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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风云•翻涌 ...

  •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陆游《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正洙,在中,我和希澈只能将你们送到这里,好自为之。”韩庚将包裹递给他们,十分有分量。
      希澈默默站在一旁,正洙在中也相对无言。韩庚一滞,道:“逼不得已,无可厚非。”
      短短八个字,点出在场所有人的心思。
      “走吧。”希澈转身,韩庚无奈地朝两人笑了笑,跟在希澈身后绝尘而去,正洙在中望着远去的马车叹气,然后相视而笑,包含丝丝苦涩。
      “我便不必说了吧?说说你,为何要走?”两人拎着包裹在林间行走,眼前景色郁郁葱葱,似乎除去了心中的万千烦恼。
      “我们如此相似,何必问为何?”在中笑,“你受不了帝王的无情与冷漠,我受不了将军的强势与霸道,当真是同是天下沦落人。”
      正洙也笑,“怕是说断肠人在天涯也不为过吧。”
      两人无言,身后城墙已悄然隐去状貌。忽听有马屁疾驰之声,转眼已将两人包围起来,在中脸色一白,忙拉起正洙手腕道:“跑!”
      正洙眉头紧皱,道:“郑允浩这厮平日看上去彬彬有礼,行为怎端得如此粗鲁!你并非他的奴隶,离开将军府亦是你的自由,竟要用这种方式掳你回去!”
      “允浩是降了的将军,性格难免与汉人有较大差异。”在中缓缓停下,正洙震惊道:“这种时候你仍要为他说好话?再不跑便真的跑不掉了!”
      在中摇头,道:“跑不掉的,他决意抓我,怎会留出前方这么大的漏洞?定是要让我们钻进设好的圈套中。”顿了一下,在中又道:“若今日来的是英云,你会做何选择?”
      正洙一怔,继而沉默,猛然眼前一黑,被在中打昏,趴倒在地。
      在中看向矫健马匹上脸色铁青的男子,道:“我跟你走,放了他。”
      允浩扫视正洙一眼,并不说话,在中松口气,被允浩掳上马,树林一时马声四作,片刻后归于静寂。
      男子走近正洙,探了探他的鼻息,略为思索后背起正洙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身陷情网之中,怎会还有选择。

      “丞相,李都尉求见。”
      “李都尉?”东海从众多文书中抬起头,“可有说是何事?”
      “属下不知,只说是有要事,现下就在门外。”
      东海轻揉太阳穴,道:“我出门一趟,若有人来找我一律推说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请他改日再来。”
      “是。”
      刚迈出门槛,便听到那人声音:“有劳李丞相。”
      “你若是真的过意不去,何必来找我。”东海轻咳,淡然看了赫在一眼,“罢了,我便再信你一回,跟你走一趟。”
      两人来到赫在府邸赫在将东海引到最隐蔽的房间指着榻上之人道:“我请丞相前来便是为了此人,他……”
      东海打断道:“怎么?你所说要紧之事,便是带我来看这逃兵?李都尉大可自己处理,何必特地跑去相府。”
      赫在一怔,继而失笑道:“此人并非逃兵。他是昌珉手下一名小队长,因脚伤复发故而在附近农家休息,准备第二日再去追赶大军。”
      “那又如何?”东海轻哼,抓起桌上茶杯,道:“既然他已在此,便不会出现在战场上,怎不算逃兵?”
      赫在叹气,继续道:“非但他一个人不会出现在战场上,那五万大军也是如此。他赶路二日,仍未发现大军踪迹,询问沿途村落皆称未见到大队人马路过,料到出了事便连夜返回,然而无法进宫,恰巧昏倒在我府前,今早刚刚转醒。”
      东海大惊,杯中茶水尽数溢出。“什么!你是说……大军失踪了!这是何时之事?”
      “按他的说法,大军在他离开不久后便失踪了,加上他昏迷的两天,已有七日。”赫在眉头紧锁,神情满是忧虑。
      “七日!”东海放下茶杯,“此事要尽快禀告皇上,你速与我进宫面圣!”
      “东海,稍安勿躁!”赫在拦住东海,“此事绝不简单,定是有人精心策划,若我们贸然进宫,说不定正好踏进他们设下的圈套!”
      东海一滞,问道:“那又该如何?尽早营救,或许大军仍有一线生机。”
      “这宫中,能做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见到皇上的,只有一人。”
      “你是说,基范?”

      “平日里都是朕来找你,怎么今日会主动寻朕来?”始源坐在基范寝宫中,饶是心情再好,对着基范沉重的脸色也逐渐沉降下来。“可是有要事?”
      “父皇,昌珉至今已出征半月,收到几封战报?”基范斟满一杯茶推向始源,“若我说这六封战报中最后两封是伪造的,您可会相信?”
      始源端起茶杯,面无表情道:“伪造?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伪造战报,罪名不轻啊。”
      基范也为自己斟上一杯,放到嘴边却不饮下。“能让五万大军瞬息消失之人,定然有这样的本领。”
      始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道:“此事当真?然后仰头饮下整杯茶水。
      “千真万确。”基范随之饮尽手中茶杯,又为两人重新斟满,“父皇可知是何人竟有这般能耐?让五万人消失在这世上,不留一丝痕迹。”
      “刘秀满死后,这样的人便只剩了一个。”始源摇头,“朕本以为李秀满之死会让他收敛些,没想到竟令他变本加厉,更加猖狂。”
      “父皇是说镇江王金敏英?”基范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滑动,划出先皇赐予金敏英的大片疆土,“先皇如此宠他,竟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距想要的东西越近,便越想得到。”始源冷笑,捏紧手中瓷杯,“朕姑且念他与先皇关系匪浅,屡次忍让,当真是养虎为患。”
      “关系匪浅?”基范将手指拭净,“此话怎讲?”
      “当年是他先皇共同打下这江山,可以说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了。”始源哼道,“只可惜,败在了士兵们的手下。多数人支持先皇为帝,他便只能俯首称臣,当了个区区的镇江王。”
      基范不屑道:“胜者王侯败者寇,竟连这道理都不懂,也担得起这镇江王的名号。”
      始源道:“怎么担不起?他还想要更大的名号。”
      基范浅笑,道:“父皇打算如何应对?昌珉不在,兵权便都在他手里。”
      “明日将呈第七封战报,随机应变即可。”始源仰头饮下清茶,茶杯放在桌上时竟有隐隐碎裂之痕。
      次日,昌珉所率部队呈来战报,因蛮族人擅长马术,琉漓二国虽联合作战仍连败两次,望予以支援。源帝当即命镇江王金敏英前去支援,镇江王领命,率三万精兵即日出征,日夜行军奔赴琉蛮交界处战场。
      “既已知主谋是他,为何仍要派他出征?”基范不解,为始源斟满茶水,“这岂不是给了他更大的机会?”
      “他料定漓国除他之外再无适合之人,朕便做个顺水人情,顺了他的心意。”始源笑,“更何况。金敏英不出三日定会带着昌珉与五万大军一起回城,何乐而不为?”
      “父皇是说,金敏英要逼宫?”基范一怔,继而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先皇在时便飞扬跋扈,现下更是要反了天了。”
      始源突然笑开,基范疑惑道:“父皇莫不是笑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现下局势危急,竟笑得如此开怀。”
      始源略微抿唇,浅笑道:“朕只是想到,先皇驾崩时你仍未出生,怎会知道金敏英那时便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基范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迟疑道:“只是看他现在的样子,想必与之前也相差无几。”
      始源笑:“若金敏英本性并非如此,只因某些事而变了性子,那你的猜想岂不是错了?”
      “可一个人即使前后变化很大,却也不会因某些事彻底地变了性子,我的说法仍是有些根据的。”基范垂下眼睛,杯中茶叶不停浮沉。
      始源叹气,道:“罢了,朕只是想要你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最危险的人往往在自己身边,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他人。”
      “父皇似乎比我更需要这话,”基范勾起唇角,“伴君如伴虎,在天子身边做事皆是小心翼翼而又城府极深之人,真正的忠君之士古来少见,父皇要多多防备才是。”
      “基范,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是少做为好。”始源扔下话,挥袖离开,基范饮干杯中茶水,然后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眼神放空。
      即使只迈出一步,这局便不由你我控制了。
      基范的茶杯未放置稳妥,只是桌子轻轻颤动,竟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基范一愣,随即俯身想要拾起碎片,忽听又一声清脆的响声,始源的杯子竟也掉落下来,落得个相同的下场。而只是一晃神的空档,基范的手指便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渗出丝丝鲜红的血液。
      凝视着不停流出的血液,基范惨笑。
      这便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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