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倾城》菜花包

20、第二十章 重逢

　　距城门口的再见，已过了五日。当日围观的人实在太多，自己毫不起眼的掩在人群中，步倾城几乎可以确定，莫飞没有看见自己。
　　这样也好。没有再会，告别依旧停留在那天。他和她的故事，止步在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他十八岁的生日那晚。
　　这五日来，除了夜探尹府，白日里的她都将自己关在房间中，整理打探来的关于尹冗的资料，勾勒着复仇计划，将所有的心思都聚回到这里，她的人生本该如此，复仇才是她唯一的生存信条。
　　“又给倾城送饭啊？”阿丽尔朵端着食盒经过厢房前的走廊，碰到刚好开门出来的季红凝。
　　“她在搞什么啊？”季红凝满腹疑惑的盯着步倾城的房间，紧闭着的房门，“什么事要闭关成这样？”
　　“不是因为那个吗？她和卓航每晚都去的。”阿丽尔朵一改往日的天真直爽，严肃且谨慎的刻意压低嗓音隐晦说到。
　　季红凝托腮凝思了会儿，否道：“我认为不全是。那事儿他们不是早开始了吗，怎么前些天都还不这样的。”说到这，思到这，眼波一闪，亮出几番明了的光泽，将阿丽尔朵拉到墙角，“你老实告诉我，你们那天去城门，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什么城门？”阿丽尔朵虽然记忆不差，但心思也不多，而且乐于看热闹，看过的热闹不少，一件一件重叠堆积在脑中，自然是难以分清哪是哪了。
　　“就是前些天，那个什么莫将军班师回朝，你不是拉她去了吗。”
　　阿丽尔朵转动黑眼珠，思索了半会儿，终于想起来了，“对哦，我们是去了。当时场面可壮观了，人山人海，欢呼的，尖叫的，好不热闹，季姐姐，你没去看真是可惜。”
　　“我不是让你情景再现。”搞得季红凝有些急了，“我是问你，她——”纤指指向步倾城紧闭的门，“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什么叫特别的事？”
　　季红凝几近抓狂，“我真是败给你了！”为了弄清疑惑，还是不得不继续向这小丫头打听，“就是有没有遇见什么人之类的。”以突破自己耐心极限的为她解释着。
　　“人啊？当时的人这么多，我怎么知道步姐姐和哪位认识，又和哪位不认识。”
　　季红凝彻底无语，“哎——算了，你给她送饭去吧。”
　　两人刚准备各走各，又同时被格朗巴赫给叫住：“你们看见卓航了吗？”
　　“卓航？没有。”两人同时回答。
　　“到哪儿去了，这小子。这几天都不见人。想找他下盘棋都这么困难。”
　　季红凝满是同情的拍着格朗巴赫孤独的肩膀，“你还是另找棋友吧，要不左手和右手对下也行，那小子，准又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正忙着偷欢呢，哪还有空陪你这个大龄圣男下棋啊。”
　　“又在背着我说坏话哈。我可是全听见了哦。”这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众人一回头，见一袭白衣的卓航正浅目含笑的望着大家，待视线汇齐后，手中折扇哗啦一声打开，漫不经心的在胸前摇了两下，“本公子现在有要事待办，回来再挨个儿收拾你们。”
　　说完，便径直向着步倾城的房门走去。

　　长安城外，天际遥小山，芳草连空阔。
　　空气中，弥漫着三月转暖的风，红径上，一男两女三人缓步而行。
　　“莫大哥，真不好意思，你才刚回来，就要你陪我上山。”这是尹颖的声音，温柔、娇羞。
　　莫飞的视线从前方转回到旁边少女脸上，“你也是去为我母亲祈福，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依旧是尹颖记忆中那道熟悉的嗓音，依旧如记忆中般温柔，只是，那样温柔的嗓音中，却少了孩时的亲昵，岁月流逝中升起一道无形的距离，从他回来这几日的零星相处中，尹颖已隐隐有所感知。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她不敢承认，她害怕承认。
　　她执意觉得，那只是因为这些年他从军在外，他们没有相处的时间，才会造成如今这般生疏，只会是短暂的生疏，她相信随着他这次回来，随着她抛去少女的矜持每次殷勤的登门，趁谈话间有意无意翻起的那些旧时共同的记忆，她相信，他们之间，又将回到从前。什么都不曾改变，什么都不能改变。
　　“莫少爷无需这么客气。你不在的这几年，我们家小姐和莫老夫人几乎是隔个两三天就要见一回面儿，说的话可多了。说不定啊，现在莫老夫人对我们家小姐比对莫少爷你还亲呢。”聪明的鹃儿果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小姐不好意思说出口又必须要对方知道明白的话自然得由她来说。
　　“鹃儿，瞧你乱说的。”尹颖娇颜一羞，“莫大哥和莫伯母可是母子，哪里有我能比的。”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下却是明白的，莫飞乃孝子，母亲的话在这儿子心中自然就分量极大了，赢得了莫伯母的欢心，就等于赢得了莫飞一半的心。
　　这些年从军在外，尹颖常去看母亲陪母亲聊天的事，莫飞也从家书中知道不少，对尹颖也着实感激，一直将她视作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男一女也正绕过林道而来。
　　“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是不是感觉舒服多了？”白衣男子摇着手中的折扇，即使是踩在这泥土路上，也是风姿潇洒得很。
　　旁边的绿衣睇他一眼，“你今儿是不是脑子哪里出了毛病？怎么无缘无故想着去烧香拜佛？这不像你啊！”早些时候他突然对她说去竹云山，虽然也简要说了一通什么想去拜佛啦想去亲睹传说中很灵验的竹云寺之类，可走了这一路，她始终还是觉得他此番言行实在有悖他的常理。
　　被她的目光一凝，他如做贼心虚一般慌忙别开视线，“什么无缘无故，不是说了嘛，想去那儿看看。”
　　“看看？”目光再次逼近，逼得无处可逃，只好……暗下眸子，低着嗓音，道：“听说那里祈福很灵验的，我希望……”目光扫过四周，确定只有他俩，“你的心愿，这次能够顺利达成。”
　　她身子一震，久久不语。
　　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她的这个反应居然吓到他了，“倾城？”小心且小声地唤着她。
　　“谢谢你。”她回神，回声。
　　她的感动和感谢，让他有些受之有愧。他的确是听人说竹云寺的祈福很灵验，想去祈拜，愿保佑他们这次能够顺利铲除尹冗。但这，只是一部份，只是他今日强拉她来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
　　也许因为他俩都属练武之人，脚步快于常人，不知不觉，前面的三人渐渐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是尹颖，旁边提篮子的是那个叫鹃儿的丫鬟吧。步倾城认出了前面的人，犹豫着该继续向前还是稍等片刻。旁边的卓航自然也看到了前面的人，没有步倾城的犹豫，反而是加快了脚步，向着踌躇的步倾城大喊：“倾城，你走快一点啦！”
　　倾城！前面行走的莫飞猛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