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倾城》菜花包

2、第二章 誓言

　　他怎么了？也许是出于关心，也许是出于好奇，女孩轻声向他走近。
　　月光下，小小的身影，显得是那般孤独寂寞，按身材来看也不过四五岁年纪。他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女孩继续猜想，今天可是新年夜，不是该一家人围聚在一起欢乐庆祝的日子么？而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泣？
　　再走近一些，她看得更清楚，他身着玄黑锦服，领口和袖口的分别绣有紫线云纹。只有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才穿得起这类服饰吧！虽然她还只有七岁，但常年跟着师父在外闯荡，见识也自然是有一些的，从服饰辨别一个人的身份贵贱还是可以的。
　　哭泣声停止了。当女孩缓过神时，正对上一双深黑的眸子，清朗而明亮，也许是还带着泪痕，这光芒偏软了一些。
　　“你是谁？”先开口的居然是先前哭泣的小男孩，带着稚嫩的童音，却又不失怯弱。
　　“你又是谁？”女孩走近，捡了他身旁一块略为干净平整的石面儿坐下，缓声问道，“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偷偷哭？有谁欺负你了吗？”是在关心他吗？还是想解除心中的好奇？都有吧。女孩仰起挂着微笑的脸望着他，想用微笑带给他些许温暖，在这个寒冷的冬夜。
　　“没有人欺负我。”小男孩有些倔犟的说到，“我是将军的儿子，没有人能欺负我！”声音越加拔高。
　　最后那句惊住了旁边的女孩，睁大眼睛望着他。
　　“我爹是大将军！是守护边关的大将军……”这次声音却越渐缩小，夹杂着思念的哭声。
　　女孩立刻联想到白天茶馆里，从那位说书人口中听到的故事，试探性地小声问道：“你爹是守卫云州城的莫大将军？”
　　听到这句，小男孩再次放声哭了出来。
　　看着哭泣着的稚嫩的小脸，女孩的心莫名抽动着，隐约有些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旁边哭泣着的小男孩环抱进自己怀里。手心轻抚着小男孩的头，细声安慰道：“姐姐想，要是你父亲在天上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一定会难过的。”
　　“可是我很想爹爹……”小男孩在女孩怀里继续哭泣着。
　　女孩继续抚摸着，安慰着，“你父亲是个大英雄，作为英雄的儿子一定要勇敢，要坚强，不能让别人小瞧了，知道么？”
　　小男孩窝在女孩怀里，收起哭，仰起挂满泪痕的小脸认真听完女孩的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女孩继续道：“你父亲的遗志还等着你去继承，所以，你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小唇揣测着，“遗志？”
　　“是啊。你父亲生前最希望什么？”
　　“爹爹希望我能够健康成长，希望娘亲不要再生病，还希望……不再有战争，大唐的百姓都能生活地更加幸福快乐。”
　　听到后面，女孩原本为鼓励小男孩而强绽的笑容凝固了起来，眼睑下沉。不仅感伤于莫大将军，也为那些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而常年驻守在边关的将士们。
　　“姐姐……”稚嫩的嗓音惊醒了女孩，望着他，恢复笑容。在他面前绝不能表现出悲伤，她提醒自己。“那你的希望是什么呢？”
　　“我……”被突然问到，小男孩似乎还从来未想过，正细细琢磨着，后道：“我想要娘亲别再哭了。这些日子，娘亲每天都对着爹的牌位哭，莫飞想让娘亲别再难过了，莫飞会代替爹爹照顾娘亲！”
　　听着小男孩的字字句句，女孩脸上的笑不再勉强，而是真正从内心绽放开来，脉脉暖流淌在心间，有欣慰，有感动……“好孩子。”女孩将小男孩紧紧搂进怀中。
　　“我还要像爹爹那样，成为大将军。不是为了威震四海之名，只希望百姓不再受战争之苦，能自由自在欢乐愉悦地生活。我……只想守护他们的幸福。”
　　女孩发现，他深黑的双瞳中此时闪烁的光芒变得迥然有力起来。
　　“你会剑术吗？”她低声问到。
　　“爹爹曾经教过我一些基础的，说等这次回来再教我……”
　　见小男孩眼中又布满了忧伤，没等他再说下去女孩就道：“那姐姐现在教你一招，可好？”刚一说出口，她又有些后悔了，因为师父曾说过，这剑术是不能外传的。但看到小男孩忧伤过后那满含期待的目光，她还是决定——就一招而已，师父请原谅倾城的任性。
　　女孩起身，走到河边的空地上，拾起一枝木棍，回身对小男孩笑眼说道：“看好了。”语毕，收回笑，眼神顺着伸手托出的木棍变得凌厉起来。
　　绛河清浅，皓月当空，寒风携起衣裾翻卷，青丝飞扬，手中的木棍在身体的起落间若隐若现……
　　幽寂的空中突然飘起了雪。今天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洒落在女孩剑起剑落间，而她，此刻就如一朵幽然绝尘的雪莲，开在天地间。
　　旁边的小男孩一直瞪大眼睛专注着在雪花中剑舞曼步的女孩，似乎看出了神，直到剑落幕谢。
　　女孩收起木棍，换上笑颜，走到小男孩身前：“这招叫银鹰击空。”是她所学剑招中最阳刚的一招了，为小男孩特意挑选的，低身问道：“怎么样？要学么？”
　　“嗯！”小男孩坚定有力地点着头。
　　女孩将刚才的招式对照着细节要领又比划了一遍，惊喜地发现小男孩的悟性极高，就这么看了两遍，居然学成十之八九了。转念叹道，不愧是将门之后。
　　这时，两位中年大婶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少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惹得我们好找！”一人一边弯身扶拉住小男孩的胳膊，“可把夫人给急死了！我们快回去吧，少爷。”
　　“我没事的，只是想出来看看焰火。”小男孩回答，眉目中含着笑，“劳你们担心了。这就回去。”
　　女孩站在原地，惊讶着小男孩此番话的成熟，看着他对那两位大婶仰起的笑脸，只有她还能看到，那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悲伤。
　　“姐姐，谢谢你。”小男孩离去前对女孩笑着说到，这次他的笑容，是真实的，真正发自内心的感谢，她看得见。
　　“我会像我爹爹那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将军！守护大家的幸福！”小男孩振振说着誓言。
　　女孩点头，你会的，一定会的。
　　“姐姐，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小男孩望着女孩的目光透着依稀不舍。
　　“也许……会吧？也许……不会……”女孩这样回答着，目送着小小身影走远。这时，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倾城，原来你在这儿啊！可把我好找！”
　　回头，向急急跑来的男孩吐着舌头。
　　“走啦，回去啦。”
　　“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