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福华) 月光》步月清宵（應九）

6、Chapter 6

　　约翰躺在自己的床上毫无睡意。窗外月色明亮，他在翻来覆去一阵子后又从怀里掏出那只怀表，翻开表盖，怔怔瞧着里面的照片。
　　他当然忘不了哈利，也没有忘记离开前哈利对他的嘱咐。但自从搬进221B——不，应该说自从与夏洛克相遇以后，他的世界有些失控了。
　　伦敦的夏洛克是陌生的。这并不是说他改变了对约翰的态度。他依旧高傲别扭，但他与约翰并非形影不离，他们现下的同居生活，说不上疏远，却也没有当初一无所知时那么亲近了。
　　可是约翰却开始有点想念萨塞克斯那个犀利张扬、特立独行的西格森了。那时候对他们来说，他只是西格森，而他则是约翰·华生。他们从一场意外灾难中幸存下来，在一个远离尘嚣的小镇上单纯地彼此依靠生活着。
　　约翰从床上坐起身，枕着手臂半靠在床头，开始反复拨弄那只怀表。
　　从记事起，他就只有一个父亲。但他的父亲，是个酒鬼。清醒的时候，他也会买许多糖果，抱着小约翰坐在膝盖上，给他描述他温柔的母亲。可惜大多时候他都不太清醒，会扯着约翰的胳膊叫骂，诅咒他一去不返的母亲，对他拳打脚踢。终于，在约翰八岁的时候，他的酒鬼父亲在回家途中被一辆马车直接撞进了河里。在父亲的葬礼上，约翰第一次见到哈利。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孩个子不高，穿着整洁干净的白色棉衬衫，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皮肤白暂，有一双棕黑色的迷人眼睛。
　　“我要找到我的小弟弟，并将他带回德国。”哈利笑眯眯地告诉小约翰，自己是他的哥哥，找到这里是为了完成早逝的母亲的嘱托。
　　约翰仰头望着哈利棕黑色的迷人眼睛，最后听话地转过身收拾了仅有的几样家当，就跟着哈利踏上开往伦敦的火车。
　　哈利当然是个慷慨的哥哥，他会满足弟弟提出的一切请求。只不过他的小弟弟很少提出任性的请求，只要和哈利一起他就很快乐了。约翰喜欢当医生，可是从他的内心深处而言，他同样喜欢挑战，憧憬更富冒险精神的职业。
　　但，这一刻，他却忽然很想抛下这里的一切，回到德国，回到哈利的身边。不过这样，哈利一定会对他大失所望吧。约翰轻轻摩挲着怀表里面的照片，照片上黑发男孩一脸灿烂的笑容，此刻看来却像是对他浓浓的嘲讽。
　　约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模模糊糊地再次醒过来时，发现夏洛克就站在他的床边，正背对着他在拉小提琴。
　　他侧了个身，乐曲戛然而止。夏洛克大步走到他的床边，俯下身，静静打量着他。属于夏洛克独一无二的味道紧紧缠绕着约翰，以至于约翰甚至不敢细细呼吸。
　　这个混蛋，靠的那么近，约翰能听到他的喃喃自语，一个一个字母，仿佛全贴着他的脸颊滑过，约翰觉得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不可抑制地在渐渐发红。夏洛克居然还煞有介事地数起了他的眼睫毛！
　　蓦地，一种冰冷又柔软的触感贴上了他的嘴角，只是贴着不动，也没有用力去辗转。
　　约翰紧紧闭着眼睛，这一瞬间，心脏仿佛也停止了跳动，思维却不受控制地向四处跳跃。他似乎都能感觉到此刻站在面前的夏洛克一定正拧紧了眉头，贴着他的脸颊苦苦思索。那柔软的触感在他的嘴角停留了许久，渐渐不再冰冷，开始变得滚烫并轻轻颤抖，最后猛地脱离。夏洛克转身离开。
　　“我的父亲是个好猎手，如果这就是你觉得我隐瞒了你的事实，夏洛克。”约翰轻轻说道。他看到夏洛克的脚步一顿，僵直了背影，最后头也不回坚决地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