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倾城》菜花包

31、第三十一章 抄家

　　“卓航！卓航——”
　　接到阿丽尔朵写着卓航受了重伤的信条后，步倾城策马连夜赶回长安，一进雪香云味亭就直奔二楼卓航的房间。
　　看着正睡着的人，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再轻脚走近，生怕吵醒了他。当视线俯下时，那张原本俊美无比的脸上，一道全新的，从左眼角深深划至下颚的刀疤，震惊了她。“这是……”听得出自己声音很明显的颤抖。
　　“被尹冗划的。”站在门边的季红凝简短的回答。
　　尹冗！步倾城倒抽一口冷气，“为什么？”对尹冗的很更加一层。
　　“你们放在他府里的那些以诬蔑他私吞贡品的东西被他发现了。”步倾城闻此色变，难道计划就此失败了吗？季红凝随后的话立即消灭掉她的担心，“不过，皇上派来清查的人马已经赶到，算是人赃并获吧。”
　　既然计划成功了，那卓航……步倾城不解的目光瞄向躺在床上仍沉睡着的卓航。
　　“大家都忽略了一点，负责押解尹冗的刑部侍郎张宽过去是尹冗的门生……卓航发现了被他投放走的尹冗……”在季红凝的讲述中，步倾城大致也明白了，只是没想到，出任尚书令的尹冗武艺竟是如此高强，在卓航、格朗巴赫和季红凝的联手攻击下，才得以制伏他，而卓航还因此……
　　步倾城伸出颤抖的手指，缓缓抚上贴在卓航俊逸脸庞上的那条醒目的疤痕，喉咙哽咽着发不出一个字，双眸蒙上一层水雾。视线朦胧中，蓦地对上那双熟悉的眼，冥黑瞳孔闪烁着点点笑意，“你可算平安回来啦。”略带沙哑的男性嗓音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
　　卓航突然的醒来，惊得步倾城忙想缩回正抚在他脸上的手，却不料被卓航抢先一步给捉住，“让我看看，受伤没？”略显苍白的脸上，依然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季红凝自觉地悄悄退出房间，为这两人关闭起一个只属于他们的不被人打扰的独立空间。
　　“我哪有受什么伤。”步倾城不自在的缩回手，“倒是你……”凝望着面前这张脸，深深地愧疚，“你这样还怎么去追女孩子啊！你还怎么风流啊！你不是一向引以为豪的就是这张脸嘛！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
　　望着步倾城如此小女生似的撒泣，卓航先是一震，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她，甚至在师父带她回来的那个夜晚，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今次，居然为了自己……卓航感到内心一阵清甜，半撑起身子，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戏谑道：“我这张脸还挺荣幸，能让你为它哭。”
　　“我哪有哭！”步倾城忙退开脸，反驳到。
　　卓航虽然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步倾城在有意回避他的触碰，不过面上装作不知，继续着方才的话题，“不过你也别替它担心。”他指着脸上的疤痕，“我卓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可不是光靠这张脸哦。那是气质，气质。”嘴边扯出一如从前那般潇洒的笑，“一个男人，要是光靠脸混，多悲哀啊。你可别小看我哦！说不定我还因这道疤而转型成功，摇身一变，成冷酷型男了，不用我去追，依然有好多姑娘倒贴过来。”
　　卓航几句话，就让步倾城破涕而笑，“真有你的！”没见过这么自大的人，伸手欲打向他，却在他一个敏捷的闪身中扑了个空，整个身子差点跌进他怀里。

　　虽然卓航嘴上这么说，面上也表现出对这破相一事毫不在乎的样子，可步倾城心里还是内疚的。她也知道，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多半是在安慰她，所以，为了让他安心，她也装作信了他的话。
　　不过，大概还是出于“还债”的心理，步倾城这些天对卓航露出了十几年都很少给他的好脸色，几乎是他有求她必应，对他百依百顺，连季红凝他们这些旁人看来都大呼不可思议，更别说卓航有多受宠若惊了。
　　凝着铜镜里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嘴角泛出一抹复杂的笑。说全然不在意吧，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这世间有哪个人不爱漂亮？不过，也因为这疤痕，享受到了不少曾经厚着脸皮争取都没得来的优待，让卓航欢欣不已，大感值了值了。这不，今日的“优待”又来了——
　　“卓航，你好了没有？”见房门半开着，房内的人不可能在换衣服什么的，步倾城也没多客气，径直走了进来，“不是你说想吃醉仙楼的招牌羊腿嘛，还在磨蹭什么？”刚踏进门，步倾城就见一袭白衣、俊目含笑的卓航正对着自己，依旧是金冠束发，依旧是折扇在手，除了左脸颊上的那道新增的疤痕，他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怎么了？”十二骨折扇哗啦打开，“被我的英俊帅气给迷倒了？”
　　步倾城推来他的笑脸，“走啦！”
　　两人在下楼时，碰到了正好上楼的阿丽尔朵，“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啊？”
　　“我们嘛……”卓航盯着阿丽尔朵好奇的脸，邪邪一笑，“不告诉你。”旋身下楼而去。
　　被耍了的阿丽尔朵自然不甘心，扯开嗓子骂道：“卓航你坏！”
　　“我们是去醉仙楼，阿丽尔朵要一起去吗？”走在后面的步倾城毫不不理会卓航在下面怎么的挤眉弄眼。
　　“真的吗？”听到被邀请，阿丽尔朵向步倾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还是步姐姐好。”随后还不忘对楼下的卓航吐了一记胜利的舌头。
　　卓航白了一眼阿丽尔朵，把目光移向步倾城，“倾城，你答应只请我一个人去吃的。”半撒娇的味道。
　　“是啊，我是答应了请你一个人，现在又答应阿丽尔朵请她一个人，我是分别对你们两个说的啊，又不是同时对你们两个说的。”
　　“倾城！你……”
　　“哈哈哈，想不到一向清冷的步倾城也会有如此狡黠的时候。卓航，你败了。”格朗巴赫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围观。
　　“就该有人来治治他。”季红凝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谁让他平时老欺负我们。”
　　“我哪里敢欺负你啊。季姐姐~”拉长了尾音。
　　“你看你这不是！”季红凝快步冲下楼，张开玉掌就向着正坏笑着的卓航飞去。
　　卓航自然是快速躲避免遭攻击，嘴上又不忘继续占着言语便宜，“小弟知错了，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弟这一次吧。”
　　“你这死小子，还要继续哈！”季红凝第一掌打空了，继续抡起第二掌。
　　看着满屋子追逐的两人，格朗巴赫无奈又不得不制止道：“你们俩适可而止哈！别追到外面店堂去惊扰到我的客人，这还要做生意呢！”
　　“就是。都这么大了，一天还只知道打打闹闹。”阿丽尔朵在一旁帮腔，她是他们几个中年龄最小的，难得有机会教训教训他们。
　　“还都是你惹起的。”卓航跃到这小丫头身侧，折扇轻拍着她的头。
　　这时，步倾城也已走了下来，“你还去不去啊？”
　　“去去去，怎么不去！”卓航赶紧粘到步倾城身旁，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以警告的目光瞪着阿丽尔朵，“你，不许去！”
　　“为什么啊？”阿丽尔朵噘着小嘴嘟嚷起来。
　　“听话！”卓航先唬后哄，“哥哥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才不要呢！好吃的我们这雪香云味亭有的是！”
　　“那你跟着去什么！”卓航的反问让阿丽尔朵一时语塞，涨红了小脸，黑杏仁般的大眼死死瞪着得意洋洋的卓航。
　　“你呀，还是乖乖留在家里，就别去当小蜡烛了啊。”季红凝走过来揽过阿丽尔朵的肩，凑到她耳边揶揄道，“小孩子真不懂事。”
　　“什么不懂啊？我……”被季红凝揽着，阿丽尔朵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两人出了门。

　　一番酒足饭饱后，卓航满足的笑得是合不拢嘴，连连夸赞，“真是好吃！菜的味道好、服务态度好、就餐环境也好。”
　　“就是价格不好。”步倾城正在收起刚才付过账的银两袋。
　　“值得值得。”卓航笑着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下次我请你。”
　　步倾城瞥了他一眼，“这么多钱花在吃上，也只有你才舍得。”
　　卓航闻之冁然一笑，旋身到步倾城身旁，自然的揽过她肩，“这叫享受生活。”
　　步倾城侧身甩掉他的手，瞪他一眼，压声责道：“公共场合，干什么呢！”
　　被打掉手，卓航也不恼更不气馁，“那若不是公共场合，就可以咯？”
　　“去找你的那些妹子去吧！”步倾城不再理他，旋身下楼。卓航大步追上，“我可否将这句话理解为你在吃醋？”眸光闪闪，眼波狡黠。
　　步倾城突然定住脚，转身，一脸严肃地看向嬉皮笑脸的卓航，但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半晌后，又转身向前走去。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从她突然的反应和严肃的表情中，卓航心下一沉，明白了。随之收起玩笑，静静看着她的背影，跟在她身后。
　　路上，听到有人说皇上正派人在抄尹家。“要去看吗？”卓航问到。
　　此时，阔气的尹家大门上那块显赫的牌匾已经被劈成两半，随意扔在门边，由官府安放的庇护拦着的大门前，堆挤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真想不到啊，这尹大人居然私吞这么多贡品。”
　　“哎，真搞不懂，都位居如此高位了，俸禄不少吧，还这么贪得无厌。”
　　“平时仗势欺人的尹家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
　　“没满门抄斩算皇上开恩了。”
　　“听说那尹家女儿长得是如花似玉，曾经她是千金大小姐，咱们碰不了，如今……”
　　步倾城站在人群中，听着大家议论纷纷，面无半点表情，目光冷冷盯着门前那块断成两截的“尹府”牌匾，良久后，嘴角才溢出一丝冷笑。
　　爹、娘、奶奶、小姨、步栾、奶娘……你们看到了吗？我为你们报仇了。目的达到了，也该离开了，步倾城收回视线，正欲转身之际，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措不及防地一张面孔落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