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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卷首:韶光灼灼,流水迢迢——首:灯尽花残,烟雨流离 ...

  •   是夜。
      宫里却依旧是一片欢腾,觥筹交错,水红灯笼挂满枝桠长廊,端得一片喜庆荣华。
      今日,正是琅羽新帝登基的日子。
      逐日国一片欢腾,虽说这琅羽帝是前朝二皇子,理应是不该他登位的。可谁知他野心不小,竟弑兄杀父,踏着至亲之人的鲜血,一步一步将那皇位坐稳了。
      也并不是说琅羽帝这便就不好了,皇家的事,又有哪件不染血腥的,只是听说前朝大皇子,疼他可是疼到了骨子里。但皇帝的心思,平民百姓,又有几个能看得通透的。
      就即便是跪在他脚下的臣子们,也为他的喜怒无常而心惊胆战,整天提心吊胆。
      就算今天是琅羽帝他登基的日子,帝座下的臣子,面上恭贺奉承他,装出一幅和和睦睦与君同欢的样子,私地下、还不知腹诽琅羽帝他的残忍冷血多少次。
      高高在上的琅羽帝,也不知转着什么心思。不悲不喜、不笑不语。
      琅羽帝的不动声色,像是置身世外、不问红尘,只是坐在哪儿,无聊时看他们这一群臣子演戏罢了。
      可生于尘世,育于红尘的人,终究也就只是个人;再怎么想逃离,终究还是逃不过世俗红尘的牵牵绊绊。
      只是总有那么一些人,总喜欢把自己埋得太深,许是还未等到那个能将他看透的人,或抑是那个能将他看透的那唯一一人,早已风过高楼雁自去,空余落花伴茶凉。
      一场歌舞,一生荣华,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高座上的琅羽帝,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只是明明拉扯成了的是帝王威严却也带了点点亲和弧度的嘴角,满眼却是嘲讽的冷意,让人看了不觉骨子一颤。
      从殿下走上来一个面如珠玉身形修长的少年,只是周身的冷意让人退避三舍,也为他无形中添了几分无形的吸引力。
      少年径直走上大殿,走到琅羽帝座边,附耳下去低语了几句。
      琅羽帝的神情未动,眸光却去了几分冷意,生生勾畫出了幾縷溫柔。
      他沒有發話,那少年也沒有多說甚麼,只是站在高台階梯前,抬起了雙手,示意百官安靜。
      說也奇怪,就這麼一個動作,原本喧鬧的大殿竟然也就真的靜了下來。
      少年是琅羽帝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伴读近侍,是琅羽帝唯一赐穿黄马甲的臣子,可以算得上是如今这辟天王朝除了琅羽帝、最掌权的人。
      少年的家族似是在三月前刚刚落幕的那一场战争里被人一夜之间血洗满门,唯一留下的,也就只有默默无闻他。
      少年曾经的名字也从此再没人知晓,人人所知的,也就是他曾姓苏,是如今琅羽帝身边的茭白大人。
      来自使者席的炙热视线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只是弧度小得让人看不出有过变化。而他周身微变的气息仍是没有逃过身后琅羽帝的眼睛,瞒不过琅羽帝这个唯一知晓茭白过去的人。
      茭白没有理会那道来自使者席的如火视线,仍是冷淡的开口,说:“琅羽帝在上,邀诸位卿皆往辟天殿共赏烟花,还请各位移步。”
      茭白话音刚落,殿下来自辟天臣子、四周诸国的恭维便如潮水般的涌上来,反而显得独坐在高殿上的琅羽帝四周格外冷清寂静。
      琅羽帝微微颔首,茭白便再次抬起了手。
      殿上静了下来,琅羽帝便站起身来,殿上的众人自动分成了两边,为琅羽帝让出了一条大道。琅羽帝拾步下阶,步步生威,一举一动之间尽是王者威严。
      茭白垂头跟在琅羽帝身后,众臣慑于他的威严也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一时间,整个寂静的大殿只剩琅羽帝一个人高昂着头,面无表情,从众人敬仰畏惧的颤抖中骄傲地走过。
      芸芸众生之间,终于还是只剩他一人。他也不再像从前一般寻寻觅觅,毕竟答案它、早已在心里,自己一直想要捉住的那一人,早已不在这尘世之间了。
      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也早就习惯了。
      琅羽帝依旧面无表情,明黄色的帝袍在初夏微潮的空气里划过飘逸冷情的弧度,卷起孤单失温的风。
      琅羽帝一人在前面孤单地走着,机灵的小太监也不敢在新帝登基之日跑在人家面前去领路,白搶了人家琅羽帝的風頭,到時怎麼掉了腦袋都不知道。
      初夏的夜風穿堂而過,眷怠過碧池中初冒了荷尖的睡蓮,帶著點點專屬於蓮的清香。
      跟在琅羽帝身後的茭白微微側頭望向了清香飄來的地方,眼瞼微歛,卻也沒有甚麼動作,腳步仍是不停,也沒有開口說些甚麼。
      只是靜靜望著那個方向,眼神里是滿滿的複雜回憶。
      那年一同種下的蓮花,枝枝蔓蔓,荼蘼開了這麼好些年;而曾經一同種下它的人,零零散散,最後只剩他們形單影隻這幾人。
      茭白抬頭望向走在他前方目不斜視腳不停步的琅羽帝,最後又不忍地低下了頭。
      既然琅羽帝他都早已決定了,茭白他想,他大概也甚麼都做不了。琅羽帝他決定了的事,他終還是要做的。
      琅羽帝他……總是犧牲太多。
      一众人大概走了半刻鐘,最後到了即將放煙花的辟天殿。
      辟天殿的正殿,不是一般的大殿,而是一座九層尖角的寶塔,和辟天殿的名字一樣,它叫辟天寶塔。
      寶塔塔檐上所負的琉璃瓦,每時每刻都被宮人清掃得不留一絲灰塵;此刻在每個檐角皆悬的明黃宮燈照耀之下更是眷黛流離,像是在夜裡閃光一樣,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琅羽帝沒說話,只是靜靜的一個人走上了通往寶塔頂端的木製階梯。茭白站在入口處,向被琅羽帝一言不發便留下的那一群臣子使者面無表情地說:“還請諸位卿移步,陛下喜靜,已經為各位在後殿辟天苑設好了宴。望各位卿體諒,陛下只希望諸位能与君同樂,共賞煙花。”
      众臣自然是無話可說,只有連連應是,再加上拍上幾句馬屁,貢上幾分奉承。君王的事,他們作為臣子的,哪有置奪的餘地。
      人群熙熙攘攘地向後殿移了去,琅羽帝獨自一階一階往上慢慢走,不急不徐,面無表情,好似沒有為這場即將綻放在初夏天幕下的盛世煙花投注太多感情。
      或是本就,天生無情。
      琅羽帝登上塔頂之時,群臣也已在辟天苑各自坐好,只等那煙花在黑色幕布上荼蘼地開。
      琅羽帝望向夜空,初夏的夜,月光清朗,星碎璀瀾。
      天幕倏忽亮起,流離的煙花彈在空中肆意地開,明媚了這冷清的夜,卻溫暖不了那早夭的心。
      煙花碎了,枯了,敗了,凋了,謝了,在天幕上縱橫地留下猙獰的傷痂,在一道又一道的煙火流離中、蔓延成濃稠得像是永不會散去的霧。
      茭白空餘之間抬頭望向了塔頂,初夏潮濕的風不算輕柔地繞過塔頂的雕欗畫柱,揚起那人明黃灼眼的袖口与衣袂。
      茭白低低嘆了口氣,歛了眼瞼。
      琅羽帝,琊他,若不是自己,他也不會像如今這樣孤單了吧。
      至少還有那麼個念想,固執地握緊雙手、就算早已體無完膚血肉模糊,都不放。
      斷了念想,卻仍斬不了想念。
      琊他,終歸,還是個這樣孤獨的孩子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卷首:韶光灼灼,流水迢迢——首:灯尽花残,烟雨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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