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爱情》陈则菱

84、84.但愿人长久

　　这个暑假，莫丹妮无疑是感到幸福的，三个多月来，公维羽定期来信回信，和她说的都是些掏心窝子的话，比如说起他的五年计划：他肯定要读研的，不换学校也不换专业，就考PE大物理系的研究生，池涵月老师和实验室的其他老师都很认同他，所以考研应该没有悬念。

　　他能和她畅谈计划目标，莫丹妮自然异常高兴，高兴之余，不免感激程思思当时的“成人之美”。暑假期间，她从荷城跑到A市，程思思既热心接待又由衷替她高兴，更强势挽留她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星期，两人因此成为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简称闺蜜。

　　逗留期间，程思思向莫丹妮剖析易铉和公维羽的恋爱案例，首先是失恋的后果：初恋对任何人都是难忘的，但是对于男性而言，爱情在他们的精神世界中只占据小小的一部分，失去爱情，他们依然能毫发不伤地马上结婚生子，反观女性，初恋的成败几乎能影响一生的幸福。

　　公维羽之所以初恋失败后选择了她，应该是不想再沾染像易铉那种满脑子浪漫思想心思又飘在天上的女孩子，莫丹妮学习好上的又是国内一流的高校，毕业后无论工作还是继续深造，前景都不会差，公维羽事业心重，自然不会将时间和精力花在细枝末节上。

　　：“所以，你一定好好好珍惜，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太公那么成熟的人，不会做无用功的。你的幸福指日可待。”临别前，程思思像个大姐姐一样语重心长，谆谆教诲。

　　莫丹妮本来还将信将疑，但是三天后接到公维羽的电话，她的一颗芳心终于踏实了。

　　公维羽问她哪天回校，要不要和他一起到Y市？反正她也要到A市来上车的，如果时间合适，他可以把两人的票一起买好，到时候两人在火车站碰头就好。

　　哪一个涉入爱河的少女能拒绝爱人的一番好意呢？更何况这份细心体贴的好意她已经期盼了那么久，久到她一度怀疑他是否把她当成女朋友而不仅仅是高中同学。

　　她真想飞到程思思的身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不，送她一束漂亮的康乃馨。

　　几乎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回校的那一天，莫丹妮左挑右选最后穿上一套深色的裤装，这才喜滋滋的告别家里人，拖着行李出门。

　　从荷城到A市还有一段路，可以坐火车来回，以前回家回校，都是和一大帮子同学校友坐的火车，而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不过，她觉得很好，因为她暂时还不想和别人分享那醉人的甜蜜。

　　下了车，只在候车室等了不到十分钟，公维羽的身影就出现在不远处，他沉着冷静，目光深邃，和上次见面的样子又有不同，愈发的呈现出成年男子的稳重馥郁，莫丹妮不禁晕上两颊，不敢再直直地盯着看。

　　：“你来啦？一路还顺利吧？”他波澜不惊，语气却友好。

　　：“顺利啊，否则你还能看到我在这坐着？”不知为什么，莫丹妮就是想在嘴皮上逞能一下下。

　　公维羽只是淡淡地笑，也不多说话：“票我都买好了，是卧铺，喏，票给你。”

　　莫丹妮没有伸手去接：“你也没用我的学生证，一定很贵吧？”

　　公维羽很自然地将票放进她的手里：“学生证不能买半价卧铺的，也便宜不了多少。拿着吧 ，一会我先送你到车厢。”

　　：“你不走吗？”莫丹妮奇怪地问。

　　：“走啊，不过不和你在同一个车厢。票没了。”公维羽言简意赅。

　　：“咳，这样啊。”莫丹妮既感到一丝庆幸又觉得一丝遗憾，庆幸的是，不用被他看到她躺下睡觉或者刚睡醒的样子，毕竟两人才刚刚开始，她应该矜持；遗憾的是，不在一个车厢，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肯定大打折扣，她还想用程思思教她的方法，验证一下他对她的用心程度呢。

　　卧铺的确比硬座舒服多了，白天的时候，不同车厢的旅客还是可以相互走动的，第一天入睡前，公维羽过来问她还有什么需要，然后很温和地说了一声晚安。第二天早晨，列车的音乐响起的时候，他又过来问她睡得好不好，想吃什么早餐，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是背着光的，脸庞半隐藏在昏暗的光线里，令人看不清也猜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绝对不是充满了柔情蜜意，虽然以前也没谈过恋爱，但是莫丹妮可没少从冰冰同学的脸上体会到“甜蜜”两字的表象。

　　也许男生一般都深沉一点吧。莫丹妮心里想着，嘴里却轻松回答他的问话：“就花卷馒头吧，那个不怕洒。”

　　汤汤水水的东西固然好吃，可是火车上空间逼仄，小桌板又人人都想使用，还是吃干爽的食物比较稳妥。

　　公维羽的眼睛一亮，露出个一个轻松的微笑：“好，就花卷馒头。”

　　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时，公维羽果然只买了两份花卷馒头还有两盒牛奶，床铺间的桌板已经堆满了零食，过道上的桌板也有人在使用，公维羽歉然地将其中一份早餐递给莫丹妮，然后转身就要走，迈腿前总算想起什么，于是又回头交代：“如果你嫌闷，可以来找我，我在十二号车厢。”

　　什么叫嫌闷就去找他，哎呀，这个人还真是不会说动听的话啊，难怪被人说不浪漫。

　　莫丹妮有些雀跃地吃完早餐，见窗外的天色又是晦暗不明，顿时觉得再卧床看书是一种浪费生命行为，她小心翼翼地将钱包和贵重的物品带在身上，看看周围的旅客，便径直往十二号车厢去了。

　　公维羽正坐在过道的椅子上，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他的手中捧着一本有点旧的书，似乎是本英文原版书 A Tale of Two Cities .

　　莫丹妮有点诧异，脚步自然而然停顿了一下。

　　公维羽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茫然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地朝她点头：“来了。坐坐吧。”他对面的位置是空着的。

　　:“你看这么深的书呐。”莫丹妮用嘴角努了努。

　　公维羽颇不自在地笑了笑：“是导师建议看的，说对将来写论文有帮助。”

　　想起昨天在床铺上看了半天的卫斯理，莫丹妮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反倒是公维羽率先打破僵局：“到了站就是晚上了，到时后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吧，学校有车子在车站接的。”莫丹妮心直口快，抬头却见公维羽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禁再次脸红，偷偷骂自己是个大傻瓜。

　　幸亏那公维羽并不是个促狭的人，见她面色稍红，于是便将转换话题，两人天南地北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竟然扯到说变就变的天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