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夏枯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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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起床，我惊奇的发现，我捡回来的是块宝啊。当我看见饭桌上摆满早餐，香味直往我鼻子里钻的时候，我猜想仇千灵以前肯定是个大酒楼的厨子，说不定还在皇宫里当过御厨。瞧瞧吧，一顿早饭而已，居然这么色香味形俱全。
更值得称赞的是仇千灵的接受能力，只一个晚上，居然什么都会用了，我不得不感叹这个人举一反三，学啥会啥的能力绝对是破坏国家社稷，人民安居乐业的不二法宝。
我不管不顾的开始大吃特吃，余光瞟到他从厨房里出来，一身清清爽爽，压根儿就不像是刚做过饭的，他看见我不等他就开始大吃，什么也没说，坐在我对面，也开始吃起来，我看了看他，古人的吃相就是比我们现代人好啊，人家每天作息规律，哪像现代人，不是为了房子发愁，就是为了车子发愁，不是为了车子发愁，就是为了老婆发愁。整个儿给愁成了老头儿老太，可是还是得每天屁颠儿屁颠儿的，不知疲倦的为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奔波劳碌。
生理老师说，人的小肠平均面积是２００平米，于是有人说，咱拼死拼活挣了大半辈子，住的房子还没屎住的房子宽敞。对此，我深表赞同。
我加快吃饭速度，看着仇千灵悠悠的吃着饭，我内心一阵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能回古代生活。
放下碗筷，一把冲进厨房，迅速将中午饭做好打包。
“仇千灵，你自己在家好好玩儿，千万别往外跑！昨天你私自出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好在你昨天随机应变，就当你功过相抵，暂时放过你，我去医院上班了。”我挥挥手，就要往外走，又看见他一脸疑惑，“我是大夫。出去看诊哪大哥！”
仇千灵微微点了点头。
“千万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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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还是像往常一样熙熙攘攘的，二医院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大医院，也是选中的教学医院，每天来这儿看病的人数不胜数，我一个刚来的小医生更是忙得很。
刚进医院，我听到一阵不同平常的嘈杂声，我加快脚步进了院。
“人送进你们医院就死了，你们医院是什么破医院！”
“我的儿子啊，你赔我的儿子啊……”
“这个医院好像出了事故……”
“好像是死了儿子。”
“哎呀！真可怜！”
我挤进人群中，看见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人，站在人群中，拉着一个护士，情绪激动，那个中年女人满脸泪痕，眉毛皱成一团，头不住的摇着，嘴里念不停地着“我的孩子！”
另一个中年男人满脸通红，一身的怒气，呼吸急促，扬起大掌，一把朝护士打了过去。
“啊！”那个护士被打翻在地，我仔细一看，是那次在休息室见过一面的杨晴。此时她捧着红肿的脸，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
杨晴正要说些什么，那个男人揪住她的制服前襟，又是一拳。
我连忙上前推开中年男人，杨晴的嘴角被破了皮，渗出了血，“你怎么样？”
杨晴没回答我，捧着自己脸揉。
我转过头，看向那两个闹事的人，“先生，这里是医院，请您注意影响！殴打他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中年男人一听怒气更盛，“法律责任？你们医院就该负法律责任！我儿子被你们医院治死了！”
我一心的疑惑，“请大家让一下！让一下！”
我正不知所措，护士站的护士长和几个急诊部的医生过来了，我看了一看，院长也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这里是医院大厅，您有什么事可以找院长，请不要为难医务人员。”护士长语气和蔼。
“我找什么找！我儿子都死了！”中年男人似乎已经抑制不住，眼中泛泪，声音哽咽起来。
杨晴捧着脸，走到院长面前，“舅舅，他的儿子送进医院的时候血钾太低，已经不行了。”
“在医院叫我院长。”院长一脸严肃。“这件事医院会好好处理。”
那个中年男人一把冲过来，扯着嗓门，“什么假不假的！你们医院就是假！我就不该信你们这些医生，只会要人命！”
“先生，您这么闹也是无济于事，您儿子的死事出有因，不能怪在医院头上。”医院管理部的王主任心平气和地说。
“我不管什么有因没因，人是死在你们医院的。”说完，他拉过已经哭得眼神呆滞的中年女人，走出了医院大门。
院长叹息了一声，王主任对着院长说：“院长，这事儿我会好好处理的。”
院长应了一声，又对着杨晴说了几句，往楼上走了。杨晴看了我一眼，跟着护士长回了护士站。
人群一下子散的差不多了，医院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我心中不是滋味的回了科室，抬头就看见我们心外的主任张清海从科室里走出来，“黄芪，赶快些。一会儿你们跟我着一起去查房。”
我应了一声，赶紧进了科室，换了工作服。
张清海和院长是中学时候的老同学，大学不在一个地方读，但是交情好像很好，院长也放心的把心外交给了他，张清海是个海归，学历高，又做得一手漂亮的手术，是领袖式的人物。
我整理好心情，开始跟着大家去查房。
“１号床，×××，女，４３岁，两周前入院，三天前做了手术……”陈心昭在一旁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念着病历，张清海眼神坚定，每见一个病人，都微笑着和蔼的询问病人感觉怎么样。
“你术后恢复得不错，记住不要一直躺着，要多活动活动，防止术后粘连。”
“这种情况是正常的，过几天如果还是这样的话，请告诉护士，会有医生来为你检查。”
“心情放轻松一点，这样有利于你的身体健康。”
我们一行人就这样跟着他查房，张清海的认真程度让我从心底感到佩服，现在能有几个像他这样的大医生还能做到这样平和呢？我想，我想要达到他的这个水平不知道还要多久。
“这个病人一直说他胸闷、胸痛。”陈心昭说。
张清海拿出听诊器，在病人身上停了一下，收回听诊器，看了陈心昭一眼，陈心昭立即拿出听诊器，也在病人身上听了听，“气胸。”
张清海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也去听一下。我立刻拿出听诊器，床上的病人突然扯住衣服，“你干什么？”
我惊住，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我们是教学医院，你既然来了市二医院，也是知道我们医院是技术好的医院，也应该承受医院里的教学。”张清海在我身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这个病人看了我一眼，慢慢放开衣襟，我做完检查后，又有几名医生检查了一下。
张清海对着陈心昭投去赞许的目光，“病人主诉胸痛，这是要点。”
陈心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上泛出红光。
回到科室，张清海开始向我们讲今天查房的总结，我越来越佩服这个留学归来的主任，小小的一次查房，他从地板清洁讲到病人情况，事无巨细，只要是对病人有好处，他一律不会放过，陈心昭这个医院总医师在下面记得不亦乐乎。
“治病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责任。”张清海如是说。
“主任，从妇产科转过来一个病人。”一个瘦高的护士在科室外面说。
“进来吧。”张清海答道。
那个护士走进来，“主任，刚接到的，妇产科的３９号床新生儿先天性心肌缺损，需要手术。”
张清海脸上语愈发严肃，“时间？”
“明天下午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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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唯一的闲暇时间就是吃饭，我又死心不改的窜去了休息室，这次却没有碰见胖护士杨晴，我猜想是因为今天上午被打了的缘故。进到休息室里，抬眼就看见了小序。
她看见我笑了笑，“你果然还是要来。”
我轻哼了一声，“不瞧瞧我是谁。”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哎，你们科转了个病人过来。”
小序转过来望着我，“你说先心肌缺损那个小孩儿？”
“恩。”我扒了一口饭，“挺可怜的。辛遥肯定看不得这些事儿。”
“那个小孩儿挺奇怪的，怀着的时候一直挺好，要出来的时候出了问题。”小序说道。
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埋头继续吃饭。
休息时间总是短暂的，吃过饭，我和所有的二院人一样再次投入紧张的工作之中。新生儿已经转到了我们科，我和护士长一起去看了一眼，眼睛大大的，可爱极了，小嘴却有些发白的。
护士长好像很喜欢小孩儿，朝着保温箱看了许久，“小宝贝儿，大家都在努力，你也要努力呀。”
走出观察室，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站在外面朝里望，我看了他一眼，“您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是的。”他没有看我，仍旧望着观察室里脆弱的小生命。
现在并不是探视期，我并不打算放他进去，这并不是规定不规定的问题，而是为了病人着想。
“你放心吧，我们心外会治好这个孩子。”我对他说。
“谢谢，谢谢。”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我不想再失去第二个孩子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人跟那个小女孩儿的灵有关系，那个婴儿的眼睛，嘴巴，直觉告诉我，很像。
“你的孩子……”我追问道。
护士轻轻撞了我一下，示意我别问多了，但是我心中急切，也顾不了那么多。
他好像想了很久，正要说，却终究没有开口，我正要继续问他，陈心昭却把我叫走了。
这一下午，我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一直都在想着那个小女孩儿的事，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件事一定和那个男人有关系。
快到下班的时候，我终于抽出了空，幸好小序在妇产科那边，找人方便许多。我急忙找到小序，去到了３９号床。
到那儿时，我在观察室碰到的那个男人正在给妻子削苹果，这个女人看起来微胖，看起来却不是很像刚生过孩子的体型，精神憔悴。我走过去，妻子看了我一眼，丈夫也随着妻子的目光，转过头，看向我。
“苹果皮营养得很，削了不好。”我走了近些，“孩子明天下午的手术，你们知道了吧。”
他们俩点了点头。
我鼓足勇气，开始揭这两个可怜父母的伤疤，“你们以前还有个孩子吗？”
妻子眼神突然变得惊诧，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丈夫在一旁哀叹了一声，“是的。”他举起手揉了揉额角，“是我们害了她，是我们害了她。如果当时我仔细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绝对不会的。”
“是啊，安安在夏天总是喜欢喝夏枯草汁，那时多好啊，可是……”床上的妻子开始不住的啜泣。“是我们做了错事，就连这一个孩子也……”
窗外吹进一丝风，给屋子里送进一丝清凉，我望着不住哭泣的夫妻二人，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夏枯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