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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毁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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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到内间站在窗口,看见的只是园子里到处的红灯笼,映的满天红。上面的大金色喜字兴奋地闪着金黄色的光。
“砰砰……”
“小姐,夫人来了。”是小月的声音,因为平时小月进来本不必禀报,因此她说着,已引着娘进来了。
我意识到手里还端着画卷,再收起来已是来不及,情急之下扔在了落地帘子后面,匆匆迎了出去。
“清儿,”娘刚开口却已似要哽咽住,当娘的自古嫁女都是既喜又悲的事,娘的不舍仅仅两个字就表露无疑。
扶了娘坐下,替她拭去眼角未落的泪:“娘要为女儿高兴,找到了如意郎君,何苦要哭这样作践自己。”
“是啊是啊,娘都糊涂了。来清儿,再试试这嫁衣。”娘摆手示意后面端着嫁衣丫鬟上前。
我无奈的说道:“娘啊,嫁衣都试了又试,不会有问题的,不用这么麻烦了。”
“清儿,以后你不能总回娘家了,娘看见的机会就少多了,就让为娘的再好好看看,好吗?”娘带着哭腔的语气直抵我内心最软的地方,无法抗拒。
“好好好,娘,清儿这就还给你看。小月,更衣。”我搂了搂娘的脖子安慰道。
不多时换了衣服,带好发誓,娘上下左右前后的打量了许久,终于安心,又说了又说,从小时候的一件件往事,到最近的事情,不知不觉天已经很晚了,娘起身要走。
我送娘出门:“对了娘,明天也是心瑜的大喜日子,您总不要厚此薄彼才好。”
“就你操心,娘怎么会忘呢。虽然这些年来心瑜与我们不甚疏远,娘也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才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啊。”娘笑着抚我的头。
“对呀,按理说嫁人当侧室并不该如此大张旗鼓,但是心瑜这阵势,也足以见爹娘和高家对她的重视了。”我回答到,接着把娘送出园子。
回到房里,本没什么睡意,只是直直瞅着梳妆台上大红嫁衣和盖头出神,突然,我想起来,那画还在内间地上扔着。匆匆拾起来,不想刚刚洗完澡地面虽清理过却还占着水汽,把画沾湿了一块。
我忙打开画卷,后悔刚才自己这么草率的把它扔在地上。中间天空的地方已经晕开,模糊一片,也没多想便用袖子试了试,不想弄了一衣服袖子。
“哎呀,”懊恼的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对了,我把画卷慢慢靠近烛火,想要烘干它。过了会,干了的地方已经褶皱了起来,又气又恼,恨不得捶自己一顿,刚才如果拿出去,就算给娘看着,也不会在意一幅普通的画,何必那么慌忙呢?好生埋怨自己,就连小月何时进来也没有意识到。
“小姐在懊恼什么呢?怎么抓耳挠腮的?”小月说着正要把桌上的檀木盒子收起来。
我吓得一激灵,冲她大喊:“别动!”
小月被吓了一跳,忙放下盒子,离得远远地,像是里面有极其危险的东西。
“这盒子里有什么?”小月惶恐的问道。
“奥不,没有。”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是,这盒子十分的贵重。”我打晃子。
“小姐!”这次喊起来的是小月,瞪圆了双眼一副惊呆的样子。
“怎么了?你喊什么?”我又被无缘故的吓了一跳。
“画!”
天哪,光顾说话,忘了手中的画,此时已经被烛火燃着,火苗呼啦啦的窜着。说时迟那时快,小月一杯水破在火上,灭了烛火也湿了画。我呆呆的拎着手中面目全非的画,此刻它只剩下残破的一半,底下的人早已烧成一片灰烬落在桌子上,中间一片皱皱巴巴晕开的天空和群山,就连上面振翅的雄鹰,也晕的一塌糊涂。
我扬起盈满了泪水的双眼,可怜巴巴面带惋惜心痛不已的看向小月:“小月,画没了!”
小月点着蜡烛,漫不经心的说:“没了就再画呗。小姐什么时候对字画感兴趣了?”
我无奈的叹气:“小月你不懂,它……它……”
“它什么啊?难道价值连城?”小月接到。
“猜对了!它……出自名家之手——萧鹰!我是费了很大周折碰了很巧的机遇才求来的!”我竟鬼是神差随口编了一套。
“名家什么的小月没听说过,可是小姐向来不是爱财之人,这次怎么这么紧张。”小月拿来毛巾擦我刚才湿了的手,又拿了抹布抹着桌子。
知道才怪,萧鹰什么的都是我信口编造的。也不知为什么,看了这幅画便觉得那人该当叫做萧鹰。
“因为啊,”我眨了眨眼,“这幅画是我给你的嫁妆,哈哈哈。”
刚说完小月就反映过来我是在糊她:“哼,小姐都要成亲了,还这么没正经,就知道拿人家开玩笑。”
“小月啊,你也不小了,虽是我的陪嫁丫头,但我不会亏待你的,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月瞪了瞪眼:“这可是小姐说的啊,呐,现在嫁妆烧没了,小月不用嫁了吧,除非小姐再从那个名家手里求一幅一摸一样的,小月就嫁!”
“好啊,小月,跟我提条件!”说完,小月和我均“咯咯”笑个不停,整个房间洋溢着大喜的气氛,好不热闹!
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小月已经被我打发回房睡觉了。没有了刚才的欢声笑语,房间里突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如此清晰,这正是思考问题的绝佳时期,我轻轻地折着烧的只剩下一角还被水淹过的画的碎片,许多事情从脑中风驰电掣的闪过。
其实,对于心瑜的事情,我一直都很疑惑,从高历的死到心瑜自己顶罪,到无罪释放到最后居然同意屈身做高府侧室,是爹的权利大不过高丘任?还是心瑜已经心如死灰听天由命?
越想越乱,总是感觉事情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当我把碎纸片方方正正的叠好放回到盒子中时,自己也愣了愣,为什么自己心里如此在意这幅画他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当然也不会价值连城,画中寓意对我来说更加毫无意义。唯一值得可惜的就是这画的画工了。
我像在跟自己对话似的想了想,把匣子放回到柜子里。
“清儿小姐睡了吗?芳琳想要见您。”门外突然有人说话,是福宝,负责守园。
这么晚了,不会子枫又晕倒了吧。我忙道:“让她进来。”
原来是给我送贺礼了,听她道:“公子说小姐明天大婚,现在必定睡不着,让我把这个送过来。”
我接过她手里的锦盒,笑笑:“他倒是了解我。”
“少爷祝小姐新婚大吉,愿您二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芳琳传了话便走了。
我打开锦盒,是一块古玉。子枫在外谋生并不能赚多少银子,若不是哥哥让他住在府里,恐怕现在还日日在客栈里过活。平时他也是生活节俭,从未见他身上佩戴什么饰物,今日竟送了玉给我。
乍一看这玉泛着古色,却不能掩饰它质地细腻、色泽湿润、莹和光洁、手感温纯,就算是个外行我也能一眼看出这玉是个上上品,价值自然不用说。
我心生愧疚,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收,但这是子枫一片心意又不能回绝。
把玉掂在手里,手指轻轻地摩挲它的质感,子枫,谢谢你,其实哪怕你只是送我普通的市集上可以买到的小玩意,我也会对你万分感谢,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我看着这玉,上面圆形的花纹,不似本朝流行的图案,奇特新颖,别有一种异域风情在内。当真是好东西。看了好一会才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