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 后(三) ...
-
后(三)
街市上陆续有人传言,蓝田国又派人来和谈,因为他们听说圣女的遗孤出现了。我微笑着摇头,行走在黄昏无人的街道,天空开始飘雪。
横桥成了断桥。想那年我与如柏,侧身立桥头,红袖满楼飘的样子。我摸着那桥,残垣纹理仍旧清晰,一寸一寸的,摸着就摸到了一个人的手,我知道这手,所以只是摸着,不松开。
这是十年后,我站在那里手搭在他的手上,定定的望着他,眼睛已经痊愈了,却唯独看不到东西。“南平国来与大汉和谈,”是他的第一句话。“哦……”我低头不再望向他。“喏,”他轻声叫我。我抬头,“你真美,你是蓝田国的圣女吧?”那人问。我慢慢摇头。“我的皇后,也在。”我这才知道他身后还有一个人。我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手慢慢的收回来,已是冰凉。我该以何种身份出现,故人吗?
依稀记得从前我从树上掉下来,他趴在我身上,一颗心跳的几乎听到了声音,后来我问如柏到底爱不爱我?如柏说不。我苦笑摇头。如果你不爱一个人,会在姬妾成群的十一岁以至于以后的很久都没有任何感觉,而和一个人仅仅是拥抱就有反应吗?我在后来终于知道,十二岁那年和如柏共眠的夜里,他为何一夜未睡,因为他那时已是一个男人,而且怀里抱着我。
都说前尘往事可以成云烟,可是我心里偏偏贪这往事,即使化成云烟飞散,我也终不得释怀。
瑾年站在家门口接我,“你等到答案了么?”我点点头,说“瑾年,我可能要走了……”
瑾年不说话,环着我坐在窗前,阿喏 ,他只是抱着我。然后慢慢的吻过来,长久痴缠,末了,我听到他说,阿喏,我爱你。所以愿意放你飞。
当我真的决定飞的时候,我站在悬崖边上,大风穿透胸口,我张开双手,闭上双眼,感受着风的吹拂,自由自在。
你相信有神仙吗?那一刻,我看到了。
我正要俯身跳下去,却被一只臂膀抱住,我手指摸索着他的手指,骨节清晰,我留恋与他接触的每个瞬间,从前就是。
你要丢下我了吗?你不想要我的答案了吗?
你怎么……
因为我可以进到你的梦里,傻瓜
我感到我的眼睛湿了。你相信瞎子可以流泪么?
“我想,再与你说一件事”,我缓缓点头。
“喏,我的皇后,是良上,那年她随我和师父去南疆,我以身试毒受了伤,是她救了我,我答应师父永远不可负她,如今我给了她天下最好的,她是南平国的女皇,而我……是平民。”他说着俏皮的吻着我的发,耳鬓厮磨。
我回头慢慢寻到他的唇,吻上去。
一时间桃花翻飞,我看到了那白衣女子,一切都是梦境,十年来大梦一场,是如柏托付给我的,假象,却是该醒来了。
如柏在我与肃清离开那时,被砍断一只胳膊,后来他的姬妾寻到汉地,上奏了朝廷,为了两国和平,武帝发下圣旨,命路昇释放如柏。朝堂之上,他跪在地上,单手支地,面对高高在上的武帝,低头称喏,一句一句的喏。他的姬妾臣民全都不解,曾经十二岁时意气风发的何如柏,来中原的前夜滴血盟誓并且饮了狼血,势必要推翻武帝,如今却低头称喏。只有良上知道为什么。良上默默不语随一众人等回到南平,由于是中原女子,又心计使然,很快便在如柏后宫立住了脚。
而他回到南平国,却一梦不醒,永远的睡过去。
白衣女子说,阿喏,你想要何如柏醒来吗?这女子美的我不能直视,可是却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我看着她的眼眸,如同七彩光华的琉璃摄人心魄。我这时才知,我的父亲城和,究竟是遇见了谁而甘愿背弃佛祖,大开杀戒。我不自主的点头,“那么……”她微笑,深藏不漏。“我有个条件。”
我会给你们一只羽毛,你们要带它远离凡尘。你们会比翼而飞,了却当年夙愿。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夕阳余晖洒满青色山峦,千丈脚下海水狂涌。两只巨鸟腾空而起,一上一下。一无翅,一无目,双双飞离,衔一羽毛,飞往九天。
三十三重天上,我看见姜央的脸,深不可测的幽秘,还有……少女般的幸福。
远古有兽,身形如雉,尾形似凰。羽衣素质,一无目,一无翅,双飞,曰比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