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遗梦》九月安城

4、第 4 章

　　南山郡。
　　“报！公主，那个金国的将军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楼兰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信件回头问左辰溢：“还是没有调查出这个金国大将的来历吗？”
　　左辰溢脸色有点难看，金国的一员大将自己几番调查竟然毫无所获，这不仅仅是丢人的问题了。“根据那边来的消息这个将军是突然派遣来的，我们在那边的人每人知道这个人的底细，我已飞鸽传书给影了，还没消息。”
　　楼兰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烛火，“你觉得这个将军怎样？”
　　左辰溢揉揉眉心，“相当让人头疼，这次的战役虽然是我们赢了，可是南山郡的守军战斗到一个不剩，保证了大部队的离开，奇怪的是大部队竟然不进行反攻，任由我们拿下南山郡这个要地。”
　　楼兰半天没有声响，许久才抬起头：“传令下去，加强戒备，我去看看那个将军。”
　　“恩，小心一点。”左辰溢简单的点点头。
　　楼兰愣了一会儿既而弯起嘴角：“谢谢。”
　　左辰溢站起来摸摸楼兰的头：“傻瓜，不管怎么变，你都是我的小师妹，师傅可是千交代万交代让我照顾好你的，既然是你的决定，师兄会帮你的。”
　　楼兰看着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师兄，冰冷的心感到一丝丝的温暖。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这个师兄应该会是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士吧，自己曾经厌倦的江湖漂泊如今竟然如此令人怀念，想起夏铭轩的话“等到一切结束了，我与你执手共老。”年少的心因为简单的承诺变得柔软，因他眼里的唯一可以付出一切，时光一晃就是三年，那个承诺永远的男子如今高高在上，可是他们之间却似隔着无形的障碍，他总说等他，可是三年来日日夜夜处于阴谋的核心，她的心不是不疲惫。
　　左辰溢看着楼兰离开了才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刚才楼兰手中的信件：速回。眼神变得明灭不定。
　　楼兰来到关押战俘的地牢，光线不充足的牢房里，那个曾经谈笑风生的将军安静的闭目坐着，几缕凌乱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脸颊，军服上裂开的口子参杂的凝固了的血液在昏暗的牢房里更显狼狈，然而他的表情却是那样平静，仿佛不是在牢狱之中。楼兰看着面前年轻的敌国将领此刻再也没有战场上的凌厉，仿佛感觉到了楼兰注视的目光，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身着白衫眼神冷漠的女子，歪着头笑了。
　　楼兰不解：“你笑什么？”
　　“哈哈，没想到夏国的楼兰公主脱下战袍竟是如此我见犹怜。”战俘说着还配合着摇头晃脑，但显然身上的伤让他的行为大大受阻整个动作有几分僵硬。
　　楼兰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不经莞尔，心里却是惊讶，金国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大将，那个门第之见森严，制度严苛的国家怎么会有一个这样不正经的大将？
　　“你到底是谁？”楼兰收起了笑容，声音冷淡。
　　“你真的想知道？”战俘朝楼兰挤眉弄眼了一番，“那你能不能回答我个问题？”
　　楼兰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家伙转身欲走。
　　“喂，他们叫我金炙，记住哦。”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楼兰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金炙仍然保持着闭目修养的状态面容平静，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深夜。
　　“报！公主，大将军，城西发生暴动，城南的士兵不知道怎么全都中毒了，老百姓骚动很大。”
　　“史良你带府里近卫军派往城西，左将军，你带人去城南。”楼兰迅速下令。然而心里始终觉得不对劲，事情发生的也未免太突然了，“难道是！”楼兰睁大眼睛，敌军大部队刚刚撤走元气大伤不可能选择这个时候回来救主帅啊，救了人也插翅难飞出这南山郡，到底怎么回事。
　　楼兰匆匆赶往地牢，然而只看到地上昏迷的守卫，金炙早已不见踪影。忽然一个黑影掠过，楼兰立刻跟上，那人功夫极好不一会就避开守卫离开，黑夜里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显然来人对于南山郡及其熟悉不一会就避开所有人来到了北面的高地，楼兰紧随其后把人逼到北边高地的落日崖。
　　落日崖可以看到南山郡最美的夕阳，夜晚的风风外的冰冷，月光透过黑暗向地面传递着没有温度的光亮，微弱的光还是让楼兰看清了面前的男子，风带着发丝轻轻地飞扬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楼兰，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将军好身手！没想到南山郡还有金国的人留在城中。”
　　金炙看着楼兰，月光下她虚幻的不真实，“公主更是能耐呢，金炙佩服！战场上输了，这一次还是输了。”被逼到死地他的语气里依旧带着三分邪气，“不过公主怕是误会了，金国的守军早就在夏国的铁蹄踏破城门的那一刻全部捐躯了。”
　　楼兰默认不语，当日攻城的惨烈还历历在目，那种决绝让楼兰皱起了眉头。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金炙看着身后退无可退的山崖像是一个无形的黑洞拥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楼兰的步步紧逼已然让他没有丝毫的退路。
　　无奈的看向面前神情淡漠的女子，“我好象忘记告诉你了，他们叫我金炙，说我是金国皇子。”
　　轻描淡写的话语被山风吹的更加零星却还是一字不漏的飘进了楼兰的耳朵，楼兰显然是惊讶于金炙的身份，然后来不及多想便惊呼着向前掠去，金炙的身体已经飘向悬崖，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表情。不知道是被他的眼里灼灼光华诱惑还是担心他的消失会给夏铭轩带来麻烦，那一刻，楼兰几乎是本能的想要抓住他。
　　烈烈的风吹起两人交缠的发丝，急速的下降让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金炙惊讶的看着随自己纵身跃下的女子，依旧疏离的眉眼没有了战场上的凌厉，释怀般任由自己陷入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般冲击着金炙的脑海。金炙一把抱住楼兰下降的身体贴合的自己，楼兰陡然一惊，却见金炙右手的短剑刺入悬崖至剑柄，下降的趋势变缓，然而不一会儿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随之而来的强烈的撞击，失去了意识之前，脑海里一幕幕的画面交织缠绕。
　　初遇夏铭轩时，他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年，看着他的隐忍倔强内心隐隐的疼痛，那个满身伤痕的少年卷曲着身体即使在昏迷中也不断的颤抖，嘴里呢喃不停，她好奇的将耳朵附上他颤抖的嘴唇听到他微弱的声音“娘，娘……”
　　在他醒来的时候，她惊诧于他完全不同于昏迷时的脆弱，那双眼睛漆黑的仿佛望不到底，少女的心也跟着陷落到深不见底的地方。
　　她受师命当他的影朝夕相对却始终无法读懂深如幽井的少年，帮助他夺得帝位时本可以离开，可是那个晚上那个少年却对着她说，等一切结束，执手共老，一句话禁锢一生的自由，让他心甘情愿的留下只因为他的背影，太寂寞。
　　看着他结连理，看着他和他的妃嫔举案齐眉，她却成了他的妹妹，她无数次的问自己等一切结束，我们如何执手共老？知道他待自己是不同的，她是唯一听过他抚琴弄萧的女子，她是唯一他愿意聊起从前的女子，她就像是他封闭的温情记忆。她不敢问，这是爱吗？
　　逐渐的画面变得散乱，火光冲天的村寨，匍匐在草芥中的自己奋力想要睁开束缚，然而身旁的少年却死死的禁锢着她的身躯，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影离去，掩盖着嘴唇的手渐渐松开，她无力的喊着：“妹妹，妹妹……”声音粗嘎。这是什么记忆，黑暗中她不禁皱起眉头，却再也想不起来了，四周一片黑暗，有冰凉的液体划过，一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