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倾城》菜花包

4、第四章 追杀

　　月色渐沉，婢女们在满植秋菊的苑中点起金莲炬，将整苑映照得宛如白昼。
　　如茵的草地上铺陈着锦席绣被，席与席间焚着一炉炉沉水香，伴着满苑花香弥漫。夏侯李奕依枕在正上方的簟席之上，慵闲地摇晃着手中的金玉酒杯，闭目倾听着席前歌姬轻唱的小曲儿。
　　一曲唱完，李奕将金玉杯中的酒饮尽，侧目对上旁边座席上的冷月风：“不知冷阁主对本侯爱妾的歌喉还满意吗？”
　　冷月风冷硬面庞浮上一抹浅笑：“侯爷不惜重金不远千里请在下来，不会只是想让在下听听小曲儿吧？”目光逼近。
　　“哈哈哈！”李奕收笑后，侧身凑近对方：“想不到冷阁主会如此心急？”
　　冷月风停住手中玩弄酒碟的动作，微挑起眉：“既然如此，那也请侯爷再欣赏欣赏我们天一阁的曲子。”
　　听他说完，李奕只见对面湖心亭中，上官飞雪已坐于古琴前，清淡月光下白衣如雪，披散的黑发在晚风中微微飘扬，邻邻水波荡出震人心魄的美丽容颜，琴台上升起紫檀幽香，烟波缭绕，如梦如幻。
　　纤指触弦，弦声波动，琴声传来，悠扬，缥缈，时而塞上飞雪、铁马金戈，时而烟雨江南，流水潺潺……
　　冷月风侧目瞥向旁边的李奕，只见他目光迷离地凝望着亭中人，横脸堆笑中掩饰不住的陶醉。“看来侯爷对我们天一阁的曲子很感兴趣。”说完后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经提醒后回过神的李奕揣测着话中含义，笑脸迎上：“事成之后，尚书之位一定是阁主你的。不过……”荡笑中的淫光伸向亭中，“飞雪姑娘可否……？”
　　冷月风凝视着他的眸子逐渐变深变暗，“很不巧，在下对尚书之位不感兴趣。”低哑的嗓音充满挑衅。
　　对方的目光也凝聚了起来，直视着他，怒火在收起笑的脸上蔓延，“冷阁主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似在提醒。
　　“女人？”冷月风抿过酒杯的唇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我冷月风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做事么？”目光突然凌厉起来，如拔出剑鞘的剑，闪着嗜血的锋芒，冷唇射出：“我的兴趣就是——你的命！”
　　语出同时，琴曲止音，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静止了。
　　没有眨眼的停顿，冷月风抢先一步拔出了别在李奕腰间的佩剑，步倾城的软剑从袖口中伸出，卓航灵巧地取下金冠上的簪，而那边亭中的琴弦也如离弦的箭般射了出来，向着四面分列的侍卫。
　　“侯爷！侯爷！”首先冲上来的侍卫抱着李奕似真亦假的大喊着，拼命扮演着忠臣的角色。有几位看见听见了也跟着跑了过来，拔剑对视着冷月风，狠狠吼道：“他们杀了侯爷，不要让他们跑了！”
　　庭院中已陷入一片混乱。歌舞姬们惊声尖叫着四处奔跑，已顾不得平日优雅娇媚的形象。从前后门闻声而拔剑冲进来的侍卫四人一组五人一团的围攻住步倾城等人……
　　冷月风已用李奕的剑解决掉冲过来的侍卫，于乱剑中奔到上官飞雪身旁，她的琴弦已射完再无任何防身的兵器。他将她拉于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和剑保护着她。同时，向不远处的卓航大声问道：“马在哪儿？”
　　“后门外的草棚！”正被三名侍卫纠缠着的卓航侧声回答。
　　“这里就交给我和卓航，你们先行！”这次说话的是步倾城。
　　“可是……”上官飞雪见冲进来的侍卫可不少，还有李奕的儿子李桦也带强兵力赶来，有些担心。
　　“放心吧，就这点儿，我和倾城能搞定的！”卓航回以上官飞雪及冷月风一道自信的目光，随后道：“你们不是还有要事么，快去吧！”见冷月风依旧有些犹豫，暗下眼色再道：“错过了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闻之，冷月风黑眸微震，凝眉回道：“杯亭汇合！”说完拉上身后的上官飞雪，以剑做掩护，向后门奔去。
　　至于这个杯亭，恐怕只有他们天一阁的人才知道。

　　冷月风走后不久，卓航和步倾城一边抵御汹涌的攻击一边步步退到后门草棚处，寻到事先由卓航藏在此的马匹。
　　策马奔去，身后紧跟着由李桦领队的兵卫多达三十人。
　　几番追击几番交战，从幽州一路奔行到朔州，和卓航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散了。此时的步倾城左肩中箭，由于急速的驾马奔行，血已浸透左边衣衫，体力逐渐不支。在拐过一个峡道后，无奈下马，挣扎着艰难步进一处荒弃的村舍。
　　倚靠在破屋土墙上，奄奄一息间突然听到屋外脚步声传来，越渐接近。
　　手指摸过放在身旁的剑，紧握住剑柄，屏气静听。耳中传来的，除了来者的脚步，还有自己此刻猛烈的心跳。
　　是害怕了吗？在这一刻，面对死亡。坚强的她，虽不畏惧死亡，可毕竟还只是个不满双十的女子，对那些花前月下的柔情缱绻，那些执子之手的死生契阔还是存有期许、憧憬的吧；刚毅如她，从跟随师傅习武的那刻起，早决心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使只存最后一口气，也要握紧手中的剑，战斗到最后。
　　人影刚进视线，步倾城手中的剑就猛烈挥出，一道剑光闪过，只感觉握剑的手一松，剑应声落地……
　　双眸在闭合前透过晃悠着模糊的视线，隐约看到来人，是一张陌生的年轻的且俊逸的脸。

　　注：南海天一阁，属江湖门派。阁主为最高统领者，旗下由两宫主，六轩使，及众阁徒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