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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第二百八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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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马场,一股马的味道。
她坐在一棵大树下带阳伞的圆桌前,虽然穿着骑马装,可她并不会骑马。雷霆说要教她,她推说自己太累了。众人见她脸色不好,也就不勉强,只有飖飖陪她坐着。
“你真的没事吗?”飖飖问。
“没事。”槟榔其实很有事,她心情烦躁得想尖叫,可她却没有尖叫的力气。她不愿去想裙子那件事,是真是假都只会让她心烦。而康爵自从上次在街边争吵后就一直没联络她,这是事实,这种事实令她更加烦躁。
“你要不要喝点东西,或者还是去骑骑马吧,动一动总比坐在这里要好得多。”飖飖劝道。
“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呆在这儿吹风。”槟榔有气无力地说,“再说我还有份报告要写,总是偷懒说不定要七年才能毕业。我还有一堆数学题,我想一边吹风一边写。”她从包里拿出数学题。
正当飖飖不知该说什么,只想叹气之际,康爵过来对她道:
“去玩玩吧,坐在这里干什么?”
飖飖看他一眼,又看槟榔,她早将头扭到一边去了。
“你不是想骑马吗?快去吧。”康爵催促飖飖。
飖飖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只得扭身走开。
康爵坐在她的位置上,槟榔收起东西也想走,他一把按住她,这举动引来她的怒视,可他毫不在乎,而是将一杯焦糖玛奇朵放在她面前,关切地说:
“喝点东西吧,喝完再生气。你看起来很不好,我很担心。”
“真荣幸,我居然还在你的担心范围之内。”她冷笑。
“你不要总是这么莫名其妙好不好?”他忍不住道,“难道我只是和她碰见,礼貌性地说说话,你也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吗?”
“我莫名其妙?”槟榔啼笑皆非,她觉得她被他刺激得气愤到都快要昏倒了。她一阵晕眩,一时间只觉得茶壶倒饺子,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心烦地说,“你今天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吵架。”
似乎看出她不舒服,他也压住火,说:“算了,就当是我错了,我不惹你了。你喝点咖啡,也许心情会好一点。”
话音刚落,只听聂赏冬在马上高喊“Alvin”,两人都向她看过去,她正朝这边愉快地招手。槟榔冷哼道:
“真是受不了!”
康爵看她一眼,没说什么,但他眼底那一闪即逝的对她的反感却刺痛了她,也令她窝火。
“课程很紧吧?”他又问,“实在不行就不要做了,你那么累,我怕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她突然很反感他的话,觉得他看轻了她似的,不驯地说: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我是在关心你!”
“你不要再说了,我什么也不想听!”
他对她的这种态度很生气,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巴黎回来你就变得很不对劲。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对我说,你现在这种语气算什么?!”
“对你说?哈!我对你说的还少吗?可是请问我说的哪句话你听进去了?”槟榔忍不住提高声调。
“我和她没什么!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明白!你不要总是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她都要两眼冒金星了,“你说你们没什么?私自会面也就算了,那你们三更半夜在游泳池边抱在一起算什么?你和她在一起窃窃私语又算什么?”
“你别总翻旧账好不好?我什么时候和她窃窃私语了?”
“你敢说刚刚在外面走廊上你们没有窃窃私语?那你们站在那里是在干什么?面壁罚站吗?”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什么时候多出胡乱猜忌的毛病了?更何况,即便是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你说你爱我,你却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你就这么爱我吗?”康爵火了。
“你还要我怎么爱你?我为你都快疯了,我为你什么都不顾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说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是不是即使我把你们堵在床上,你也可以告诉我我看见的不是真的,你就是这个意思吗?!”槟榔的火气更大了。
“你不要越说越过分!”他气得脸色开始发青。
她也被气得快要背过气去了,实在忍不住,刚要跳起来大吼,不料聂赏冬突然像炮弹一样冲过来,一把挽住康爵的胳膊,笑道:
“Alvin,你在这儿干什么?走吧,冠玉还找你呢。快走吧。”
康爵没说话。聂赏冬看了槟榔一眼,笑道:
“你担心槟榔吗?她没事。没看见她在看书吗,你在这儿会打扰她。她的脸色这么不好,应该需要安静吧。不然,槟榔,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会儿?”
“不用了,你们去吧。”更深的怒火令槟榔这么说。
这个女人,想带走男人就直说,干吗要用她做借口?!
“那我们就走了。Alvin,我们快走吧。”聂赏冬说着,用力将康爵拽走了。
槟榔瞪着他们的背影,十分愤怒。康爵真走了!他就这么走了!她的肺子都要炸开了,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非常非常地生气,只要看见他和聂赏冬在一起就生气,而他明白这点却不肯理解她,反而说她无理取闹,现在他更赌气走了!她看着他们,恨不得要撕碎他们!她要去拽聂赏冬的头发抓花她的脸!她真的感觉自己快疯了!
她赶紧喝口咖啡,想找一些最恶毒的词去骂聂赏冬以缓解恶劣的心情,可在这时她居然一个词儿也想不出来。她恨不得跳起来暴怒如雷,于是急忙低头去看那些令她头疼的数学题。她必须要转移注意力来使自己不至于发飙失态。
“这个贱货!”在看数学题时,她终于想起这句话,在心底狠骂出来。她忽然有些恶心。
还是做数学题吧,她不能再去想他们,否则她一定会发疯的。
风吹动着树梢,摩挲出很大的响动。
一片半黄的叶子突然盘旋落下,随着风,悄无声息地落在翻动着的书页里。正疲倦地趴在桌上的槟榔惊讶地拾起,抬头望那树冠,原来上面的叶子已渐渐枯黄,秋天就在那半绿半黄的叶尖。她从来不会去注意这些,叶子是什么颜色和她向来没什么关系,然而她今天看着阳光透过树缝变得斑驳,风吹过,“沙沙”作响地带离死去的叶子,然后缓缓落下,落叶归根。归根之后,另一个季节将悄然来临。而等到那个季节过去之后,新的一年新的叶子又将重新抽出枝芽。
她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很神秘的景象。
“在看什么?”一个悦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低头,看到站在身旁的凌冠玉,温文尔雅,衣衫光鲜。
“树叶。”她笑答,“冬天要来了,到处都是落叶。”
他向头顶望了望,笑道:“是啊,叶子落了很多。”
“多奇怪,在冬天来临前,所有的树叶都会集体死掉,然后落在树下。但只要过了冬天就又会长出一批新叶子,就像是一种重生。也不知道它们的生命到底是短暂的还是永恒的。”
他笑了笑,她则像沉浸在某种境界里似的轻轻地说:
“四季交替总是有预兆的。在春天的野花都落尽之后就预示着要进入夏天;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就表示秋天马上要来临;秋天当叶子都落尽后昭示着冬天的临近;而冬天,只要度过最冷的时候,春天就会到来,所以那个最冷的时候也是一种预示。”
冠玉看着她,槟榔回过神,也看着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我在乱说,你不用理我!”
“这些都是你的感悟吗?”他笑问。
“感悟?”她笑了笑,“这是失误!我在胡说八道!”
他扑哧一笑,顿了顿,问:“介意我坐下吗?”
“那么客气干吗?反正椅子也不是我的。”
“我怕我会打扰你。”他笑着坐下。
“没关系,只要你不说话就行了。”她对他说。
他望着她,似乎信以为真。他的表情令她哈哈大笑,道:
“我是开玩笑的!”
冠玉莞尔一笑,关心地问:“觉得好点了吗?”
“什么?”槟榔不解,后来想想他似乎是在指她的脸色,于是笑说,“哦,本来也没什么事。”
“可你的脸色比刚才更不好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因为我从来没试过一起做很多事。不过习惯了就好了。” 她笑道。
“看的是什么书?”他忽然问。
“数学。一堆奇怪的数学题,让人头疼!”
“很难吗?”
“反正让我快疯了。我最讨厌数学题,就像学脑筋急转弯,怎么学也学不会。”
他笑笑,询问:“我可以看看吗?”
槟榔就把书递给他,冠玉看了一阵,拿过她手里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指着一个数值问:
“是这个答案吗?”
“你怎么算的?!”她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他。
冠玉莞尔一笑,耐心地为她讲解。
围场里。
康爵最先看到那边的情况,也最先勒住马。雷霆惊讶地问:
“他们在干吗?”
“冠玉不会是在帮她做数学题吧?”孟辙说。
“冠玉未免也太热心了!” 雷霆碎嘴地说。
康飖看着那种情形,叹了口气。
冠玉已经帮槟榔讲了三道题,她听着,却越听头越沉,迷迷糊糊的,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讲什么,只是用手托腮晕陶陶地盯住笔尖,觉得脑子不听使唤,他的声音居然有些如梦似幻。她的心里燥热不堪,浑身酸痛不说,整个头越来越大,涨涨的很难受。一阵风吹过,居然吹得她有点毛骨悚然。
“你在听吗?”冠玉察觉到异样,问。
槟榔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笑道:“不好意思,你继续吧。”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更觉察到她的不适。
“没有,你接着讲。”她轻声说。
冠玉就继续讲,一直到讲完,她含笑道谢。他认真地问:
“你真的没事吗?”
槟榔摇头,然后一抬眼,只见康爵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去骑骑马吧,不然白来了。”
槟榔这时也没力气生气了,她摇头可不是置气,而是真不想骑。可康爵不这么想,他认为她还在生气,可他不管,他只想把她从冠玉身边拉开:
“没关系,我教你,你不会摔下来的。”
“你去吧,我看着你。”槟榔努力微笑,她明白他的意图,实在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所以对他表示出友好。
聂赏冬又一次过来,她还真不嫌累。
“槟榔,一起玩吧,挺有意思的。”她笑说,那友好的模样令槟榔想吐,“你不用害怕,我刚开始学时也怕摔下来,可最后也没怎么样。我可以教你。”
“不用了,谢谢。”槟榔道,心想我可不想被你折磨死。
“没关系,你不用怕,来吧。”聂赏冬说,竟拉起她的手让她站起来,然后到围场里去,叫人牵来一匹马,拍了拍,“你上去试试,只要抓紧缰绳就行了。”
槟榔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看着看着,摇头笑道:“我不太舒服,你还是自己来吧,我下次再学好了。”说完转身要走。
聂赏冬却在她身后哧哧地笑,对康爵说:“她的胆子真小。我记得你最喜欢骑马了,有时间要好好教教她才行。”
她说得不伦不类,但槟榔听见的却句句都是嘲笑与挑衅,这令她火冒三丈。而康爵的沉默更让她难受。可她懒得说什么,看到冠玉站在围栏边,于是走了过去。再回头时她见到聂赏冬已骑上了马背。
“还是不舒服吗?”冠玉问。
“有一点。”槟榔不舒服地回答,这次说了实话。
突然,一阵马嘶声划破耳膜,她一看之下大惊,聂赏冬的马突然前蹄立起,后蹄乱蹶,像受惊了似的。聂赏冬在上面吓得花容失色,无论怎样安抚都不管用。康爵在一边,忙赶上去想拉住缰绳,但还是没拉住。马屁股突然一抬之下又猛地立起前蹄,聂赏冬再也抓不住,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来。康爵下意识一接,两人都跌倒在地。马前蹄再次立起,眼看就要踩到二人,槟榔的心脏倏地停止,只见康爵抱住聂赏冬伶俐地一滚,顺势从马蹄子底下钻了过去。
早有人来牵住马,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忙上前查看。地上的两个人惊魂未定,康爵将聂赏冬扶起来,对方吓坏了,双手抓住他的肩不住地颤抖,嘴上却哽咽着说:
“你干什么?谁让你那么做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多危险啊!”
槟榔突然因为这关切的声音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时,她却听见康爵用很紧张的声音在问:
“你没事吧?”
聂赏冬的回应则是立刻扑进他的怀里。
槟榔再也看不下去,她的心再也承受不住他给她的刺激。她瞪着他们两个,妒火加怒火一齐在胸腔里燃烧,越烧越旺,烧得她满脸通红。她觉得她要疯了,气得一阵头晕目眩,转身想走。然而刚挪动开一步,却突然两眼一黑,身体失去平衡向下摔倒。她昏了过去!
似乎凌冠玉接住了她,因为在黑暗里,她还听见他好像吓坏了似的呼唤:
“苏小姐!苏小姐!”
众人大惊,康爵一把推开聂赏冬,毫不留情地。然后他看到凌冠玉怀里槟榔苍白的脸,那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起她的身子,大声呼喊她的名字。他突然有种慌乱无助的感觉,而这感觉竟带来一丝恐惧。
他居然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