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会说的话》元栗

3、二

　　佑介难以抑制心脏狂跳，他一边奔跑，一边不断咽下唾液。最后在靠近家门时放慢脚步，大口呼吸。不远的一段路，像是花掉了他一整天的时间，汗水滴答滚落。他双手撑在腿上，低头看着地面。灰色的水泥块像幻灯片一样放映记忆里的画面。瘦高的少年的背影，浅褐色的健康肤色，骄傲的笑容，明亮透彻的眼神，还有修长的身体和均匀结实的肌肉，移动着跳起，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等心中疯狂碰撞的情感稍稍平静，他才慢慢抬起头来，虚弱地靠着墙壁。
　　差点没认出来，那张脸。佑介双手抱圈，把头埋在怀里。那双眼睛。

　　高中时候的那个人，卷发剪得短短的。虽然也经常跑步打球晒太阳，皮肤还是很白，因此常被同学笑话，他倒不在意，每次都哈哈笑过。模样算不上很出众，性格却很讨人喜欢。所以，他有很多朋友，从来不见落单。
　　佑介当然知道他，也会随时听到别人谈论他的事情，知道大家叫他阿木，知道他家有钱，知道他学习不错，体育也很好。即使如此，他还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佑介当然也不会怎样把他放在心上。就是个连见面点头都没有的，同学而已。
　　直到某天两人因为朋友的朋友相识后，有过几次聚会。他跟佑介聊天，眼睛闪闪发亮，笑得灿烂。之后佑介就慢慢地记住了他，尽管最终两人都没有成为朋友，但至少不再毫无干系。或者，虽然自己没有承认，曾经单方面地，以为能够有够多的机会面对面看看他的眼睛。听他说话。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都是时间过了就会忘记的事情，如果不是不久之后知道一个令他瞠目结舌的消息，他恐怕从此就不会再想起这些。
　　“你们听说了吗？岩木被判刑了。陈然是他杀的，果然是他。”
　　太可怕了，那个杀人犯。简直是罪不可赦。
　　那时，大家还在忙碌地准备高考。一心准备逃离这个偏僻的城市，梦想着去一个更大的城市奋斗生活。所以那些消失的身影，连成为饭后谈资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