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奇谭》佐佐明

5、楼上那个女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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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月黑风高，夜半歌声，阴森的大楼只听得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标准鬼片里的场景。
　　这种氛围下，和东海一起到达六楼，果然又看见那向上延伸的木制楼梯，缥缈的歌声幽幽从那楼梯延伸的黑暗尽头传来。
　　唔，说实话，虽然是常看见那些“东西”，虽然是我要求来的，可真的和东海到了这里反而比自己来的那次更加兴奋，紧张，心脏“咚咚”的跳的越来越快。
　　“怎么，怕了？”
　　“嗬！”
　　东海的突然在我耳边出声，吓了我一跳，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反倒让我心跳平稳下来。
　　“走吧。”
　　可能看我恢复平静，东海牵起我的手准备往上走。
　　“等等！”抬起两个人交握的手，我奇怪的问道，“这就不用了吧？又不是小朋友，还怕走丢了啊？”
　　东海一本正经：“这当然是必要的。那个地方咱们并不了解，会遇到什么状况也很难说，特别是那些‘东西’常用的障眼法，或许会让咱们走散，那可就难办了！”
　　“真的？”总觉得东海正经的表情隐藏着什么。
　　“相信我，没错的！”东海做出刘德华广告里的表情。
　　我嗤笑一声，也只能回握住它的手掌，抬脚踏上那楼梯。

　　小心踏上第一阶楼梯，那看似古旧的楼梯，虽然脚下感觉到了楼梯板向下的挠度，却奇异的没发出一点儿“吱呀”的声音。
　　四周寂然无声，刚开始还能看见东海和那楼梯的轮廓，后来却伸手不见五指，连我自己的身体都看不见了。伴随那歌声，仿佛沉淀了千年的忧愁与孤寂，犹如那黑暗，紧紧将我包裹。
　　压抑，痛苦，悔恨，许许多多的负面情绪，好像多触角的怪物，伸出触角钻入我的身体。
　　不要让我一个人……，有谁……，有谁在……
　　黑暗中，突然感觉手掌被温热包裹起来，摊开的掌心有什么在滑动，仔细分辨，却发现在我掌心图画的只是两个字：“我在。”
　　是东海。奇异的，这简单的两个字，把我从那冰冷的黑暗中解救出来，那些孤独，悔恨，瞬间驱散，心，暖起来。
　　微微一笑，反手握紧东海的掌心。
　　不知何时，四周渐渐亮起来。当我能够隐隐看见东海的笑脸时，我们已经停在一扇门前。
　　我们相视，交换了个眼色，东海手贴上那扇门，这时，不知为何，东海的脸色突然凝重。
　　“吱呀——”
　　随着那扇门缓缓打开，一团柔和的白光迎面而来，眼睛适应了光线以后，才发现门后是一间约10平方米的房间，房间里各种物品摆设，甚至空气中每个灰尘颗粒，无不散发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气息。
　　“你们是……？”
　　一个甜美的女声让我把打量的目光拉回来，这才发现在迎面的窗边的桌子旁站着一位少女。
　　那是一位春风中颤巍巍小心开放的白色小花般的少女。二十左右的年纪，两条乌黑的发辫垂在胸前，身穿蓝花白地棉布旗袍，恬静美丽的脸上带着迷惑，眼睛里却又闪动着一丝激动，带着这样的表情，看着面前的这两个陌生人。
　　“那个，咳，”尴尬的轻咳一声，这个情况下实在不知要说什么好，偷偷看一眼东海，只见他紧皱眉头抿着嘴，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我只好答道，“我们，我们是住在楼下的，听见你的歌声很好听，所以……，冒昧前来，还请原谅。”
　　那位少女似乎相信了我们的话，点点头，眼神中明显的透露着失望，重新坐回桌边的椅子上，仿佛忘记了我们的存在似的，喃喃自语：“原来不是他同学……，他怎么还不来……，还不来……还不……”
　　他？难道她口中的那个“他”就是让她对人世存有依恋，不能升天的原因？
　　“那个，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啊？”我开口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在等谁？也许我们能帮忙找人呢？”
　　听了我这句话，那少女猛然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啪的倒地，一下子从过来，神色激动，似乎想要拉我的手，却在那一瞬间我的手被东海拉开。
　　“失礼。”东海淡淡的说，这是他到这里来以后的第一句话。
　　“不，”那位少女脸颊上“腾”的浮上一片可爱的红晕，“是我太冲动了。”
　　说完，仿佛想起什么，她走到旁边的柜子那里，拿起柜面上的一个相框，在相框的旁边的镜子里，映出她拿起相框时那种幸福却又有着忧虑的复杂的表情。
　　她把那个相框拿给我们看：“你们认不认识照片里的这个人？”
　　那相框中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亲昵的偎依在一起，其中那个女子就是眼前这位少女，而那男的穿着三、四十年代常见的中山装，阳光下两个人笑的那么灿烂。
　　“这个人……”仿佛是有些害羞似的停顿一下，然后还是接着说，“是我的男朋友，本来因为现在形势严峻，城市里不只什么时候就会有空袭，我们打算回他乡下老家，等安定下来，就结婚。”
　　说到这里，她的脸红起来，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待让她整个人发出莹莹的光彩。
　　“真好，恭喜你们。”我也受到她好心情的感染，微笑着道喜。
　　“谢谢。”说完她的脸色又突然暗下来，“本来我们说好坐今天下午三点的火车走的，可是现在都两点五十了，他却还没出现，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呢？”
　　这时，她双眼浮现出泪光，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情不自禁我想要抬起手帮她擦眼泪，却让东海一下子把我的手打下去，还狠狠瞪了我一眼。看他一脸凶巴巴，我一时气弱，讨好的冲他笑笑。
　　“那个……”
　　“啊？啊？哦，”那位少女的声音让我回过神，安慰她道，“你别担心，他一定会来的，这样把，你告诉我他叫什么，我去帮你找他。”
　　“真的吗？”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发出光彩来，欣喜道，“他叫张名山，在XX大学上学，到那里你一打听就会找到。你见到他告诉他苏晓蓉在等他，让他赶快来。”
　　看着她的笑脸我微笑应道：“好，我一定帮你找到他。”
　　“好了。”东海突然出声，“我们该走了，再见。”
　　“那，再见，我等你们消息噢。”那位叫做苏晓蓉的少女，带着笑容向我们挥手道别。
　　在出去那间屋子关上木门之前，东海突然开口问她：“请问，现在是哪年？”
　　苏晓蓉满面疑惑，却还是很快回答：“1938年阿。”

　　“真不知道说你天真好呢还是说你呆！明知道它是那种东西你还和它那么亲热！你是不是忘了它不是人了？！”
　　东海一回屋子就大吼教训我。
　　我虚弱的“嘿嘿”笑两声——的确是有些忘记了……
　　再看东海仿佛凶神恶煞的表情，情不自禁往后挪了挪，往沙发的深处坐去，习惯性的手指托托眼镜来遮挡我心虚的表情，不敢让他看见。若让他发现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忘记她不是活人，看东海现在的气势，一定会咬死我来撒气。
　　东海盯了我半天，就在我支持不住他那眼光，想，是不是扑过去讨饶更好一些的时候，他终于呼出一口长气，坐到我身边，伸长四肢，一只胳膊放在我后面的沙发靠背上放松全身。
　　见他气势缓和了，我忙转移话题，问他：“东海，关于楼上，你看出什么没？”
　　“关于它，”东海皱眉，“我只能说，它虽然不是活人，但也不是什么鬼。”
　　“咦咦？”我万没想到东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怎么不是鬼呢？那她是什么？狐狸精？”
　　东海白了我一眼：“你才狐狸精！狐狸精那种东西我会不知道？”
　　“那是什么？”我好奇的贴近，生怕有什么会不小心遗漏。
　　东海看着我冷哼几声，似乎在看一个笨蛋：“我若知道它是什么，我不早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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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不知道还理直气壮的那么嚣张！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下子恐怕就麻烦了。
　　“本来要帮人家了却对人世间的依恋，这下子，就算能帮她找到她要找的人，不也不能解决问题了？而且那个人也不好找吧？”这么一想，我也失去了干劲。
　　听了我的话，东海反而呵呵笑起来，他捏捏我后脖颈，笑道：“虽然现在暂时不知道它是什么，属那类，不过对于这件事也不是没有插入口。”
　　“真的？！你有线索了？快说！”
　　东海还故做神秘摇头晃脑不肯说，最后还得我一番软磨硬泡，这才开口：“你有没有发现它特像一个人？它两个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谁？”
　　“咱们的经济学老师，张月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