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3章宁静致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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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三人一直行走于荒野之中，因肖静远腿脚不便，南行的速度慢了下来。本就走到那儿，歇到那儿，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因此也并不着急。赵三他们怕是不会追进这片绝地，所以也更加的安心。只是没想到这赤地千里的黄泛区涝旱交潜，人迹罕至，几天后三人的饮水便成了问题。
正午的毒日头晒得人有些头晕，和柳如已好些天没梳洗过，两人看上去有些蓬头垢面。肖静远脚伤渐好，虽衣裳有些破旧，可人却气宇轩昂的样子，相处中那偶而脸上的了然与淡定让人觉得这肖静远不是一般的读书人。他对地形很熟，脚伤也是自已采草药治的，对于自已和柳如两个姑娘家为何只身进入这不见人烟的荒地他也不好奇。
“小姐，我好渴。”柳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知道如儿是为了自已才会如此，很心痛，先前她一直省着不肯多喝一滴水。
“霁华，前面有片林地，不如歇一歇。”肖静远有些担心的看了我二人一眼。
“好！”
整个大地像是变成了一座大蒸笼，酷闷、口渴让三人消耗了不少体力。“水！”突然听到身旁的柳如高声叫道，快速冲向林中的一团白光。
“如儿。”急急叫道，她似没听见只顾往前跑，忙和肖静远跟了过去。
冲进稀疏的林间，发现柳如正跪在一处洼地旁捧着水就要喝下，“不能喝，如儿！”柳如转过头愣愣的看着一前一后赶到的月燃和肖静远。“这水里有细菌，喝不得！”上前打掉了柳如手里的水。
“小姐？”柳如疑惑地看着月燃，肖静远也没听明白。
想起刚才自已好像用了一个现代术语，忙解释道：“水涝后地面的水受了污染，喝下去会得疟疾。好如儿，忍忍！”很担心如儿会忍不住喝下脏水。
“可是小姐，如儿真得很渴。”柳如有些不舍地依旧盯着那汪水。
“炎如，霁华说得不错，这水喝不得。”如儿看着肖静远脸微一红。“霁华，咱们先扶她到树下歇会儿，我来想想办法。”向肖静远点了点头，同他一起将如儿扶到树下。
半晌后，四处查探一番的肖静远在一棵树下刨着什么，“肖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肖静远转头微微一笑，“这蚁穴下方定有水源。”
“真的！”兴奋地问着，蹲下后见他肯定地点了点头，于是挽起袖子同他一起动手掀开蚁穴四周的浮土，向下挖去。不多时渐觉手中的土越来越湿，一股清水从黒\土中渐渐渗出，“真的有水！”这肖静远还真行！高兴的叫了一声，肖静远只含笑不语。不一会儿渗出的水便一点点被蓄了起来，忙用水袋装好递给如儿。
“肖大哥，你怎知那儿会有水？”喝过水后的柳如来了精神，好奇的问着肖静远。肖静远哈哈一笑，“古人云‘蚁冬居山之阳，夏居山之阴，蚁壤一寸而仞有水’。”①
“肖大哥，你真聪明！”柳如佩服地看着肖静远，一双水眸光彩无比。
“姑娘过奖了，不过是娱人小计。”肖静远站起身，抖了抖长衫，“再过几日便能出了这片旱地，二位姑娘再多忍些时日吧！”说完上前将坐于地上的二人扶了起来，当初邀这肖静远同行看来是做了个极好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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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黄昏三人来到一座道观。
“霁华，明日便可到达凤阳府地界，取道宿州，下滁州便能很快到江宁。”留着柳如在前殿升火，自已和肖静远在道观四处巡视一番。
“肖大哥，若没你的相助，真不知我和如儿能不能稳妥地出了那片荒地。”想到明日便能离开黄泛区，对这肖静远很是感激。若不是他，不知会走多少冤枉路。
“霁华对我有恩，静远岂能不报。”两人边说边走，进了一处偏殿。“好大的硫磺味。”捂着鼻子，见殿中摆放着几处丹炉。
“可能是道士们炼丹的地方。”肖静远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
“怪难闻的，咱们出去吧！”二话不说拔腿出了炼丹房。二人又四下转了转，没有新的发现。这道观已破旧不堪，可能因怕水灾道士们早迁走了，再回前殿的时候却看见多出了一拨人。
“少爷。”柳如见月燃和肖静远回来迎了过来。看了柳如一眼，她立刻会意，低声说道：“他们是茶商，正好也经过这儿。”
那群人中一名六十开外的老者跟着走了过来，拱手对肖静远客气地说道：“这位小兄弟，我等是贩茶的小商人，因错了投宿的时辰今夜怕要与几位同宿于此了，叨扰之处请三位见谅。”
看着殿内的那群人中有四位像是同此人一样的小商，五名马夫模样的人，还有一名十六岁左右的姑娘，那小姑娘此刻正好奇打量着月燃和肖静远。
肖静远拱手还礼说道：“老丈客气了，这本是神明之所，泽惠众人之地，谈不上打扰，老丈请自便。”然后带着月燃和柳如坐到了一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殿中的两群人让这原本冷清的旧道观显得有些热闹。临近那群人开始升火烧饭，那锅中煮着的美食渐渐散发出浓浓的香味，让久不食人间美味的月燃垂涎不已。因在荒地中随身携带的干粮早已吃完，肖静远带着二人以野果或捕得的野物为食，这段日了里跟着肖静远学到了不少野外求生的本事。
刚刚才用野果果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瞄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如儿也是一付死死盯着别人家热锅的样子，又看了看肖静远，见他闭目而坐，半点不受诱惑。
“咳……。”清了清噪子，“如儿，我去向他们买点吃得，可好？”柳如听后将盯着人家看的眼珠子转了回来，使劲的点着头。这丫头！怕肚里的谗虫也快爬出来了。站起身掏着银子向那群人走了过去，终于这身上的银子可以发挥点作用了！
“老先生。”正围着篝火热热闹闹喝酒吃肉的一群人停了下来，满脸疑问地看向突然冒出的月燃。“咳……。”觉着开口有点捌扭，虽说是用银子买可还是像伸手向人要吃的，必竟有点不好意思。“小兄弟，有事只管说。”那老丈似看出她的不妥，温和的说道。
“呃……，我三人从北边过来，随身带的干粮已用完，见老丈你们吃得闹热……,不知有没有多余的？我想向众位买点吃的。”
“海棠，给这小哥儿几块肉脯，再盛三碗热汤过去。”老丈爽快地向那女孩说道，正煮着热汤的女孩立刻热情地取来食物。
“这是银子。”将银子放在了那女孩手上，她却推了回来。“这点吃的用不着银子。”老丈和善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
“不过素餐一顿，收钱岂不是坑了你，又显得我市侩，小哥儿快拿回去吧！”
“那……，谢谢老先生了！”这群结队的小商人倒是慈善的紧，点头向老者致意后退了回来。
柳如很高兴月燃能要到食物，一边叽叽喳喳的说那老人家真好，一边开心的分着肉干。肖静远始终没有睁开眼，对现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不受嗟来之食。”古时的读书人可是深信孔孟之言。
“圣人也得吃饭吧！”拿了块肉干在肖静远眼前不停晃着，他缓缓睁开眼有些无奈。“不降其志，不辱其身，②也要用对时候，是吧？”斜着眼看他。
“霁华，引经据典也要用对地方才是。”肖静远扯着嘴角哭笑不得。
瘪了瘪嘴，无所谓地将肉干递给了他。
“霁华，明日到了宿州你二人有何打算？”肖静远淡淡问道。心里纳闷，认识他以来他从未问过自已，打何处来，欲往何处去，耸了耸肩，“我和如儿四海为家，走到那儿算那儿，没什么打算。”
一团映进肖静远双眸中的篝火在黑瞳中明亮地跳动，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动了动嘴唇止住了。
“你们是逃难的吗？”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转来，扭头一看是商队中的小姑娘。想到三人蓬头垢面，像是才从土堆中钻出来的，虽不是小姑娘口中的逃水灾，可自已和柳如的确是逃难，于是呵呵一笑，“是。”
没想到那姑娘大大咧咧往月燃身边一坐，“你们可真够幸运，能从水灾中逃出来。我们从桐城过来，沿途可见着好多死人，我是第一次跟爷爷出门，没想到黄河水患真的这么可怕。出门一趟还是觉着咱们江宁好，人杰地灵，又无天灾人祸，你们即是逃难，不如逃到我们江宁来，保证没有水灾。”
“扑……咳……咳……。”柳如立刻喷出一口汤来，夸张地睁大双眼盯着那姑娘。跟着呵呵地干笑两声，这叫海棠的姑娘还真是可爱。
“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咱们江宁真得好得很。皇上一南巡就会到咱们江宁来，听说这次还来呢！”海棠仰着头骄傲的赞着自已的家乡。
康熙要南巡？跑出来时怎么没听说，真是的！脑筋一转，即如此江宁倒真是自已值得选择的目的地，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海棠姑娘我三人本就是要去江宁的。”一直对眼前事物熟视无睹的肖静远听了月燃的话微微睁了睁眼，随后又缓缓闭上。
“真的？那敢情好！你们一家人就逃出你们三个吗？”海棠眨着眼好奇的问道。
“咳……，还有其他人。”
“那他们人在哪儿？走失了吗？若你们去了江宁，他们怎么办？”这海棠一个劲地刨根问底。这海棠若生在现代，倒有个瞒适合她的职业—娱记。
“啊？噢，我们……我们……。”她虽好心，可未免……。若编套谎话匡她，好像又有点对不起她刚才的热情。正不知该怎么办时，那老者喊道：“海棠，还不回来。”海棠有点不满的噢了一声，冲着月燃笑了笑转身跑了，看着离开的背影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想到霁华你也有穷词儿的时候。”肖静远闭着眼揶揄了一句，没理他，拉着如儿缩到角落酒足饭饱地和衣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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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掩着的破旧庙门被从外冲进的一个人大力的撞开，殿内早已歇下的人立刻惊醒过来。
“掌贵的，不好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先前的老者利索的站了起来。
冲进殿来的那人喘着气，吞了口唾沫说道：“刚才我在树上放哨突然见远处有一窜亮点，怕是马贼。”话一出，殿内的小商队立刻乱成一团。月燃三人吃惊地也跟着站了起来，看清报信那人是商队中的一个马夫。
“爷爷，怎么办？”海棠害怕地摇着她爷爷。
“五叔……。”
“陈掌贵……。”
“万升……。”
一群人围着老者炸开了锅。
“带上货，马上离开。”老者果断的下着命令。
“来不及了，怕一袋烟功夫就到门前。”放哨的马夫焦急地说道。
“那怎么办？”
“弃货吧！”
“我们马匹不够，弃货也无用。”
“这……这如何是好？”
“马不够，两人共乘！跑得了多远算多远，总不能座以待毙。”
“对！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可那老者却深锁眉头，似乎并不同意这种方案。见大人们惊慌失措，小姑娘海棠吓得呜呜的哭了起来。自已一个现代人倒是没见过什么马贼，不过看着胆战心惊的众人明白戏剧中杀人截货决对是对马贼真实的刻画，不免担心起来。
“肖大哥……。”许是一段时间的相处对这肖静远竟生出些信赖，不自觉的向他求救。肖静远看了月燃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向那群慌乱中的人走过去。
“老丈。”
束手无策的老者转头诧异地看着仍在殿中的三人，“小兄弟快逃命去吧！”
肖静远并未理会那老者的话，神色严峻地说道：“道观外是一片开扩地，没有任何遮拦只要列位一出，马贼便能毫不费力的将诸位当了活靶子。”本就心慌意乱的众人一听这话全傻了眼，闹哄哄的殿堂立刻鸦雀无声，肖静远淡淡环视众人接着说道：“再说马贼所乘马匹精良，依我所见即使卸了货，众位的马怕也跑不过。”
“那……那你说怎么办。”人群中一个人大着胆子问道。
“留下。”肖静远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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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韩非子.说林上》
②《论语.微子》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3章宁静致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