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喏》我是他小弟

1、（一）

　　青丝飞扬眉间，璎珞红线。
　　二十年后，我站在这日思夜想的深色枯石上，又一次想起那年他坐在这里，背对着我，低头轻抿一口酒，再轻轻唤我，氤氲酒香掺杂在汐水带来的潮气里，扑面而来。咸腥带来的沉重，一如他沉默。一切让我感到安全。
　　终有一天我会回来，你记得我说过吗？我真的回来了，因为你不再，所以我不会觉得尴尬。海浪拍打我赤裸的脚，觉得很舒服。你有没有听说过，如果一个人不能看到了，那他的触觉就会非常的清晰？是的，我看不到了。我只是有些想念你，在过了二十年之后。可是我无法告诉你，是的，此时我也已经不能再说话。
　　我再次用胸腔发出撕裂的长鸣，巨大的鸟群在空中鸣叫盘旋，我感觉到它们在俯视我。
　　我第一次见那束发清颜的女子，在梦里。那时她似冰雪少女初入凡尘，美的不容靠近，可是她突然转身撅起嘴对我说，喏，我好想哭。形容似极了一个我这般大的小孩子。语气里尽是委屈，毫无从容。
　　我那时极不喜欢这名字，喏，是普天下四海内低头称是的唱喏。平常阿爹叫我做什么，我总要低头说：喏。再慢慢退下去，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很怪。我在七岁之后见到如柏，在和他熟悉之后，经常对他抱怨，终有一次，他被我说的许是不耐烦了，他说，阿喏，师父这样叫你一定有原因的，真的。我不在乎事情的真假，可我最怕他说：真的。凡事一经他嘴里说出，再加上个“真的”，我就没办法再不相信。
　　很长一段时间她总是在梦里唤我，喏，你长大了？喏，你的发髻是他梳的吗？喏，你记得我吗？七岁的我，被这个梦困扰的不成样子，即使那是个美人，可是总是夜夜出现我也怕的紧，尤其我不是个小公子。于是跑去问阿爹。他沉默着许久，慢慢开口说，我知道。他要我坐下，并且头一次给我沏了杯茶。也是这次，我知道了阿爹，他梦到了我梦到的，就是说，别人都在做梦，可是他却可以梦到别人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