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和尚玄奘；踩高跟的不一定是模特，也可能是商场门口遭受风吹日晒的促销员；写文章的也不一定是作家，可能是描绘大同社会虚构美好未来的记者，又可能是某天雷影视作品的无良编剧，还可能是宅腐一体的YY同人女们。
——看吧，连应用相同道具的人们都很可能生活在完全不同的领域里，这世上有那么多的职业，那样多复杂又各自独立的交际圈，像顾墨然这样靠脸吃饭的名演员，怎么可能同身为青春文学领头人的名作家陆朗产生什么交集？
不过根据六人定律，显然都是沪江人的顾墨然跟陆朗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产生什么交集。比如，当顾墨然同学最钟爱的表弟方秦的铁杆学长，发现情敌的初中好友是陆朗高中时期住在下铺的兄弟，并且有在婚礼上邀请这位名作家前来为自己初恋女友捧场的趋势时，他随即不甘示弱地拜托方秦务必要将他家表哥从片场上拽来参加婚礼。
笑话，人生仅此一次的大事件，他怎么能让老婆觉得自己比不上她的初恋？真落下什么心病，那可是纠结一辈子的事。
就这样，三天只睡了七个小时的顾墨然挨不住表弟的电话轰炸，拿着一盒纸抽假装感冒向导演告了假，终于在凌晨2点坐上飞往沪江的飞机。他这次在平京拍摄的是一部建国60周年的献礼影片，很是邀请了几个大腕。已经二十八岁的顾墨然虽在电视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古装与都市都吃得开，御姐和萝莉亦全部秒杀，可毕竟是第一次触电。作为荧屏新人，拍摄现场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是必需的，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便足足掉了四斤肉。现在电影拍摄已近尾声，顾墨然只差几个大场面的龙套戏份，因此他倒也乐得装病偷闲，为表弟做个顺水人情。
一上飞机，顾墨然到自己的位置坐定，便找空姐要了毛毯倒头就睡。假病翘班，他不好意思仍让小助理跟着，便给丁丁放了假，只身一人返沪。也因此，顾墨然在被空姐们的议论声吵醒时才发现自己除了没带眼罩外还忘了带耳塞。
“一号位上真的是顾墨然吗？！好可惜他怎么一直拿毛毯蒙着脑袋看不到真人好怨念><”
“等会儿他睡醒了谁上去要签名？人家还想求合照啊怎么办嘤嘤嘤嘤！咔嚓！咔嚓！”
“我以前见过他一次，他人挺好的，肯定会同意，你就放心吧。”
“嘘！小声儿点啊！别拍照了，小心待会儿把人吵醒。老顾最近一直在拍《龙之昂》，累得瘦了好几斤，你看他睡得这么沉，肯定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谢谢这位亲切体贴的墨鱼，可顾墨然好像已经被你们给闹醒了啊。
眼皮依旧沉甸甸的，顾墨然窝在毛毯里面翻个身准备继续补觉。空姐们开始被吓了一跳，可等了一会儿发现顾墨然再没有动静，便又开始叽叽喳喳聊八卦。
“不过能在同一班飞机上同时见到顾墨然和陆朗还真是诡异啊。你们说，他俩认识吗？”
“应该不认识吧…没听说他们有什么交集啊。”方才体贴的墨鱼空姐回答到。
“可他们都是沪江人，还同年出生，现在又坐同一班飞机的邻座，怎么想都JQ大大滴呀~”一个可爱的女声发出阴险的怪笑，弄得顾墨然有种自己是待宰羔羊的错觉。
“去去去！瞎说什么！不许YY我家老顾！”
“就是，YY陆朗，你也不怕闪了舌头。小心他写博客骂你~”
嘎…她们在说什么？什么陆朗什么歪歪？
还没睡着又被吵醒处在半昏迷状态的顾墨然实在是很无奈啊。
“再小声点可以吗？他好像睡得不太踏实。”故意压低的男声在顾墨然身旁响起，随即他便听到几个女孩子慌慌张张低声道歉又踩着高跟鞋迅速离开的声音。
得，这下算是醒清了。
“额，内个……”掀开毛毯，顾墨然露出自己戴着墨镜的上半张脸，一偏头就看到了属于文艺青年的那张可以称得上十分英俊的脸——说起来每每看到陆朗的“街拍照”顾墨然总十分汗颜，对方不像自己一般面部线条十分柔和，而是棱角分明却不尖利，再加上那特立独行的气质，秒杀无数菲林。他自己是靠脸吃饭，少不得在丁丁的催促下每天各种面膜保养皮肤，也算是职业操守了。可明显是靠着肥皂清水素颜长大的普通男人陆朗，即便皮肤不够白不够细腻不够无瑕，他依旧有着让人难以忽略的魅力。今天这么近距离一看，顾墨然真是输得心服口服。
“陆朗？”那个国内作家财富排行榜第一名，被称为80后领头人物的名作家？
……顾墨然你真的不是财迷不是吗不是吗？明明后面那个才应该是在你头脑中最先出现的句子吧！
“嗯。《龙之昂》拍完了？”陆朗的座位也斜斜倒着，看起来刚刚也在补觉才对。此刻两个人半躺着面对面，陆朗说话还前言不搭后语的，气氛还真是有点尴尬。
“咳、咳咳，没呢。身体不是很好，所以请假回趟家。”第一反应说了谎话，由此可见顾墨然在演艺界打拼的6年时间可不是白混的，演技逼真，随时入戏。
“很严重？”
“小感冒而已，可能最近赶戏太累了吧。”
“哦。那你快睡，到沪江机场我叫你。”
“额，好、好吧。”
确实是很困了，顾墨然没一会儿就陷入一片黑暗。他来不及问陆朗为什么也会在深更半夜出现在这班飞机上，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拍《龙之昂》，也来不及细想为什么陆朗会对自己这么温和关心，更来不及思考自己此时是不是应该借机促膝长谈扩充人脉——毕竟对方可是名作家诶！自古文人雅士就是人人钦佩的存在，虽然名作家和名演员都带个“名”字，可人家那社会地位和知名度实在远非他这般小小戏子可比。
而熟睡中的顾墨然不知道的是，数张他们两人的“亲密”合照被一名身为资深腐女的空姐发布在海角论坛，随后，在各大门户网站的新闻首页上，一条名为《陆朗顾墨然凌晨返沪，交情深陆少甘当人形靠垫》的娱乐消息默默引发无数鸡血。
新闻里有从海角论坛盗来的照片——顾墨然盖着毯子戴着墨镜，歪头靠在陆朗肩膀上睡得很香，而陆朗则小心翼翼地帮熟睡中的顾墨然整理毯子一副怕他着凉的模样。新闻的用词也十分暧昧，什么两人动作亲密感情深厚，什么陆朗为了怕顾墨然被吵醒不顾形象向空姐发火，甚至回顾了两人的成长历程，总结出两人都是沪江人都是处女座连生日也只差三天等共同点。
这年头连网站编辑也开始腐坏了。
--------------------------------------------------------------------------------------------------------
“哥！”隔着老远方秦就激动地手舞足蹈，向着努力低调装路人的顾墨然奔去。此时天边已依稀有些光亮，顾墨然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快五点了。
“这么急吼吼的，还怕我跑了啊？”把行李甩给方秦，顾墨然压低帽疾步向停车场走去，“放心，我一定准点儿到，说完吉利话再附赠你哥们儿一首歌，够意思吧？不过现在我要回家补觉，你老哥这三天几乎就没怎么睡。”
“嗯嗯！”深觉对不住表哥的方秦不住点头，“哥你是回你家还是回大姨家还是回我家？”
“千万别跟你大姨说我回沪江了，记住没有？我怕她看见我这模样担心。回我家吧，比你那儿近，也安静。”顾墨然对父母十分孝顺，虽然自己也在沪江置了房产，可只要能回沪江，多数情况下还是陪着许父许母一起住。
“也对，我那儿现在乱糟一片，全是气球拉花什么的，脏得要死。”
一上车顾墨然又继续陷入昏迷，可他觉得自己还没睡多久便有人在晃他。
“哥？到家啦，回屋再睡吧。”
“唔…让我再睡五分钟…五分钟就好…”从小在少年宫学习主持，顾墨然小学三年级时便被选为沪江卫视儿童节目的小主持人。那时，顾墨然还是顾墨墨，为了排节目，他总是睡不够，每次被许妈妈叫醒时总会吵嚷着“再睡五分钟”，直到现在仍改不了这习惯。
“哥！醒醒！回家睡吧！”
“呼呼…陆朗别吵…让我再睡五分钟…”恍惚间，顾墨然像是又回到了飞机上。
“什么？陆什么？哥？”
无奈的方秦毕竟还是心虚，总觉得是自己害得表哥不能好好休息，心一横一咬牙便干脆将顾墨然背回了公寓，然后再回过头把行李运上去。临走前他从顾墨然的兜里掏出手机，放在枕头下面。
“虽说手机辐射对人体不好，可为了不迟到老哥你就原谅我一次吧阿门！”这样想着，方秦替顾墨然脱了衣服盖好被子，乖乖关灯锁门走人。
而顾墨然这一睡，果真就睡到第二天10点方秦打电话来催他起床。
“喂…”
“哥！不能再睡五分钟了啊！你现在赶紧起床洗漱收拾赶过来还来得及！”
“这么急吼吼的做什么，知道啦，我起床就是了。”
顾墨然是真的很想再睡五分钟啊！可是深知他本性的方秦并没有给他机会，两分钟后又打电话过来催促，他只好现场直播自己刷牙洗脸擦脸抹粉的全过程，直到去找MOLLY做头发时才忍不住对着电话那段怒吼了一句“再打电话过来老子不去了！”，才换来短暂的清净。
“方秦？”
“嗯。要不还能是谁？”顾墨然签约的寒鸦公司本部就位于沪江市，MOLLY是他们公司艺人的专用造型设计师，跟他也是有四年交情的老友了，也因此她才纡尊降贵肯替他在非工作时间亲自打理发型。
“他又怎么惹着你了？”MOLLY一边替他将头发拉出弧度一边抿嘴吃吃地笑，涂着鲜红色的指甲上怒放着暗色的花朵，在黑发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妖艳。
“他没惹着我，他快烦死我了。”顾墨然眯着眼睛，好容易又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却又突然响了起来，“方小秦你要作死啊！不告诉你别打过来了？不去了不去了，老子回家睡觉去！”
良久，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老顾，我怎么听不出你竟然得了重感冒？”
顾墨然一个哆嗦——孟千帆！寒鸦的终极BOSS，他那个阴冷腹黑毒舌的直属上司！
“谁说我感冒的？谁说的！！我明明是过度疲劳导致营养不良所以有点低血糖才对！！”所以说顾墨然演技一流入戏极快，可是一旦没有剧本，他的台词显然属于天雷一级。
“营养不良？那就别去掺和别人的婚礼了，在家待着，好，好，养，病。我让丁丁熬好鸡汤去看你。需要住院吗？”一字一顿，孟千帆的话带着寒意，让顾墨然不由一阵寒颤——真是气死他了，丁丁这丫头居然没抗住敌人的压力，把他给卖得这么彻底！
“内个，老孟啊…我已经答应方秦了，怎么说结婚都是一辈子的事儿，不去的话…”
“哼。”这一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顾墨然瞬间被打败。
“老孟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跟你商量好再翘班…”
“算了。去就去吧，不过麻烦您受累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跟陆朗有了一腿？今天网上都快闹翻了天，而我身为经纪人竟不知道他也是你的好基友之一，记者打电话来问的时候我总不好说你们的地下恋情连我都瞒过了吧。”
“什、什么叫有了一腿？我今天凌晨是恰巧跟他坐了同一班飞机，顶多算有过一面之缘，怎么就成了好基友？”
“好吧，那希望你今后多同别人来几次一面之缘，市场部也可以回家继续休假。唔，你继续做你的头发，我走了。”
——这里，要隆重介绍一下顾墨然的“百搭”体质。出道至今6年多，顾墨然大大小小参演过十几部电视剧，几乎每一部都火得一塌糊涂，将一众墨鱼和路人迷得死去活来。而他的绯闻虽然少得可怜，真实的生活状态中也始终是光棍一个，可CP对象从女到男却几乎有三十多位了。就算没有市场部，CP粉单从仅有的几张模糊不清的饭拍都能萌得死去活来，自创无数粉红、血红。所以无辜的顾墨然便理所应当成为了被市场部抛弃的存在，在路人大众的眼中，是寒鸦绯闻最少的艺人。
“哎、哎？老孟你怎么知道我在做头发？！”顾墨然觉得很是惊悚，睁开眼睛一扭头，果然发现孟千帆正扶着自家老婆从他所在的美发室门口无比风骚地扭着离去，瞬间黑线。
“MOLLY你其实可以提醒我一下嫂夫人和老孟也在的…啊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跟陆朗扯上关系了吗？真是奇怪。”
MOLLY耸耸肩表示不知道，顾墨然干脆放弃补觉拿出手机刷新闻。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他因为工作缘故，平京沪江两地跑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这次更是凌晨返沪，怎么就上了娱乐版头条？可见陆朗文学偶像的影响力确实要比他大得多，又可见即便是名作家又如何？现在的人们已不像从前那样，总对文学艺术怀有敬仰憧憬。一个大师缺失的时代，所谓的作家也不过是供人娱乐消费的产品罢了，本质上同艺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
“很高兴能参加这次的婚礼，虽然我与两位新人并非至亲，但可以看得出赵先生的确对新娘真的很用心，我祝福他们，也相信他们一定能够白头偕老相伴一生。下面我要为大家带来一首歌——乐队老师，可以把你的吉他借给我吗？谢谢。”顾墨然作为男主角出演的第一部电视剧《逍遥传》的主题曲便是他亲自演唱的。电视剧播出后，寒鸦还趁热打铁为他出了同名专辑。之后趁着演戏的空档，顾墨然陆陆续续也出了四张专辑了，销量都很不错，因此他的唱功还是值得肯定的。
从乐队老师那里接过吉他后，方秦已经很有眼色地在台上为他放好了一把椅子。顾墨然坐定，调好麦又拨弄吉他试了试音，才又抬起头，面上是一贯温和的笑意。眉眼弯弯，眸光流转，动人心弦，惹得方秦在台下不住感叹自家表哥的桃花眼实在勾人。
“这是朋友写给我的一首小诗，名叫《温暖》。我自己谱了曲子，还没在人前唱过呢。不过也好，这样就算走音了你们也听不出来。”
台下一阵笑声。顾墨然低下头清清嗓子，一阵低哑的吉他声便从四面八方的音箱里清楚地递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滚烫的灯光点着了一根烟
夜晚燃烧
火势顺着人生蔓延
什么都明亮了
鲜花和啤酒
风筝和蝴蝶
沿路掩埋的烟头
灰烬抖落在
阳光下面”
顾墨然的声音并不圆润，而是带着特有的略显粗糙的质感，让这首歌听起来格外动人。就连来参加婚礼的小朋友们也不再吵闹，安静了下来。直到顾墨然鞠躬退场，大家才猛然反应过来似的鼓起掌来。
“知道你喜欢这首歌啦，可毕竟是人家婚礼，唱这么颓废的歌曲，会不会不合适啊…”方秦跟在顾墨然后面弱弱地抱怨着。
“我已经仁至义尽，别再来烦我。”顾墨然抿一抿刘海，走到放着写有“特邀嘉宾”名牌的桌子前一屁股坐下，然后支着手看向方秦，“话说什么时候上菜？我都要饿死了，今天一定要帮你吃回红包钱。”
“别介啊老哥…好歹你是公众人物注意下形象撒…”方秦欲哭无泪。好吧，虽然痛宰赵师兄一顿也是他乐见其成的，可毕竟他家老哥似乎把人家婚礼的气氛搞得有那么一丢丢小低迷…说到底他还是有良心的好吧。
“没关系的，墨鱼们都知道我是大胃王。”顾墨然笑得十分灿烂，眼睛眯成一条弧线，像一只诱人上钩的小狐狸，看起来又坏又帅，惹得人不得不爱。
“哎！老方！”在后台“工作人员”的召唤下，身为伴郎的方秦不得不留下一记名为“老哥你一定要想办法补救下不要总是吃啊吃QAQ”的眼神，转身离开。顾墨然在他身后优哉游哉地甩了甩小餐巾表示依依惜别，然后拿了一杯果汁慢慢喝着，一心只盼望赶快上菜。
好饿啊，胃疼死了，早晨真不该那么着急赶过来的。
“……接下来有请下一位特邀嘉宾——著名作家，陆朗先生！让我们掌声欢迎！”
噗——如果不是在婚礼现场的话顾墨然一定会把嘴里的果汁喷出来——转眼间，一面之缘就要变成二面之缘了吗？
陆朗接过话筒，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十分淡然地说：“今天我来这儿，是代表我的好兄弟，祝他好哥们儿的初恋，新婚愉快。”
台下一片哗然。
方秦！看到没！真正砸场子的在这儿呢！
“请大家安静一下，先听我说完。”陆朗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依旧那么平淡，可确实有着让人不得不遵从的气势，“刚刚的开场白，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我是来砸场子的错觉。感谢新郎和你的家人们没有把我打出去，不过说实话，跟墨然一样，我也的确是真心想来送上我的祝福的。”
顾墨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地一抬头，果然对上了陆朗的视线。
“我相信，一位能够得到前男友毫无芥蒂祝福的姑娘，是一位真正值得珍惜的好姑娘。我也相信，一位能让已经成长到足够成熟不再犯傻的好姑娘心甘情愿嫁给他的男人，会是一个好男人。爱情是什么呢？爱情是两个人能够一起生活下去。曾经年少，那时你们没有相遇，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所以，说不上谁对谁错，也不能说谁好谁坏。你在别人的青春里添乱，别人难道就不能在你的青春里犯傻么？时也，命也，玄之又玄的东西，我们凡夫俗子不用参悟得那么透彻。只需要在该祝福的时候祝福，该幸福的时候幸福，就可以了。”
“所以，我不祝你们白头到老，我祝你们将来就算不能偕老也各自过得幸福。”
依旧是在飞机上穿着的那身白色夹克，陆朗潇洒一笑，把话筒塞回到主持人手里，下台向顾墨然走来。
“你胆子还真大。真不怕新郎叫人把你轰出去啊？”顾墨然刻意忽视周遭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看陆朗坐下后凑过去，压低声音问。
“真巧，又见面了。”声音一如飞机上初见时的温柔。
“嗯，我也不知道你居然也是赵师兄婚礼的嘉宾。不过我猜他应该很后悔请我们两个来吧，人生唯一的婚礼，就这么被...还真过意不去。”莫名其妙地，顾墨然发觉一向慢热的自己居然可以跟陆朗很随意地交谈，好像两人早有默契一般。
“我是奉命捣乱，不敢不从。倒是你怎么会唱那么一首煞风景的歌？词写得不错。”
小凉写的怎么会错！顾墨然在心里美得不行。
他很小的时候就成了沪江卫视的主持人，常常会从电视台收到很多写给他的信件。这些信里，有些人说他主持得好，有些说他长得可爱，还有些人说自己也想跟他一样能够每天和兔子姐姐一起做游戏。只有一个名叫小凉的小朋友，为他写了一首诗，还说希望能成为他的好朋友。九岁的顾墨然其实完全没看懂那首所谓的诗，可通过几次信后，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和小凉聊天，喜欢和他交流生活中的感悟和琐事，于是这笔友一做便做了十年。直到顾墨然上了大学，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信被一封封退回，大一寒假时终于放心不下按照通信地址找过去，却只看到一片拆迁后剩余的废墟，才就此断了联系。
顾墨然一向将小凉视为知己，这首名叫《温暖》的小诗，便是小凉为鼓励高三时压力颇大的他所作——虽然他也没看出来这诗哪里励志就对了。后来他考上了沪江电影学院的表演系，也学习了声乐的相关课程，闲着无聊时就把这诗谱上了曲子，作为纪念。陆朗是文学界的领头人物，成名甚至早于他这个小演员，小凉的诗能得到他的认可，顾墨然便觉得像是自己也被人夸奖了一般十分开心。
“呵呵，词是朋友写的，我也觉得挺好。倒是曲子是我瞎填的，很难听吧？不过我昨天没怎么睡好，上台时还是迷迷糊糊的，一时也只记得这首歌的歌词，所以只能唱它了。不像你是故意砸场子，哈哈。”
“嗯。我虽然一直不觉得现代诗是诗，不过拿来做歌词倒是可以。”
......居然敢说小凉的诗不是诗！
顾墨然横眉斜眼看着陆朗不发一言，导致原本愉快的谈话瞬间冷场。后者愣了会儿神，随即低头一笑，从他那件白色夹克的口袋里摸出一罐啤酒放到桌上。
“怎么样？喝一杯？”
高脚杯和易拉罐，真是诡异十足的搭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