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会说的话》元栗

8、七

　　三十的早上，佑介睡过了头。醒来时一看时间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他一个激灵爬起来，三下两下穿好衣服，胡乱洗漱了一下，乒乒乓乓地准备出门。贾静听到动静后从房间探出头来问：“失火了吗？”
　　佑介没理她，继续慌慌张张地行动。好不容易收拾清秀了，才想起还没给喂鱼，便走过去小心翼翼打开鱼缸，倒了点鱼食，对着两条鱼目不转睛地看了好半天，才放心的出门。
　　贾静走出来，也弯腰看了看鱼缸，说：“发什么春秋大梦呢？”

　　一路急急忙忙地赶到办公室，想着完了完了，怎么在关键时候来了个迟到。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发现主任还没来，心里这才踏实了些。得坐下来喘口气。
　　今天好像只有他和主任两个人。听说就是跟着四处检查一下工作就行，不会留太久。

　　下午提早下班，到家里放了鞭炮。贾静一家都过来了，饭桌上贾静问其他鱼食拿到了没有，佑介才想起没跟她算账，说不能把家里的地址随便交给陌生人。
　　“为什么？我觉得他挺好的，长得就面善，哪像你。”
　　佑介懒得跟她解释，没好气地说：“你记着就是。”
　　晚上妈妈留他在家里住，他说明天还要上班，一大清早就要起来，就不在这里住了。

　　十点多钟的时候出门，他说用不到车，留在家里给他们，自己走路回去。
　　然后就在回去的路上看到商店都关门后冷清的街道，只有路灯和百货大楼明亮的灯牌。偶尔碰到一两家还在营业的小商店门口，有人坐着喝茶聊天。地上随处可见鞭炮剩下的红色纸屑。公寓楼的灯，很多都亮着。

　　就是在这样的街道上，才会感觉面前亮着白灯的店门特别显眼。
　　让人难以移开脚步。佑介呆呆地望着灯牌，反射在鱼缸的玻璃面上。透过青色的水，和游动的鱼，能看到里面的人和缝隙里清晰的画面拼接在一起。只有这里的地面是干净的，墙壁也没有贴任何东西，鱼儿也没唱歌，一切都很安静。凝固的蓝色。
　　夜风吹过，佑介拉了拉外衣，没动，还是这么站在那儿。任凭脑海里思绪乱飞，也不想理清。
　　店里的人也一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看不到他是在发呆，还是在睡觉。或者他是在看书，整理清单，设计鱼缸的布景，总之很忙，所以就在店里留到了现在。
　　这么想着想着，没多久，就只能看到鱼儿在眼前游动了。
　　就是风都灌进了领子，也没有察觉。
　　“……我说，大半夜的，你站岗啊？”
　　佑介一惊，倏地转头看向门口的人。突然觉得好笑，那天进到店里，也是这样被他吓到的。岩木正站在距自己只有两步距离的地方，偏着头看他。表情虽然谈不上友好，却也没有恶意。见佑介半天没什么反应，忍不住笑了笑，说：“看什么？我可没工钱给你。”
　　看他笑了，佑介才小心地勾了勾嘴角，勉强露出个微笑。
　　岩木想了好久，开口道：“外面挺冷的，进来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