定,成全他的决定,或许正如他所说的,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也或许,到了将来有一天,我真的能明白现在的北苍,明白他说的每一个字的真正意思了;
      北苍说:“那就好,清明,我希望我结婚那天你可以来,真的,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一个错,而是一步一步向着正确走去,清明,我想好好地抱抱你”北苍抱着我的时候感觉很安定,很温情,他像小时候一样,抚着我的头发,然后转身离开;
      这一切都不是我预料中的,外面雪已下得很大很大,而我的北苍走失在了A城一个下雪的夜里,我没有去追,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根本追不上他,或许对别人来说,那是一种逃避,是一种推卸;
      我站在窗台前,拉开窗帘,打开了窗,吹吹在脸上,觉得很冷很冷,房间里暖烘烘的味道一下子被带走了,雪花不时地飘进来,落在我的头发上,衣服上,窗帘也被高高地吹起来了,A城的夜,很冷很冷,桌前的纸也纷给纷落到了地上,我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关了窗,去捡地上掉落的纸,我蹲在地上说进来;
      门开了,我没有抬头,只是看到凉笙的脚步在我眼前停下,而我还是在捡着被风吹乱的纸,凉笙也弯了腰,什么也没有说,帮我一起捡起画满了一个人的背影的A4的纸,捡完了,放在桌上,用一本厚厚的书压住,在沙发上坐下,想起北苍走的时候苍茫的背影,我的脑袋子里昏沉沉地疼了开来;
      凉笙说:“清明……”
      我抬头看看站在眼前的凉笙,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他说:“早点睡吧,清明,不要想太多了”他出去的时候带上门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拿开压着纸的书,看着画中人的背影,一遍一遍地想着过去,那样似乎就真的能成为永恒了;我一张一张地翻着,一沓厚厚的A4纸画满了我所有的记忆,所有的过往,翻到一半的时候,一张纸掉落了下来,躺大地上,安静详合,上面北苍的字清晰寂寞;
      “清明,有的时候我真的想要好好地抱抱你,告诉你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像得那么快乐明了,因为你陪伴在我的身边,我心里感觉一直是满满的感恩和温柔,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有了一个爱我的人,有了一个我爱的人,以前我常常不知道怎么给幸福下一个完整的定义,但现在觉得心里时时泛着的温暖便是在我眼前的幸福,清明,我告诉自己我爱你,所以可以不惜一切地爱,因为这样一个字,有很多人没有了自己,或许我在其中,但我想不是,我每一秒钟都很清醒地了解自己在做的每一件事情,清明,我最怕你说恨我,我真的会很难过很难过,你只要记住,所有的一切只有等待时间的检验”
      北苍 9月7号
      我只是觉得空调里风吹过来冰凉凉的,A城的冬季异样陌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彼城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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