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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对峙(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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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只是一个小手术,我还是有些紧张的。见我的样子,安远倒反过来安慰我。签完家属同意书,我疲惫的坐在手术室外,安远刚刚被了推进去。
手术室在九楼,整栋楼道手术室都在这一层,我周围都是一些等待的家属。我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双手搭放在腿上,每个等待的家属大概都和我一样疲惫、焦躁不安。
我望着手术室的门出神,多少生生死死,悲欢离合都发生在这冰冷的空间。突然好想齐齐,想爸妈。想起了难产时的恐惧,我手脚冰冷,双手合拢,慢慢的搓着。
“蓓蓓。”我回头看见阳云锴从楼梯口走出来,手里提着饭盒。我有些惊讶,他不是回家了吗?
“你怎么来了?”
“我没回去,去附近了些买吃的,给。”
我接过饭盒,打开,是小汤包,还有一碗馄饨。真香,我肚子早就饿了,闻到食物的香味,就更饿了。撇开馄饨汤上的一层清油,我喝了一口汤,暖暖的。阳云锴夹起一个汤包,递到我嘴边,我张大嘴,将汤包整个包在口中,慢慢的嚼起来。一切都那么自然,像三年前一样,我一时恍惚。放下馄饨,我接过筷子,不叫阳云锴再喂。他迟疑的看我一眼,但还是把筷子递给了我,然后面带微笑的看着我吃东西。
“笑什么?”被他看得不耐烦了,我终于忍不住出声。
“一口一个,你的嘴为什么还是没有撑大。”
我懒得理他,飞他一个白眼。我吃汤包无论包子大小,只要嘴巴包的住,就一定一口一个。阳云锴以前不爱我吃汤包,说我会把嘴撑大,会变丑,我都是一个人偷偷去吃的。
“那你还给我买汤包!”明明不喜欢让我吃的。
“你喜欢。”
“以前也喜欢!”那时绝不会给我买汤包吃。
“这样子很可爱,以前不懂。”
现在就懂了?可他这么盯着我笑,实在不利于消化。
“别盯着我,别笑。”我把身体转向另一边,端着饭盒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吃完后,我摸摸肚子,还行,七分饱。阳云锴递来的纸巾,擦完嘴的,自然地将用过的纸巾递回到他手中。
“你刚刚从楼梯走上来的?”想起他是从楼梯口出来的而不是电梯。
“人太多,挤不上。”这里是九楼,他实在有精神,体力很好,没有一点气喘。
“等一会呀,笨死了。”
“等了几个都是满的,就放弃了。”这里是九楼,要是我,就算等到最后,也不会走楼梯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离开时,安远还在门诊楼,这里是外科楼。
“护士和我讲的。”
“谢谢。”好像还没和他道谢,送饭还有之前送我来医院。
“不用,你晓得我不需要的。”
“但还是要谢谢你。”
“都是我应该的做的。”他看我的眼神突然暗淡些,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再说,我不希望你因为别人向我道谢。”
我了然,他的吃味了,他也没有见过安远。忍不住笑,有些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什么别人,他比你亲。”我认识的阳云锴甜言蜜语很多,但是吃醋样子却没见过。除了对我,他一向话很少,是个冷面的人。
“他比我亲?”听了我的话,阳云锴脸色变了,流露出急切的神情。
“除了我爸之外对我最好的男人。”安远对我实在很好。
“你喜欢他?”我看见阳云锴的脸色发青,紧张的盯着我。
“喜欢。”我看见他挫败的样子,算是满足了,觉得告诉他实情。“我堂哥,我肯定喜欢。”
“你堂哥!”他的表情实在丰富,刚刚像打蔫的茄子,现在又一副欣喜的样子。
“对呀,我们结婚时他在美国的,离婚后他才回国。”
“你一向不愿给我机会认识你的家人。”他有些伤感的说,“连家庭照片都没有看过。”
没有想到他转变到这个问题上,我不好装作没听到,现在想想以前做的的确不对。不愿家人认识他,是怕家人不接受他,不认可他,我在内心大概也没有全然的认可他吧。
“对不起。”道歉的话在心里憋了好久,说出口来就只剩对不起三个字了。
“是我不对,没有给你信心。”他突然将我手握住,双眼渴望的看着我。“让我们重新开始,改掉那些毛病,好吗?”
我不怀疑三年前的爱情,我爱阳云锴,阳云锴也爱我。可现在,我没有把握,他爱我吗?也许只是不甘心三年前的婚姻失败吧。也许是对过往的美好过度迷恋,想要回到过去。现在的我和三年前有很多不一样,回不去原来的那个自己了。我对他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很迷茫,三年过去了,没有以前那种浓浓的爱意。但有时还是忍不住想他,忍不住回忆,和他在一起心情很放松。他是我除家人接触最多的异性,也是我曾经的丈夫,有些依赖都是可以理解的吧。我没有告诉他齐齐的事,隐隐约约怕如果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只能走到复合的这一种路。可见我没有很大的渴望和他复合,再去爱他,失去自我。
“干嘛要改,人是需要任性的。”我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我对自己的任性从不以为然,不认为是不好的事,我在很多事上保持理性,一些事上很任性,例如恋爱结婚。有些毛病正是任性的体现。
“我不逼你,慢慢来。”见我没有正面回应,他倒是表现的很淡定。
“其实我改就好,你这样就很好。”过了许久,他有说了句话。
听多了他这样的话,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但小感动还是有一点的。我不够好,在很多方面,我看的清楚自己的不足。
“我没那么好!”我必须承认事实。
“我觉得很好。”
“比你好一些倒是真的!”我觉得开个玩笑,转换下有些沉闷的气氛。
“对,比我好很多,所以你要和我在一起,让我变得更好些。”
没想到我的玩笑话竟也能引出他的一段真情告白,我想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安全,当即不开口了。
“你总是这样,选择性失聪。”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装作没听到,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我听见了。”不能让他再次认为我装听不见。
“那你?”
“不知道!别问我!你不是说不逼我吗?”明明说慢慢来,现在又穷追不舍的问。
“对不起,情不自禁。下次不会了。”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他也安静的坐在我旁边。
手术室门口又推来一位病人,我看了一眼,是个老年人,头发花白,他的旁边一直站着老妇人,应该是他的妻子,他们一直拉着对方的手。老妇人不停地和老人说着什么,大概是鼓励的话。目送老人被推进手术室,老妇人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
对老人和小孩我有种天生的亲切感,对这位慈祥的老妇人有些好感。老妇人拿着手机打电话,我听到电话里传出相对年轻的声音。
“国刚,我和你爸在医院你回来一下吧。”老妇人说。
“妈,怎么回事呀?你和爸咋啦?”
“你爸急性阑尾炎,做手术在。我没事。”
“我明天赶回来。现在就去买票。对了,您一个在医院要注意点,别累坏了。”
“晓得啦,隔壁的小张送我们来的,你放心吧。”
合上电话,老妇人拿出一个小本子,翻看着。
“姑娘,能帮我看看吗?我忘带老花镜了。”老妇人将小本子递到我面前。
是一串数字,前面还有名字,是电话号码。我念出号码,老妇人就在手机上按着数字。老人看来,不太会用手机的号码储存功能,还依靠着最原始的电话本。
电话没有打通,老人有些失望,合上手机放回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