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暗渡陈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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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云抬起头来，望着贺大少奶奶，想开口，但是还是忍住了。
贺大少奶奶站了起来，走到了宋微云的身边，伸出手，拉住了宋微云的手，轻轻地抚摩着，似乎在抚摩什么上好的锦缎一般。
“你可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沉默之后，贺大少奶奶突然开了口。
听出了贺大少奶奶话语里含着的复杂情绪，宋微云抬起头来，却瞧见了贺大少奶奶低垂着眼眸，脸色严肃的样子。宋微云的心一咯噔，她何曾见过这样的贺大少奶奶。这些日子见到的贺大少奶奶，那可都是笑着的。
宋微云正在走神，贺大少奶奶的目光突然投到了她的身上，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冰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看着我父亲是如何被他斗了一辈子的官员给带走的，看着这个家是如何被抄了的，看着我的母亲是如何苦苦哀求可是却被人随意踹倒在地的。”
“那个时候，我们家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昨天我父亲还站在朝堂之上向皇上进谏。可是，第二天，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官兵，拿着那封明黄的圣旨，瞬间让我的家，家破人亡。
“我们被迫与所有的亲朋好友切断了联系。在那个倒霉的时候，有谁会对你伸出援手。我永远记得那间屋子，又湿又冷又霉，可是，我最终还是走了出来。”
贺大少奶奶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了一道光芒，与之前她展现出来的冰冷完全不同：“我的母亲还来不及教我这些所谓的管家之道，一个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宋微云望着贺大少奶奶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的眸子里的自信再到往常的那般温和。果然，没有哪个人是天生这么的乐观的。经历的越多，看的越多，隐藏的功底也就越高。可是相反，心里的苦，也就越少人晓得罢。
“微云，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做，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权力的好处，不是去害人，而是自保。”贺大少奶奶的眸子里充满了认真。
很多道理其实都是懂得的，可是生活总是会在你稍微有些干劲的时候泼你一盆冷水，让你好好地冷静一下。人们常说幸福是个比较级，如果没有比较，你不会知道你现在的生活的幸福程度。较之一个人从罪臣之女，到亲王的长媳妇，宋微云觉得，贺大少奶奶都能扛下来这些，她这点小小的苦难又算是什么呢？想到这里，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贺大少奶奶自然是能瞧见宋微云表情的变化，心里也放下了些，转而就与宋微云说起了之前管家娘子们汇报的其他的事情。
薛姨娘的“病”可真的是时好时坏，虽然连大夫都瞧不出来，但是她就是起不了床也下不了地。宋微雪每日总是要来闹两三次。贺大少奶奶只是在宋微云刚刚接手的时候来过几天，因着年关逼近，她也不得闲，只是再三吩咐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打发人去找她。
宋太太的病仍旧是那个样子，几日好些，几日又没什么起色。宋微云每日里除了管家里的事情，早中晚都给菩萨上一柱香，睡前还要念一些佛经。不由地她也有些好笑了，自己也有些信神佛了，这一套算是封建迷信吧。只是，当人的心里有事的时候，找个寄托，还是好的，至少让自己心安。
“老爷。”宋老爷借着灯光看书，刚翻了一页，身后传来了一个娇柔的声音，接着，他的肩上传来了软软的触感，一股子脂粉味儿顿时扑入鼻间。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宋老爷伸手过去，握住了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柔若无骨的手，伸手往自己怀里一拉。薛姨娘低呼了一声，声音婉转而娇媚，然后，她软软地跌入了宋老爷的怀抱。
薛姨娘秀眸微垂，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双颊淡淡粉红。她轻靠在宋老爷的身上，伸出自己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宋老爷的胡须，蔻丹在灯光下显得益发地红了。她轻声开口：“老爷，您整日里就为了朝廷之事操劳，晚间回来了还要为家里的事操劳。妾身实在是担心您的身体呢。”
宋老爷见了薛姨娘的样子，手上的书早放下了，揽着她腰肢的手稍稍收紧了些：“你的身子也不好，好好将养自己的身子吧。前儿微雪还说大夫让你好好休息着。你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
薛姨娘的眼睑微微地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睛里又是盈盈的水光：“老爷，远岐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吧？”
宋老爷的嘴角瞬间抿紧了，揽着薛姨娘的手臂僵了一僵，终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你不用管了。”
“老爷，就不能让他出来走走吗？妾身那日去瞧见他都瘦了好大一圈了。”薛姨娘直起了自己的身子，脸上全是担心，“老爷，远岐从小是您亲自教的，他已经知道错了。”
宋老爷的眉微微皱了起来，有些不耐烦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还要再琢磨琢磨。如今节下，别再添乱了。”
薛姨娘还想说什么，看到老爷的神色，终是改变了主意，双手环上了宋老爷的脖子，静静地靠在了老爷的肩上。虽然这次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总算探得了老爷的态度，至少，宋远岐老爷是要花时间去保的。
只是，她的眼睑微微垂了下来，心里却在盘算着：太太当年刚过门就有了孕，可是那又怎么样？自己可是老爷从杭州带过来的。想太太当时过门后自己抱着宋远岐进门，太太那隐忍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就算太太是正房那又如何，自己可是老夫人在老家就安排给老爷的通房丫头。老爷迎娶太太的时候，宋远岐已经三岁了。她的地位，总归是不可动摇的。
想到这里，薛姨娘决定再打张亲情牌。她帮老爷轻轻按摩着手臂，说道：“老爷，上日去接老夫人的华姑姑这次也回来了。她那日来妾身这边，说到了老夫人。”
“哦？她说老夫人什么？”老爷的眉挑了挑，脸上的表情总算不那么难看了。
薛姨娘笑语吟吟，烛光中她的脸蛋线条显得异常协调，眼睛里的光有些捉狭：“别的倒没说，只是说老夫人最近被杭州刘家绊住了，这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来不了京城了。”
宋老爷有些好奇：“杭州刘家？”
薛姨娘的手指在老爷的胸膛上画着圈儿：“这杭州刘家和我们宋家也是世交了。那刘老夫人自小就和老夫人说了要结儿女亲家。如今刘家少爷也大了。这刘老夫人三天两头往宋家跑，听到老夫人有进京打算，差点没搬进宋家来住着。”
宋老爷听了，脸上也有了笑意，眸子里的颜色却愈加地深了。
“老爷，夜深了。”薛姨娘也不乘胜追击，声音转而变柔了许多，看着老爷，不胜娇羞。
宋老爷呵呵笑了一下，手上用了些劲，将薛姨娘横抱了起来，往着床榻走去。
红纱幔帐轻轻飘起。薛姨娘的手臂一直环着宋老爷的脖子，轻轻嘤咛：“老爷。”
这句软语如同最浓的催化剂，一时间烧干净了宋老爷所有的理智。温香软玉在怀，那戴了一天的封建士大夫的面具后面的人之本性瞬间喷薄而出，追逐着人最原始的本能。
一连好几天，老爷都歇在了南院。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宋家上下，自然也就传进了晴姨娘的耳朵里面。
她身边服侍的丫鬟们都有些小心翼翼。可是晴姨娘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过这回事一样，生活饮食起居根本没有一点儿变化。
背地里，如儿拉了晴姨娘身边的另一个丫鬟芳儿，悄悄地说道：“你听到了南院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了吧。”
芳儿点头，左右看了看，说道：“现在家里谁不知道啊。老爷白天里就去东院瞧瞧太太。太太身子一直不太利落，大姑娘又住在那边。”言外之意，老爷肯定没法留宿在东院的。
“你看我们姨娘这个样子，像是听到这个消息的吗？”如儿掂量了一下，还是不太确定。
芳儿仔细思索了一阵，说道：“我觉得一定是知道的。我们不说，不代表那些小丫鬟们嘴里就那么干净。”
如儿想着，心里也有些担忧：“我也觉得是。只是你没觉得姨娘有些太平静了吗？南院那位以前闹腾的可起劲儿了。我听人说，这女人才有孕，都是有些脾气的。”
芳儿的脸先是红了，有些害羞：“这个事情，我们怎么知道。别出去混说。”
“姨娘好不容易有孕，老爷也就来看过两三次。这差别也太大了吧。南院那位论相貌论出身，哪样比得上我们姨娘。”如儿有些不服气了，说话声音也大了不少。
芳儿连忙拉了如儿一下，有些担心地左右看了看，说道：“你小声点。姨娘现在这样也好。若是太过招人眼了，这个孩子没出世前，那变故可多的很。”
如儿虽还有不服，脸色还是变了变，终是停下不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暗渡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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