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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1章梦里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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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炎热,暧香阁因没有大树遮阴,到了午后房里热得吓人。叫芊儿伺侯着洗了头,一手拉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手用扇子不停的扇着,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叫,叫得人心烦,这么热的天这旗人的衣裳仍是层层叠叠。
“芊儿帮我搬把躺椅到亭里去。”向屋外的芊儿喊了一声,拿出十四上次给的那包物衣,把一件黑纱的分体女装拿了出来,心里念着别怪我暴殄天物,实在是太热了!脱下身上的衣服,穿上了那件薄薄的纱衣,凉快许多。也不知道古人为什么这么自虐?顺手拿了上次在摛藻堂借的《封神演义》走出屋子。
芊儿已经把躺椅放好,见月燃穿得通透,一身纱衣在芊儿看来是极为暴露的,脸一下羞红,“姑娘使不得,若让人看见了可不得了。”
“这么热的天谁有功夫到处跑。”撩起长发让她从椅子上倾泻下来,翻开那本《封神演义》眼角却看见芊儿仍站在那儿。“得了,下去吧,大中午的,没事。”
芊儿这才回魂似的跑走了,这丫头!一页页翻着书,周围的知了声小了,人也似乎没那么热,突然在书中的空白处看到了一行小字:“红颜多祸水,君笑世人傻。若论帝王道,美人岂能扰?”这谁写在书里的?好大的口气。古代的文人骚客们,对一个王朝的灭亡或是一个英雄的落莫总会找些女人作为替罪羊,于是红颜多祸水的故事也就越来越多。写这诗的人看来很自负,不过话倒还说的客观公正、颇有见地,已经远远超越了封建时代男人们的思维模式。这诗究竟是谁写的呢?想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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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 刷…….。”耳边尽是海浪冲刷着海滩的声音,好亮!有些睁不开眼,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是片银白沙滩,怎么会在这儿?脚下蓝得透明的海水一阵阵袭来,长长的纱裙被海水浸湿紧紧贴住小腿,凉凉的,柔柔的,很舒服!
“冰燃…….冰燃…….。”海天尽头传来声声呼唤,像是妈妈。想挥手大声回应可抬不了手,发不出声。“冰燃…….冰燃…….。”那声音渐渐变弱,着急的张大嘴可像是哑了一样,不顾一切提起裙摆朝那声音消失的方向奔去。
沙滩上出现一片椰林,隐隐看见一个人背对自已站着,使劲的跑呀跑人影渐渐变大了些,那人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缓缓转过身朝自已慢慢走来在不远处停下。眨了眨眼侍看清却是炎烈!妈妈已不知所踪,害怕的向后一退,焦急地环视着四周密林寻觅妈妈的身影。身前的炎烈一改过去的冷傲与霸道,温和一笑,“冰燃,我带你去找妈妈。”不相信他的好意,他向自已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了手来。那张透着真诚的脸让急切想找着妈妈的自已犹豫地将手缓缓递了过去,就在只剩下一点点距离时他像鬼魅一样向后退开。惊讶看向他,龙炎烈的笑脸渐渐变得哀伤, “龙炎烈不要,你说要带我去找妈妈的,回来……。”刚刚还不能发声的噪子终于恢复了工作,心急如焚地追着远去的炎烈但怎么也追不上,边跑边喊着可龙炎烈最后还是消失在了林子深处。“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沙地上,望着炎烈消失的方向哭着喊道:“龙炎烈回来,带我去找妈妈……。”喊声越来越弱直到被哭声完全代替。
不知爬在地上哭了多久,头上传来温柔的声音,“燃儿,别哭!燃儿。”感觉一只手正轻轻来回抚摸着自已的背部,好温暖!睁开眼看见白色沙地上一双藏青的靴子和石青的衣角,半枚奶白色的玉佩别在那人腰间很显眼。是谁?迷惑的抬起头可满眼的泪水只将那人的脸印得一团模糊,用手试了试双眼还是看不清,“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轻轻的将自已扶了起来,靠在他胸前心跳的声音让人很踏实,一根瘦长的手指沿着自已带泪的脸颊一直滑到红唇上停了下来,清凉的感觉荡涤着心上的幽伤。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想去圈住舒适的气息,可双手却穿过靠着的身体。吃惊地睁开眼,那人正化成万千光芒要四射开去,看着眼前的温暖就要消失十分不舍,急急叫道:“不要!”
“缘起此生,永无绝期。”不知名的男子留下最后一句话,倾刻间随着光线消失怠尽。
“你是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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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醒醒!姑娘,醒醒!”木雕亭顶,朱红宫墙,芊儿一张焦急的脸,木纳的看着眼前一切,原来竟是场午后的梦。“姑娘是做恶梦了吧!我去打盆水给姑娘洗把脸。”说完起身出了亭子。
热浪已经减退,太阳变成了桔红色,正一点一点的落下地平线。身上盖着的薄被是芊儿盖上的吧!刚才那本《封神演义》已被合上放在一旁的圆桌上。用手摸了摸脸,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刚刚梦里的感觉还清晰无比,胸口处仍有些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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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燃姑娘”一个小太监在院门口探出个脑袋,向正在接受御前教育的月燃轻声的喊着。是八爷的太监喜贵,看了看若涵,她微微点了下头。
放下手中墨条,走出暖香阁,“什么事?喜贵公公。”
“姑娘吉祥,八爷让奴才把这个给您”。
接过他手上的布包,像是书!之前没有向他借书呀?尽管心中疑惑,可还是感激的对喜贵说了声谢谢。喜贵走的时候说姑娘要是看完了,他再给捎来。
下午休息时打开了八爷给的布包,一看里边装着一本干宝的《搜神记》,看来那天对八爷说喜欢看故事他便记着了,借来本故事书。另一本居然是写着八爷读后感的《韩非子》,惊奇地将那本《搜神记》丢到一边,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了起来。
当看到“不死之药”这一篇时不由被一旁八爷正儿八经的批注给逗乐了。故事原讲得是有人向楚王进献长生不死的药物,结果被楚王的侍卫夺过吃下,楚王很生气,让人杀死那侍卫。侍卫却说:“这不是我的罪过,是献药的人有罪,因为这药是长生不死之药,大王若杀了我说明这药是死药,是献药之人欺骗了您,因而我无罪。”楚王听后无语,也只得将侍卫放了。八爷在空白处写道:“鬼辩乃说人之至高之技,中射之士言之有理,言而有据,吾愧不如,吾当效仿也。”这段评论是八爷小时候写的吧!真是可爱。呵呵地笑过一阵,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印象中康熙的皇八子是一个处事圆滑之人,怎会将透露着心思的《韩非子》借给外人,想到这儿再也笑不出来。
自从八爷送了那次《韩非子》后,他又差喜贵来送过好几回。对他送来的书每次都把上回的还给他,再拿这次的,只是那本写着爱新觉罗.胤禩读后感的《韩非子》却迟迟不还起了霸占之心,一来这书决对是孤本,价值不菲!二来能读到八阿哥这么个左右逢源之人对权术的深刻理解是可遇不可求,他不催,索性就继续霸下去。
在意外和惊喜中姚梦蝶来了暖香阁,她仔细打量着月燃,浅笑道:“人胖了!看来这御前女官挺合你意,你好我也就放心了。”
自册封一别已经是好几个月,她明显瘦了不少,比在钟粹宫时眼中的忧郁也更盛。她过得不好吗?忍不住问道:“太子对你好不好?”
梦蝶笑了笑,“无所谓好不好,只像平常人家一样过日子罢了。”
传言中的太子暴躁、好色,梦蝶给他做妾,真的能过得平常吗?“梦蝶还记得我们曾答应过彼此要珍重吗?”
梦蝶眼中似有泪,笑着叉开话题:“月燃,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别光说这些,在东宫的时就听人说乾清宫新来的女官和皇上在宫外有段趣文,这女官是你吧?”
愣了一下,来了这暖香阁后几乎是很少跨出门,竟不知自个儿成了宫中的闲谈。既然梦蝶不想谈自已的事就随她吧!两人虽同在宫里可见面的机会却少的可怜,好不容易见上了开开心心的才好。于是呵呵一笑将自个儿与康熙如何认识,如何在江宁对康熙爷又是大棒,又是棒棒糖的恭维一番,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梦蝶听。梦蝶听后笑着摇头,说只怕全天下也没人敢这样跟皇上说话。吐着舌头悄悄告诉梦蝶其实皇上也是人,有时也需要别人将他当常人看。梦蝶听后敲了敲月燃的头,“瞧你鬼精灵的,小心惹火烧身。”
拉下她的手,哈哈笑道:“知道!”
“哎哟!”
“梦蝶?怎么了?”梦蝶的哀叫声吓了月燃一跳,立刻将她放开。
“没……没什么。”梦蝶赶忙拉了拉袖子。
“让我看看!”怎着她的动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真的没什么!”梦蝶强装笑脸说道。
没再理她,强行将她的衣袖挽了起来,心中立刻升起一团怒火,只见那白藕般的玉手臂上竟分布着一道道已经发青发暗的狰狞伤痕,沉声问道:“谁干的?”
“别瞎猜,是我自个儿不小心弄得。”她急急解释,挣开月燃,放下衣袖,盖住丑陋的印记。
那些伤痕明明就是鞭打的痕迹,康熙的太子有鞭笞臣子、下人的习惯,不用猜自已心里已是有数。“是不是太子?”
梦蝶张着嘴吃惊的看了月燃一眼,很快低下头,“不是。”一滴晶莹的泪水在她手背上绽开。
“还说不是,你是太子的人,这宫中谁敢拿你出气,除了太子。太过份了!你可是她的妻子。”浑身气得发抖,最痛恨打女人的男人。这么好的梦蝶,他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那些伤痕是在太子去塞外之前留下的,这么几个月过去了看上去都还如些明显,真不知道当时梦蝶是如何熬住的!“等皇上回来,咱们找皇上评理去!”
“不!”梦蝶紧张抬头,急急说道:“我不是来给你惹祸的!”
“梦蝶!”她的意思自个儿明白,皇上和太子是父子,这理怎么评?说不定到头来受害的仍是梦蝶,一下泄了气可心中仍怒气难平。
梦蝶忙拉着怒气冲冲的月燃安慰道:“不用担心,我已吃过一次亏以后会小心的!”
梦蝶目前的状况让自已焦急万分,未来柔弱的她不单要承受太子的淫威,最后还要受其牵连,对将要发生的这一切自已却是束手无策,万般无奈的说道:“梦蝶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记着还有我这么个朋友。”梦蝶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月燃的一双手握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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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去了塞外,留在宫里的娘娘们便自找乐子,若涵拉着月燃去了慈宁宫,说是太后今夜请了个戏班表演皮影戏。空旷的慈宁宫内已架好一个小小的戏台,最前面坐着太后、妃子和小阿哥们,宫女、太监围着主子站了一圈,看了看梦蝶并没有来,有些失望。皮戏白幕上艺人们正操作着花花绿绿的皮人、皮马,锣乐暄天,旁白的、唱腔的热热闹闹将一出《杨家将》演得活灵活现。站在人群里要努力的踮着脚才能看到戏台,甚是吃力,看了一会儿索性溜到旁边的假山石上坐了下来。
前面的人群时不时爆发出大笑声,惊叹声,惋惜声,这些古人们娱乐项目的确少的可怜,一出皮影戏就能让其全身心的投入,翘着二朗腿,躬身用手支着头,好笑的看着众人的后脑勺。
“月燃姑娘真是有趣儿!”八阿哥含笑悠哉悠哉地出现在月燃身后。
“八爷!”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赶忙站了起来。
“别人是看戏中人,姑娘坐在这儿却是看人中戏。连太后、娘娘们也入了你的戏吧?”八爷的笑脸纯洁得看不到一丝邪恶。
“八爷别乱说,月燃可是会掉脑袋的!”睁大眼,终于明白什么是外表越无害,内里越危险。
八爷一阵笑,斜眼说道:“原来姑娘也怕掉脑袋。”
“八爷不害我,自然掉不了。”
“我若害你呢?”八阿哥好笑的看着月燃反问道。
愣了一秒,这八阿哥究竟想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到还怕你不成,于是抿嘴一笑,“狗急了会跳墙,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八阿哥轻轻一笑,“那姑娘是跳墙躲开,还是咬人报仇?”
看了眉目含笑的八爷一眼,他是当朝皇阿哥,若真是要害自已也拿他没办法,“八爷要害我,我只好躲得远远的,谁让自个儿是奴才命,总不能找八爷报仇。”
八爷强压笑意,露出一付番然醒悟的表情,笑弯了的一双眼上下打量着月燃,夸张地“噢”了声。八阿哥偷着乐的样子让月燃一阵纳闷,两人的谈话内容有那么好笑吗?细细一想,暗叫八爷这贼精!竟给自已下套。“八爷,你……你说我是狗!”
看着月燃气呼呼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八阿哥有些奇怪,不知为何将这小丫头算计了竟让自已十分开心,虽想大笑一番可最终还是很有风度的闷笑了几声,转身负手看着戏台方向不再理会月燃。月燃被气的半死,只怪自已笨。找不到借口且又没那胆子和他叫劲,只好低头生起闷气。前方人群传来阵阵笑声,八阿哥没打算离开,月燃心里虽嘀嘀咕咕的可也只得陪站一旁。因个矮看不到戏台,又不能肆无忌惮的丢下八阿哥独坐一旁,跟罚站似的耷拉着脑袋盯着黑咕隆咚的地面儿。半盏茶功夫过去人站得有些发硬,斜瞟了八阿哥一眼,心里不仅暗暗叹息,这八爷的确堪称世上极品男人,论才智,文武双全,处事圆滑,心机城府也是数一数二;论容貌,貌似潘安,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的外表足可让世间女子轻易折服;论身份,贵为皇子,天皇贵胄,纯正的血统能与其相比之人少之又少,只可惜这样一个尽乎完美的人生不逢时遇上了雍正,真真令人惋惜。
“十七阿哥!”
“快传太医。”
阵阵惊叫声让低头沉思的月燃吓了一跳,抬起头眼前的慈宁宫已是一片混乱。众人惊慌失措,“哐啷”、“噼里啪啦”,锣鼓落地、椅子掀倒、茶碗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八阿哥眉头一皱,像箭一样冲进了前方失控的人群,月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八爷挤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