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久》微生泽

2、2.信光阴者得归去

　　[2.信光阴者得归去]

　　总不会像贪心又目光短浅的西比尔一样，向神祈求了不死却忘了祈求不老，最后闹出“你要什么？我要死。”的经典笑话。塞拉德老头重酿的那瓶酒几近完美。人喝了，不老，不死，不伤。

　　不老。意味着相片盒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缺失了老去的环节，只有不断成长而后定格在某一瞬间。仿佛人类某一时代某一群体的活体标本，大可以冷冻封存了流传后世，然后看着后世整个史学界欣喜若狂。
　　不死。意味着对所有以此为题的FANTASY小说的嘲笑。诗中的场景竟然在现实中发生。对于作者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具侮辱性的事件了。
　　不伤。意味着医院和外科诊所面临倒闭的危险。受伤之后皮肉便立即自行胶合痊愈。久而久之，也就忘了缠满绷带被人照看的温馨模样。

　　这一过程甚至极富观赏意味。
　　他想，不死者最壮观的力量便在于此吧。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暴露的血肉一点一点吸回原样，皮肤破碎即刻又完好无损。血液如同经过训练的小蛇，按原路乖巧巡回钻入伤口，涓滴不留。疼痛怎样到来就怎样归去，节奏仿佛潮水一般。
　　有过此种体验的不死者都对疼痛拥有独特的观点。在麦萨的世界中，疼痛的样子，类似于一个人坐在昏黑的密室里，什么也不干，就看着自己的手，从白天看到黑夜。手指缓缓合拢又张开，便是一朵花的开谢了。这种几近窒息的空气曾让麦萨着迷，他甚至在无人的角落里自己一遍又一遍进行手与刀的实验，为了那痛。为了推开一线门缝，窥视那间魔一般的密室。他想看看那孤单独坐的人，是不是长着自己的脸。
　　道德感在那时无法存在，一个麦萨安慰另一个麦萨。
　　身为不死者却坚持某种不变的道德才是灾难。他这样对他说。

　　许多年后，麦萨状似不经意跟菲洛说起他的迷惑，得到的却是那孩子的哈哈大笑，就差满地打滚了。
　　“就这样？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麦萨先生，你的表情好像大叔。”
　　被称作大叔的男人注视少年放肆欢笑神采飞扬，表情更加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