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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章 神鬼之道(上) ...

  •   洛绒本打定了主意闯一下萧府的。她好不容易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心中默数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铁了心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见他一面!
      可惜,她刚出西角门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多事之春,命运之轮的轨迹从来就不是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转瞬间,马到了门口,洛绒才看清马上的乘客,“黄掌柜!”
      黄掌柜也认出她来,“夫人在家吗?”
      正在门房的倪鹤听到动静,也迎了出来。他是刘凯诗的亲信,也是蔡府为数不多的知道她外面身份的人,“出什么事儿了?”
      “十三雅客居一个姑娘被劫了。”
      “是谁?怎么回事?”
      倪鹤听洛绒问得急切,知道她同那些姑娘们有旧,忙自己跑去报给刘凯诗。刘凯诗赶出门来,已只余黄大一人,洛绒早赶去十三雅客居了。

      她路熟得很,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十三雅客居里虽不至于大乱,但人人面上诚惶诚恐,尤其是听说了芫芝在由丞相府回来的路上被劫持的姑娘们。听受伤回来报讯的护卫说,那凶徒只有一人,但十分厉害,随护的当下就死了三个,伤了四个,车直接被人劫走了。刘凯诗请的十三雅客居的护卫虽不至于是六道中人,也都是名门的练家子,竟被一人几招之间闹得三死四伤!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就在大家都在寻思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支带血的短镖穿过人群,正正钉在正厅的廊柱上。镖上一张白绢,绣着初荷,正是芫芝之物,绢上四个血字,“乐山,独来。”
      十三雅客居这些日子都是殷才在管事,这信虽没头没脑的,可也看得出八成是冲着殷才来的。殷才拒绝了护卫们的跟从,只看那人只一招之间,便如此死伤,他实在不想连累他人。护卫们仍是选了一队武功最好的送他去乐山,见机行事。就在洛绒到的时候,前脚刚出发。
      更听西娜提起近来芫芝有些心事,似乎园子里有人偷窥她。她怕殷才他们担心,嘱咐西娜谁也不要说,宽慰说是自己多心。看来,这个劫匪早就潜伏在十三雅客居内了,而且武功高强,来去自如,护卫们根本就没有发觉!洛绒越听越急,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傻等在十三雅客居中,当下直接就往外闯。

      何敬铎刚到十三雅客居的门口,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极速闪过。
      “洛绒?你干什么去?”
      洛绒哪有工夫和他闲话,顺着马蹄印就向乐山赶去。何敬铎扫了一眼护卫们脸上的惊慌焦急,料到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当下也不问直接飞身追去。这小姑娘,天知道是什么体质,明明没有任何内力,可这上乘的轻功,怎么来的?到了乐山脚下,他才好不容易把她追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洛绒被他拉得一个趔趄,扭头过来,眼圈已是微红,“我很害怕,我怕赶不及了。”
      何敬铎把她拉到身后,“你跟着我!这月黑风高的乐山,可是那么好闯的?”

      何敬铎寻踪觅迹的功夫当然是比洛绒高上数筹,很快他们便找到了那一队刚刚陪着殷才一起来的护卫。那个贼人虽然没到见人就杀的地步,但是下手也绝不留情,断臂卸腿家常便饭一样。他神出鬼没的伤了三人,殷才坚决不让他们再跟,既是冲着他来的,就不要再连累他人。何敬铎本意想洛绒和这些人一起回去,话到嘴边知道一定说不动她,来硬的弄不好她气得这辈子再也懒着理他了,只好回头道,“跟着。”

      他们很快找到了芫芝。她和初荷两个靠在山壁一旁,身形僵硬,被点了穴道。初荷一手的血,早已面色惨白的昏倒在芫芝身旁。芫芝还好,默默望着初荷,仿佛已置生死于度外。
      他们还算来得及时,正瞧见殷才被一个穿着芙蓉花衫的男子击倒在地。那芙蓉花男听到动静,转身站定。他虽长得也算俊美,但一脸不健康的白,一双黑瞳被衬得越发幽黑,透着说不出的鬼魅。他打了个响指,便见从旁暗处闪出一个矮胖的猥琐男子。何敬铎皱眉,果然有帮凶。
      “这小爷儿看着很对你脾胃。”阴阴一笑,笑声十分竦人。

      那猥琐男子已欺身近前,“兔儿爷,长得可真不赖。”何敬铎挥起由护卫那儿借来的长刀,一道银弧极是漂亮的划向他的手臂。那猥琐男子竟是不知闪避,只听“铮”地一声响,那本该断掉的手臂却是挡住了何敬铎的刀,绽出一点火星。洛绒一呆,铁布衫金钟罩?
      “你!”何敬铎低吼一声,却被他趁隙摸了下手。何敬铎几欲伸手卸了他手腕,可终是觉得恶心,借着刀臂相抵的劲力向后退了两步,右脚微动,几颗石子便疾飞向那猥琐男子前胸几处大穴。那男子哈哈一笑,运起气劲,想卸掉石子的力道。却没想到那些石子诡得很,虽是受阻变向,仍是破了他的气阵,击中了他的前胸。
      听了那声音,何敬铎轻蔑地一笑,“臂环而已啊。”
      这美男子一笑颠倒众生的魔力丝毫不比美女差啊,那猥琐男子一愣,不防何敬铎的刀锋陡降,击到他小腿上箍的腿环上。这一招不过是试探,一击就走,斜向上砍中他的膝盖。
      算那猥琐男子还有些脑子,向后闪了一寸,刀锋入得不深。何敬铎笑道,“今天来的急,没带合手的兵器,便宜你了。”

      这时那猥琐男子才明白眼前这位爷极不好惹,收了□□,双手抱拳起势,正要放句狠话,只觉得腿上一紧,不知何时被一个小丫头抱住了右腿。
      “快去救殷二哥他们!”
      何敬铎定睛看明她手上的动作,不说二话,飘身而起,半空中如白鹤展翅,刀风向那芙蓉花男卷去。
      那猥琐男子怎能忍下他如此轻视!一拳就向洛绒背心砸来,盛怒之下使了十分的力气,势要一拳让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毙命于此。他却万万没有料到,他这一拳竟会落空。他本来以为她是要用苦肉计绊住自己,却没想到她竟会突然以那样的速度抽身向后。眨眼之间,只有一抹青影绕着他极速地转动。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自认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轻功。只这片刻迟疑,他便觉得腿上一紧,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眼前银光闪动,长刀抵住了他的咽喉,“不许动!”
      洛绒刚刚到了这地方,便悄悄假装胆小躲到了一旁的马车边上。那两人都自恃武功高强,哪里来理会她这小小的丫头。她掂量良久也只能借助自己的速度,可要怎么才能帮得上忙呢?她猛然间看到了套车的绳子。

      他看清眼前这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惊骇淡去,笑道:“区区缰绳就能困住老子?”他暗暗运劲,想让她瞧瞧本门功夫的厉害。果然见到这小丫头惊恐地皱起眉来,一只手按住他的胸膛。他刚想笑她那只小手怎么能……
      他突然觉得不对!那只手虽看着如她本人一般的瘦小,却为何这一按之下,自己那股气便急蹿乱走?他还真不信这个小丫头有这等神通,他再运起那气,可完全没看她再使力,便又一次失败告终!

      一声轻叱,刘凯诗到了。洛绒暗自放心,看着她直接判断出利害,一剑直指芙蓉花男。六道中人都修剑术,鬼谷更是以繁复怪异的剑招闻名。她几招使出,那芙蓉花男立时捉襟见肘。他眼中狠厉之色渐浓,洛绒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让她烦恶的黑暗气息,“小心!”
      话音未落,横空一掌劈在二人之间。一个霸气十足的短发男子,一掌截住芙蓉花男,一掌向刘凯诗和何敬铎斜劈下来。
      那芙蓉花男怕伤了那人,急急收力,以致胸口剧痛,怒道,“这是作甚!”
      短发汉子顺腿踢了他一脚,“还不快滚!”
      芙蓉花男再待怒叫,却似乎从刘凯诗的脸上和剑招中看出了什么,“呸”的向旁边吐了口黑血,“妈的!臭小子,救你的人还不少!”说着身形一转,竟向殷才飙去。洛绒醒悟到他所谓的“臭小子”指的是殷才,忙扑身过去救殷才,没想到颈间一紧,竟是被那个猥琐男子掐住了脖子。

      她张口喊不出声来,眼中却已映着那芙蓉花男一掌劈下,殷才弓起的身子,喷出的血柱……她眼前模糊着,她好像看到刘凯诗和何敬铎一齐抢上,短发大汉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喊,抢先拉过那芙蓉花男。洛绒感觉喉间一松,身后那人也被那大汉一并提走了。
      她张着嘴半天喘不过气来,耳边响着那芙蓉花男可恨的声音:
      既然今日不能让你厌恶于他,你就恨我吧。

      “呸!为了个女人,真的值得吗?”那大汉一边狂飙,一边传音入密,发泄一下心中不满。
      芙蓉花男被夹在短发大汉的臂弯中,脸色更加惨白,却不回话。
      “师尊屡次警告这几年不可轻举妄动,你们倒是跑到上京城来杀人了!那使剑的你道是谁?她使的那剑又是什么来头?还想用本门功夫!现在还没到和六道作对的时候!还有你!”意指提在他左手的猥琐男,“被一个小姑娘弄得缚手缚脚的,真是出息!”
      “那个丫头很鬼道,她的手往那一放,我就运不起……”
      “你他妈就扯吧!还不是想借个机会揩油!后来怎得又有劲了?”
      那猥琐男好不容易说回实话,竟然他还不信,急着为自己辩护道,“用寻常功夫没事,就是……”
      短发大汉懒着听他罗嗦,一扬手把他扔了出去,“滚你奶奶的。”
      猥琐男真是滚了好远才爬起身来,却正撞上短发男子的虎背熊腰。只见刚刚被自己轻薄了的小爷正一脸寒光地站在前方,“杀了人就想逃?”

      洛绒周身如坠入冰窖之中,腿上一软,被倪鹤伸手扶住,“二哥……”她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负疚感,若不是她撮合他们,也许殷才就不至于,有今天这个结局。就像当年若不是她,殷家叔叔婶婶也许就不会死在石山中。她来找姐姐,却令至亲近邻的殷家遭遇如此厄运,她如何对得起他们,如何对得起殷文?
      她只觉得心如刀绞,脑中越来越空茫,嘴唇抖着却哭不出来,心中狂叫着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可噩梦却总是不醒,直至坠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醒来时,她已躺在蔡府的马车上,刘凯诗在一旁扶着她,见她醒了,强笑着递过水来。她坐起喝了口水,仿佛泪腺也被冲开了,泪珠啪嗒一声滴在碗中,溅起几星水珠。
      “殷二哥,留了什么话吗?”
      刘凯诗斜斜靠着车厢,也是一脸疲惫伤感,说了殷才的遗言。他将殷文托付给老板,并说自己常年在外,死后该在父母近前侍候,嘱咐把他尸身火化了,请老板帮忙让殷文送他归乡与父母同葬。最后说起若是能找见大哥殷亮,帮忙转告一声“兄弟先走一步”。他本是想攒够了钱,和殷文去云梦泽寻他……
      洛绒捂着嘴,呜呜地哭着说要见殷文和芫芝。刘凯诗说她长途奔到乐山,又大悲伤心,今夜得好好歇一夜。待明日在远香酒楼后院给殷才设了灵堂,后几日一定会忙得昏天黑地的。洛绒哪里能安心睡觉,只是摇头。刘凯诗拗不过她,只好带她一起去了远香酒楼。洛绒和殷文抱着又大哭了一通,不住声地说对不起。

      次日日中,十三雅客居的姐妹们到灵堂来。芫芝眼微红,倒无其它异样,随着一众姐妹拜了,连“节哀顺变”也未说,便回身离开了。殷文一个老实人都有些微言,殷才怎样也是为她而死,她却这般冷淡。王天也为殷才抱不平,“怨不得世人都说她们这类人最是无情。”
      到了下午,甫回上京的晴烟便和俏竹急急的来了,抱着洛绒大哭了一场。晴烟身材高挑了不少,气质上仍是清纯,并未因这几年环境的变化而增一分世故。两人完全没时间叙旧,洛绒这边帮着殷文张罗照料,晴烟也担心姐姐,便各自忙去了。
      烧过了头七,她实在熬不住,在殷才的老屋子里昏睡了一天一夜。

      一觉醒来,才听说昨日萧家两位和龚家两位都来了。当时看她睡得那般沉,都没忍心吵醒她。洛绒暗叹这事还真是赶巧,不过和自己这不祥的人少些缘分,未免也不是好事。
      想想也就不再想了,收拾着正要去瞧晴烟和芫芝,却见黄大引着何敬铎走到了后院。何敬铎那日追那几个可恨的贼人,受了伤,在家中将养了几日。他拜了殷才灵位出来,洛绒也跟了出来。洛绒还未开口问,他倒是先叹了口气,“你又不是江湖中人,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总要知道是谁害死了他。”
      洛绒的固执何敬铎了解,知道她不闹个明白也不会罢休,只得又叹了口气,“神鬼道。”
      洛绒拦住他,“说详细点,你应该不只知道这个神神鬼鬼的名字。”
      何敬铎只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哪辈子欠你的。”只得简要将神鬼道介绍了一下。其实说起来相当简单,一个起码有六七十年历史的神秘门派,声势益大,俨然有和六道分庭抗礼的意思。很有些邪气,杀气也盛,更是在一些灭门命案中有相当大的嫌疑。但他们总是隐在黑暗之中,派中人很少为外人所识,这些年来对它也只能是怀疑而已。他们这几年更是消极低调到了极致,据传闻是派中因为一些纷争中坚力量损失很大,连派中的上层人物都受伤闭关。
      洛绒心中算算,难不成跟那什么圣尊在青州受了重伤有关?当时灰衣老僧就有“十年”将养的说法。因为那一样不寻常的黑暗气息,她很简单就把他们和神鬼道联系在了一起。若是料得不错,恐怕过不了几年,圣尊破关而出,天下怕是又有得乱了。

      何敬铎看她不再追问,也就不多说,沉默了片刻便出口告别,道:“你呀,这次可有多险?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单枪匹马的逞强了?咳,你这人,恐怕连宪霆表兄亲自来训你一顿也没用,除非他把你娶了,你为了莫让他伤心,还能收敛点。”
      洛绒听得脸上一阵尴尬,何敬铎却仿似没有看见,“其实你也多少知道,宪霆表兄绝不似表面上的无情,你多少也为了心上人,为了自己和心上人的长长久久,小心些吧。”
      洛绒低下头,只觉得心中极是疲惫,在生死之间,情何以堪?

      就在这时,佟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大声叫着,“出……出……出大事了!”
      这几日,大伙儿都有点神经衰弱,听他这么一吼,都蹦了出来。
      “怎么了?”
      “又出什么事儿了?”
      佟乐狠喘了几大口气,“昨儿晚上,芫芝姑娘吞金自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章 神鬼之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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