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忘记你》松音

11、拟高层会议

　　忽然闻到栀子花的香味
　　飘散在紫铃兰的原野
　　溪水淙淙
　　追寻风的脚步

　　“石梅你下午帮我去社科处听项目申请报告会。”就是我此刻在行政楼逛荡的理由了。行政楼这个在我看来象征着权力与命令的地方和我这种蝼蚁人物一向犯冲。还记得上次在这被遛的经历，为了一个签字，变成足球被来回踢了三个小时的辉煌战绩估计比世界杯还精彩。不过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平时一脸公事公办的工作人员似乎格外的客气，刚进门就有人朝我走来：“老师您好！请走这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项目申请报告会是在这儿？”在得到对方的确认之后方敢落座，不过妾身不明，没胆子坐前边，只好找个角落猫着。落座的方式有点像刘姥姥在王熙凤的厢房。好奇地四处观望，发现自己其实挺耳聪目明的。
　　“李院长好！”“张书记好！”“黄院长！”“刘处长！”……
　　处于各种各样的官衔称谓之间，突然明白自己受到礼遇的原因了。然后突然发现自己也神气起来了。啊，搞不好人家也以为我是什么院长书记之类的呢，嘿嘿，坐正！抬头挺胸！发现一向没有权力欲的我也有飘飘然的感觉，虽然那个身份是借来的，不过偶尔做做别人的感觉也不错，尤其是那个“别人”身份还比自己高。
　　“下面请省社科处肖处长给大家做项目申请指导！”然后是哗然的掌声，我好奇地伸长脖子往前看。不过还是没有看清这位肖处长究竟何方神圣，前面几位仁兄，哦，不，正牌领导都过于健硕，哎——
　　“大家下午好！”女的！声音好熟！我的好奇心终于穿越了重重健硕见到了这位肖处长，却也惊呆了，只知道她在政府工作，没想到……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衷心祝愿大家的申请能获得成功！”妈呀，这就结束了？我怎么回去跟老板作报告啊！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不动声色地溜走。一向兼具火箭炮与懒猫个性的我终于成功溜到门口外，大吐一口气，准备往外走，突然想：我溜个什么劲，又没做错事，再说，I have nothing to lose！然后转过身准备走进去继续听完其他尊敬的领导的箴言。
　　“阿梅！”
　　“肖处长好！”无奈地回头打招呼。
　　“呵呵，门外边又没别人，还是叫阿姨吧。”肖处长拍拍我的肩膀：“晚上一起吃饭吧，阿姨有事和你谈谈。”
　　“啊？我晚上得写报告给导师。”谈啥啊？
　　“你的报告不就是今天的会？阿姨一会儿给你我的讲稿。”
　　“那我还——”
　　“别拒绝阿姨！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阿姨还是很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嗯，好的！”我能说什么？

　　江南人家，一个很安静、很南方情调的饭馆。我和肖处长坐在靠窗的座。
　　“阿然前两天带一个女的回家了。”
　　“哦！”
　　“我很不喜欢！”肖处长放下茶杯：“娇滴滴的，我不喜欢！”
　　“安然会带她回家自然是很喜欢她了，喜欢她一定是因为她有她的优点了。”我能说什么呢？
　　“我还是喜欢你，斯斯文文的，很乖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嘛！现在你们还很生，处久了就好了。”我笑笑，发现自己也是个很善良的人，是吧？
　　“哎，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分手。”温暖的手握住我冰冷的左手：“我一直都把你当成——”
　　“这个菜很好吃！阿姨你尝尝！”
　　“你们不能重来？”
　　“阿姨，也许、我们没有缘分吧。”我把筷子放下。
　　“你们这么多年就这么算了？”
　　“嗯！”
　　“我知道年轻人的事我们老一辈的不能说什么，但是我一直都以为你们明年会结婚，我连镯子都准备好了。”我知道，因为是她要我陪她一起去挑的。因为我说过我不喜欢首饰，只喜欢玉镯子，因为给人一种珠圆玉润的感觉。
　　“对不起！”
　　“我知道阿然还是很在乎你的，他——”
　　“爱情不等于婚姻，我想我们不适合结婚吧。所以……”
　　“哎，你们年轻人的事……”不想看对方的表情，低头，突然发现自己的碗里堆满了平时最爱吃的菜：“阿梅，你太瘦了，多吃点。”
　　“嗯！”
　　“有空咱们一起吃吃饭吧？虽然……”她豪气干云地说：“我认你做干女儿怎么样？”
　　“我……”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好啊！干妈！”我想有一个做处长的干妈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我想也许一辈子都会注定和一些人无缘，也许以后和她再不会有什么大交集，然而此刻，很珍惜那双握着我冰冷的手的温暖的手，很像小时候冬天妈妈把我冰冷的双脚抱进怀里睡觉的感觉。

　　月又升暮又沉
　　念着你的炊烟
　　轻舞飞扬
　　温温的感觉
　　湿了谁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