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福华) 月光》步月清宵（應九）

5、Chapter 5

　　他和夏洛克开始名副其实的同居生活——如果约翰·华生愿意这样定义他们目前的这种生活的话。他悄悄地观察伦敦的夏洛克的生活，夏洛克有时候会连着好几天不回家，在约翰结束朝九晚五的医生工作回到贝克街221B，想找一个人共进晚餐时，却四处找不到他的人影；夏洛克有时候又会连着好几天蜷缩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对着周围堆满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喋喋不休。
　　这是一个难得的、安静的二人周末。约翰正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扶手椅里，读着他在街拐角买来的小报。一九四零年的春天，德国人闪电袭击了挪威的培尔根和奥斯陆，并彻底控制了丹麦王国。巴黎已经岌岌可危，高卢人却把他们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那条坚固、绵长的马奇诺防线上。而只与巴黎一水之隔的伦敦，也被阴云笼罩。明明是阳光灿烂的下午，大街上却空空荡荡。沿街的露天咖啡馆门可罗雀，许多小商铺挂上了歇业的牌子，没有了悠闲散步的绅士、淑女，大多数行人只是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过。
　　整个欧洲大陆都被拖入这场战争，唯一不受影响的，或许只有此刻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的夏洛克。约翰看着他，摇头笑了笑。他正双手合十抵住下巴，神情严肃、不发一语地、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在冥想。
　　门就在这时候被“吱呀”一声推开。站在门口的男人，中等身材，有着一头柔软的棕发，和异常英俊的相貌。似曾相识。
　　“想必您就是华生医生，夏洛克的室友。”雷斯垂德微笑地和约翰打了个招呼。
　　“好极了，你的速度真是无可救药！”夏洛克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快走吧！”
　　“等等，你怎么知道——”雷斯垂德瞪着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无可救药地好奇提问。
　　“哦得了，”夏洛克兴奋地像一阵黑色旋风，已经刮至起居室门口，“一起凶杀案，在诺森伯兰街22号——约翰小报上那个右下角，总有那么些似假似真的小新闻。”
　　“什么！”约翰也从扶手椅里跳了起来。
　　“要来就快跟上！”黑色旋风已经扫过楼梯。

　　那是一个女人。
　　一身粉红的套装平整细洁，面容经过精心修饰，似乎正从马车上下来，即将赶赴一场约会。
　　这是一个完全不像凶杀的凶杀现场。显然，这也是凶手的初衷。
　　约翰站起身，摘下手套说道。雷斯垂德垂眸站在一旁，一语不发。夏洛克则专注地看着约翰的动作，自言自语。忽然他回过头，瞥见角落里一个身影，那个矮小伛偻的身影已经一瘸一拐地爬上一辆马车，扬长而去。待约翰和雷斯垂德反应过来，夏洛克早就大步追赶着马车跑出好几条街。
　　最终，他们在一个拐角拦下了那辆马车。夏洛克狠狠地踹开车门，里面却空无一人，只余坐在车厢前的马车夫抱着膝盖瑟瑟发抖。那是一个瘦削高挑的小伙子，怯怯地抬眼看着他们，涨红了一张脸连大气也不敢喘。
　　夏洛克暴躁地搓乱了他那一头卷发。
　　马车已经获准离开。夏洛克盯着那逐渐变小的一点，蓦地，似想到了什么，回头瞪着雷斯垂德嘟囔着什么“白痴”，“早该想到的”又转身冲回现场。
　　接下来的几天，夏洛克又没了踪影。直到一天约翰从巴茨医院回来，遇到夏洛克带着帽子走下楼梯，他神色冷峻，甚至都顾不上与约翰打个招呼。约翰侧身让他经过，不解地看着他匆匆的身影，不知怎地就想到此刻正停在门外的一辆马车，以及坐在车厢前，那个瘦削高挑的年轻车夫。

　　约翰走到夏洛克身边的时候，他正懒懒靠在墙边，瞧着雷斯垂德指挥一群人忙进忙出。没过多久，那个年轻车夫的尸体被推了出来。
　　“我允许你把这则消息捎给那个胖子。”当雷斯垂德走过他面前时，夏洛克突然出声道。
　　“什么？”雷斯垂德抬头看他。
　　“哦，收起你这副愚蠢的表情！”
　　“这个人不是凶手，是帮凶。”
　　“他只是为了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雷奥妮·凯森贝格女士是自杀的！凯森贝格女士，一名德国间谍，因为计划执行失败身份即将暴露而畏罪自杀。他则是她的同伙，为了掩护她的真实身份，故意制造了一个完美的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怀疑的自杀现场，当然这不包括我。”
　　“只是，虽然他把惊慌失措演得不错，不过他不该在我们第一次审问的时候一言不发，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怕泄露了自己的柏林口音。”
　　雷斯垂德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不知所措地瞥了一眼街对面，红着一张俊脸急急离开了。夏洛克这时才慢慢转过身，俯身在约翰的耳边低声道：“你为我杀了人，尽管我不一定会为此而感激，不过，约翰，你的枪法真不赖。”
　　约翰抬起头，蓝眼睛直直望进对方灰蓝色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平静无澜，既无过分的欣喜，也并非忿怒。
　　“所以，这就是你的工作吗，夏洛克？职业侦探？”约翰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别过头，“挺刺激的，是不是？”
　　“不，这只是我的研究之一，约翰。”夏洛克咧嘴一笑，灰蓝的眼睛泛着淡淡的光，“我研究未知的事物，与人，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