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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55章天涯之憾 ...

  •   正当紫禁城众人焦头烂额,岌岌可危时,草原上传来令人无法想信的噩耗。这天夜里苏培盛匆匆来了避静小院,说四爷命她立刻上前厅拜见皇上。慌忙中更衣,纳闷康熙怎么会来了四爷府?

      四阿哥府前堂灯火辉煌,四爷领着众人磕了头,康熙看上去面色凝重,他是很少亲临皇子府的,所以气氛虽有些不对头,屋内众人还是少不了一番激动。月燃进门较晚位置排在年宛心后,若不是康熙前来,她这个不受欢迎的人四爷只怕不会相请,垂眸静立门边暗想康熙此行目的。

      “皇上,这是臣妾的儿子,叫弘时。现在府里就这一男孩儿,四爷对他期望很大,不过这孩子到还聪明,4岁就能背诗经。”孙辈儿磕头后李氏拉着弘时笑得合不扰嘴。四爷就这一个宝贝疙瘩,这种场合她自然是得意的。康熙的儿子多,孙儿更多,说能记住的还真没几个,祖孙见面难得的机会李氏当然要宣传一下。穆惜,年宛心,甚至瞿静应该是十分羡慕李氏的,可膝下无子也只能让她尽展风头。

      若换平常李氏这番表现也许康熙会细细询问,可今日他来显然不像是要继天伦之乐。月燃暗暗皱眉,为李氏看不懂康熙脸色。果然不等康熙打断李氏,四阿哥已心领神会的命四福晋带着众人跪安,李氏一脸尴尬的牵上孩子们。“月燃你留会儿。”正侍跨门听见四阿哥于身后淡淡喊她。该停的,不该停的都是一愣,很快,该留的,该走的又各自分开。

      诺大的厅堂剩下一坐两立的三人,珠环配钗叮铛做响的声渐远。明黄靴子停在她眼前,她缓抬头听康熙叹了口气,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声线很暗,低沉而凝重。“丫头,喀尔娜在赴京途中染上伤寒日前病疫了!这有封信是给你的。”

      黄红信封上写着吾友月燃亲启字样,月燃木纳,“病疫?”她不明白,那朵草原上带刺的玫瑰怎会病疫?眼前的康熙和四阿哥都有些模糊,一双手扶上她。“你陪皇阿玛去趟张大人府上,皇上有些放心不下。”四爷的声音听来很柔,典型的孝顺儿子。月燃吸着鼻子,点头离开那貌似关怀的人。

      车上,月燃视线模糊的看完那封笔墨有些歪曲,或重或轻的临终绝笔。

      月燃淑览:
      天地间吾以汝为知已甚幸,草原舞会汝梳双髻,薄纱裹体,舞姿妙曼。廖廖数面汝则助吾,颇为感激,钗头凤,姻缘继,旧事填膺,如影历历,然造化弄人,吾将不久于世,今尚有一事相拖,吾与廷玉今世无缘,然抱此无涯之憾实乃天意,望吾之知已从旁劝解,吾则含笑九泉!
      喀尔娜 谨启。

      相爱却不相见,老天对此戏码颇是乐此不彼。喀尔娜与张廷玉,她与胤禩。一对已阴阳两隔,而另一对呢?前途未卜,一切因果皆因放不下。佛说握紧拳头,手是空的;伸开手掌,拥有世界。道理虽懂,难得顿悟。

      康熙有些自责,认为喀尔娜与张廷玉如此,是他没将事情处理好。对他月燃是越来越摸不透,一会儿可以眼睛得不眨得圈禁亲生儿子,一会儿可以为一名臣子深深内究。月燃爱哭可此刻却强忍下泪,愿意认错的帝王给人不小的震撼,慈祥如他,十三有救。

      男人对伤痛的表达方式与女人不同,那是种仿若钝器重击的痛,不见哭闹却见萎靡。张廷玉双眼深陷样子颓废,无泪的眼无波无神。散乱书房随处可见娜娜痕迹,诗或画像,还有另一封决笔。

      诗词赋,学五富,芲茫塞上见如故。
      妾有意,望君知,世俗羁绊,鸳鸯两离,惜!惜!惜!
      月意浓,钗头凤,千里姻缘知已懂。
      知我意,感君怜,山盟犹在,劝君珍重,疼!疼!疼!”

      月燃徐徐看,丝丝悲,为别人也为自已。当张廷玉看见二人时眼珠才有了转动,毕竟皇上亲询,为官多年的他自然懂得理智与情感间的分寸把握。也许张廷玉心里怨他,可君臣之别会令其瞬间将怨念埋葬。康熙允他草原奔丧,说了一大堆节哀的话。张廷玉含着泪,生生的没在二人面前掉下一颗。月燃知道静如止水的男人一但全心投入,便会像奔腾河川一发难收。喀尔娜住进他心里,怕是一生不忘了!娜娜托她从旁劝解,可人死不能复生,收起悲伤不是靠一两句话,时间也许能平复伤口,也只是也许……。

      月燃临走时只说了一句话:“‘与使吾先死也,无宁汝先吾而死’。希望大人能明白娜娜深情,好生珍重。”此话不同常理,可细细想来要怎样的爱至骨髓才能感悟。康熙二人很震惊,月燃相信张廷玉会明白,天涯之憾除了自已舔拭,无人能为之缝合。

      回去的时候康熙说:“丫头,是朕误了他们。”

      月燃知道她等的机会就在眼前,金刚沙真像的查出胤祥用了非常手段。事发后胤禩,胤祥,她两个都要护,然而她清楚说出事实,胤禩会蒙难,胤祥也不见得会有好果子吃,所以选择沉默,静观其变。事急从缓,如果真的找不到同时救下二人的方法,她才会和盘托出,交出那封九阿哥以为烧掉的信,如果胤禩被牵连,她会遵守誓言。生,长伴青灯,死,化蝶相随。

      她相信,胤禩不会怪她,正如她相信胤禩不曾利用她一样。而整件事里唯一承受的背叛来自芊儿,这是四阿哥打她那晚才想明白。那时四阿哥说。

      “没有?没有老九会将十三逮个正着?会迫不急侍的搜十三的身?”

      他提醒了她,细想事情发展,九阿哥失了东西,掉了信,明目张胆的抓获十三,一定是确信他当晚会取走东西,并且不会搜出不利自已的证据。传信十三,除了她,胤祥,四阿哥知道,就只剩芊儿。十三来时她在门外把风,听见二人谈话也很容易,也许当初九阿哥是想密捕十三,芊儿报信,他知道证据已毁,干脆来个栽脏嫁祸,一箭双雕。骗十三信烧了,是为胤禩,将信私藏则是为了十三。她不要他们互相伤害,信是她的筹码,也是双刃剑。如此的彼费周章,她很累,那二人又是否明白她的苦心。

      “皇上仁慈,张大人尚如此体恤对侍,为何不能饶了十三爷?”月燃起身跪在康熙身前,不论成不成功,总要试他一试。康熙不料月燃会突然谈及此事,面色一僵,鹰眸立寒,“丫头,朕信你,但并不表示你能妄言。你可知道为太子求情的大臣是怎样下场?”

      “知道,皇上用了最严酷的刑法钉死那些说情之人。月燃敢说也就抱了必死的心,如果奴婢的命能换回蒙冤的十三爷,奴婢愿意。”月燃并不惧怕,心里早有准备这是她的代价。

      “蒙冤?你怎知他就是受冤枉,也许他有那个心。”康熙嗤鼻。

      “皇上,十三爷是您儿子,他的个性您比谁都清楚,那样的人保护父亲都来不及,又怎会拭君杀父。夜入禁苑十三爷该罚,可光凭一包金刚沙就定他的罪,皇上难道不觉牵强。今日在皇上心痛张大人遗憾的时候,千万别有另一个遗憾。十三爷乃金枝玉叶,夹蜂道条件恶劣,他怎受得住?十三府一家老小还指望着他早日回家。奴婢记得您说过,在您面前可以有第二种身份,炎霁华求老爷子以父亲的名义饶过十三爷,饶过所有犯错的阿哥。”月燃重重磕头,匍匐康熙脚边不再说话。车内沉默,车轱辘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康熙慑人的气势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而此刻月燃并不害怕,十三可以用命护她,她也一样能。

      车外李德全轻声,“皇上,四阿哥府到了。”

      默然的康熙这才叹了口气,扶起月燃,“朕明白你与阿哥们感情深厚,能有这份心朕很欣慰。所以今日朕也以老爷子的身份告诉你,对太子,对十三是杀一儆百,也是敲山震虎。十三犯的过错有多大做父亲的心里明白,朕让他思过,是要他知道除了四阿哥,他心里还该装着朕。”

      “皇上的苦月燃看在眼里,江山自会择明主,有时候退上一步或许就海阔天空了!”他即已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众阿哥夺嫡之争也就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康熙目光微闪有些动情,“丫头,朕过去对你是苛责了些。可四阿哥朕不会帮你选错,他是块良臣的料子,好好帮朕调和,是冰,融掉他,是火,浇灭他。”

      “皇上。”也许四阿哥在他心里是护大清江山千秋功业的不二辅臣,可在她心里只有八阿哥才是她的良人。

      “十三的事朕有数,回吧!”他挥了挥手不愿多说,疲惫地闭目假寐起来。

      目送康熙的马车走远,转身时看见阴影中的四阿哥。冬夜寒意盈人,月燃止不住打了个哆嗦,上前微微一福,急急离开。

      “衡臣没什么吧?”安徽的事后,他与张廷玉算有些私交。

      “没有,只是精神不大好。”月燃收住步子低头说道。

      那边久久没了声音,月燃以为他走了,抬头却见四阿哥仍在原地,黑亮的眸子正盯着她看。

      “四爷还有事儿?”

      “没有。”他微微皱眉,冷冷甩下两字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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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二连三的事儿让月燃再也招驾不住,求了康熙后强打的精神彻底跨掉,病歪歪的又是卧床。太医来仍还是那几句老话,开了些提气补气的方子再没下文。起初四福晋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只道月燃是伤心喀尔娜的事,可几日过去仍不见有起色,这才慌神,报了四阿哥。

      下午的时候肖静远提着针筒来了,靠着如儿见他有模有样,月燃不由笑说他想拿她当试验品。肖静远也不答,为她号脉下针时眉头拧成麻花状。

      “月燃,苦不如心苦,累不如心累,你两样皆占如何能好?爱憎会累,别离会苦,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难离身。 ”肖静远是他幕僚事情自然清楚,对她的心思也明白。

      “肖大哥,月燃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没用,是你想护之人都太过强悍。去静慈庵住段日子吧,我同四爷讲。”

      “他会答应吗?”

      “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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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慈庵?我四阿哥府又不是龙潭虎穴,去什么静慈庵,不许!”书房内四阿哥脸色阴沉,没给肖静远任何面子。肖静远涵养很好,此刻也少有的红起脖子。“月燃是心病,心放开身才会好,以目前四爷府的气愤不适合养病。”

      “放肆,肖静远,我一向敬你,可府里的家务事还论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四爷的家事我没兴趣,您即将月燃交给我,她就是我病人,静远一心想的就是让她全愈。”

      “好,好,你让她出府,不外是图清静。那小院僻静,无人打扰,一样可以治。”

      “是僻静,僻静得死了都没人知道。”

      “肖静远!”

      四爷怒火嗖嗖上窜,拍桌而起。肖静远挺着腰板也不示弱。一直在旁整理文书的戴泽再也看不下去,暗暗摇头,两个行事沉稳的人为了燃福晋竟如市井吵闹,陪上笑脸,“静远兄,爷是主子,少说两句。爷,静远也是担心福晋身体。”

      “嗯,我投他是以先生身份,不是奴才。”有才的人向来持才傲物,肖静远冷哼,他的确十分不满四阿哥对月燃的态度,平日没有机会,现在他就是要借题发挥。

      四爷必竟是做大事的人,恨恨吸口气,强压下火气,不容置疑说道为:“府外不便,月燃还是留在府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55章天涯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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