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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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是一个人生存下去的力量。
风萧瑟瑟，万里望去皆是沙。沙漠，这里的风总是特别残忍，刮在人的身上，犹如每一鞭子，抽的人生疼。没有水，烈日炎炎，干渴的时候，连自己的唾液都没有。仅靠这双手，拖动身体，缓缓地爬上坡去，沙子再也不是细软的，不是河母赐予她们族人的地上黄金，而是一道道锋利的尖刀，划烂了衣服，划烂了意志力。遇到下坡，就打横自己滚下去，每道道烂开的伤口沾着细沙，吐出口中的沙子，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活下去！
恨，也是一个人活下去的动力。
大漠里，多少豪情万丈的铁血汉儿为保妻儿浴血奋战，最后马革裹尸，亲人痛不欲生。多少无辜妇女受尽欺辱，终无天日，血迹斑斑的身体，被鞭打，被受辱，直至死去，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山谷上，任由野兽叼去。
死，太容易了。
若是妇女自杀，便将她的儿女一同虐待致死，惨无人性。多少妇人为求尊严，生生捂死了襁褓中的婴儿，只求不要儿女们受这惨无人道的苦难，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岁月。
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在三天三夜的大漠中爬行着，早已干渴的喉咙，磨烂的皮肤，她第一次闭上了眼睛，第一次觉得死亡如此的近。那一幕幕鲜血淋漓的画面，刀锋割进每个人血管里的声音，大火烧倒了一排排帐篷，火光印在每个人的脸上，那么悲痛，那么雄烈。族人们的无助哭喊声，女人尖叫声，那些魔鬼的yin笑声...
一个孩子跌倒在路边，母亲被魔鬼拖到了帐篷旁，屈辱着，求饶着。孩子的哭声蔓延到每个人心中，族人们慌乱的逃跑，一个青年刚刚抱起了在地上哭嚎的孩子，正要安慰，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看着从背后穿过自己喉咙上的枪头，“唰”的一声抽走，鲜血喷满一地。
哈尔兰一族，已血流成河。是一座死城，鬼城。
灵魂哭泣的歌声传遍整个大漠，一夜之间，尸横遍地，干涸枯黄。
河母在呼唤，孩子快醒来
快醒来，快醒来
跟随父亲去牧羊
牧羊的歌儿谁在唱
快醒来，快醒来
跟随着河母去看夕阳
鞭子抽在羊身上
快醒来，快醒来
牧羊族的孩子充满希望……
“住口！住口！不许在唱！让你们唱歌！”刀疤脸佩戴着涡石宝玉弯刀的军官骑在马上，嘴里狠戾的喊道，“啪啪啪”声的抽着鞭子，朝那群无辜的孩子吼着：“贫贱的族群们，要唱就唱我们特里斯族群的歌！那才是我们高贵的歌！”
那群孩子最大不过十一来岁，最小的被哥哥抱在怀里，他们从小便生活在牧羊族，可他们的父亲母亲却奉特里斯为神的化身。孩子们战战磕磕，看着那布满血斑的鞭子抽在地上，每一下却抽在他们的心里，带头的孩子早已懂得了什么叫做臣服什么叫做奴族，于是只得带着其他孩子唱着所谓神圣无比的特里斯民谣。
歌声飘过牧羊族群的每一个帐篷，人们辛勤劳动，日日夜夜，担惊受怕，那歌声似乎提醒着他们，他们是奴族，一个没有自主权的族群。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的女人，却笑了。
这女子其丑无比，脸上大半的黑斑似是某种恐怖的图案，枯瘦的脸颊，苍白糜烂的嘴唇，其中一只眼睛缠上了黑布遮盖住了，只留下一只眼睛时常空洞的目光。人们传说她的眼睛在沙漠里被鹰叼了去。在沙漠中，鹰是非常神圣的，是特里斯族人的祖先，于是人们被迫的相信丑女是邪恶之人，惹怒了神圣的鹰，所以才被叼去了眼睛，是低贱的不能再低贱的丑女。
此时，丑女却笑了，笑的那样恐怖，恶心又似乎迷惑着人不由自主的看去。孩童们似乎也被这股灵异又寒冷的笑容感染了，喉咙的越发颤抖，小小的身体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军官中颤栗。那刀疤脸军官看着孩童们一脸嫌弃的表情，与自己的战士们笑道：“贱族就是贱族，歌都唱不好，哈哈哈哈哈哈……”说着拉起马缰，似乎觉得无趣了。天也快黑了，三三两两的特里斯军官聚在一起，陆陆续续的走出牧羊族，血红色的夕阳渐渐淹没了他们的背影……
丑女人随意的靠在帐篷外，目光紧随着夕阳，眯起那一只眼睛，似乎在计算着什么，良久，丑女人忽然像野兽般爆发起来，像炸了毛般的，露出黄斑斑的牙齿，长年累月的风沙是怎么把一个女人的容颜给毁了。丑女人大吼道：“初尘，初尘！出来！出来！！！”最后那几声，像是嘶吼着，歇斯底里的发疯着，沙哑的喉音如地狱的哀怨。部落里的人却早已习惯了丑女的嘶吼，若无其事的继续做活，偶尔抬头看一眼，目光中却极尽的冷漠。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丑女的来历，却知道几年前丑女突然出现在这里，带着一个小女孩，在此居住。
大漠里的规矩，只要是女人迷失在大漠之中，不管任何一个族群，都必须收留迷失的女人。据说河母便是千年前一个迷失在大漠的女子，因为从未有人肯收留她，后来死在大漠中。人们找到她的尸体后，为了得到她的宽恕让她安息，定下了这条规矩，并把她葬在曾经的科索河边，供奉为河母。千百年来，河母的传说越演越烈，流传至今。
“丑女人，你喊什么，我在这。”一位少女从帐篷内走出，夕阳火红的光洒在沙漠上，也照印在女孩的脸上。女孩只有十三四岁，却隐隐有着美貌的轮廓，远山芙蓉，皓齿星眸，楚腰卫鬓，身着月牙燕尾罗裙，发髻随意的挽起，散落的些许发丝。丑女人看见女孩出现，笑的更加诡异，似乎得了什么样的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
“来，过来，我看看你。”丑女人朝女孩招招手，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慢慢磨蹭到丑女人身边。
“啪！”那是耳光的声音。
女孩捂着脸，怒视着丑女人。前一秒才展出笑容的丑女人现在又发疯的野兽，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吼大叫。
“你的脸！你的脸！你的怪脸！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丑女人！你才是丑女人！贱女人，你以为你活着就赢了吗？你没想到吧！我还活着啊！我还活着啊！哈哈哈哈哈……”女孩皱着眉头看着丑女人发疯的样子，一脸同情。
“你已经死了。”女孩突然开口，对丑女人说道。
丑女人突然停下来，盯着女孩，嘴里念念有词：“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女孩看着丑女人疯疯癫癫的跑出去，在部落里撞翻不少东西，跌跌撞撞的往部落外头跑去……女孩冷笑了一声，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又像没事人一般继续看着原来看的书。
“你不能老这么骗她。”另外的一个女孩站在帐篷外面说道。想是丑女人动静太大了，把隔壁的托儿塔家的女孩卓衣引过来了。
“反正跑出部落界限外又会被人赶回来，顶多被军官们打一顿，不会有事的。”女孩合上书本，看着名叫卓衣的女孩轻蔑的笑道：“她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很可怜的初尘，你们关系真奇怪，你们不是母女吗？我听守门大叔说你们是母女，可是你们又没有母女的样子。”卓衣是初尘在牧羊族里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敢跟丑女人的女儿说话的人。
“不是。”初尘不想多谈，简短的回答。
两个同样十三岁的女孩，一同生活在牧羊族部落内，一同长大。却有着不一样的气质，初尘的冷漠，卓衣的善良。
“守门大叔拜托我今晚帮他看一晚上羊，他答应我送我一只羊腿还有一罐羊奶，我想你陪我一起去，晚上我们可以生火烤羊腿。”卓衣像个小孩，兴奋的想象成一次冒险，初尘看着卓衣红扑扑的脸，手不自觉的抚摸刚刚被丑女人打过的地方，点头同意了。卓衣得到初尘的允许后，笑着跑出帐篷外朝自己家喊道：“啊妈，我要跟初尘去帮守门大叔看羊！”
卓衣的啊妈是个勤劳朴实美丽的女人，卓衣遗传了妈妈的美貌，天生一双眼角弯弯的眼睛，像月勾，好像不论什么时候脸上都在笑。
会笑的女人是最美的。
卓衣的啊妈点点头，初尘从卓衣的啊妈眼里看到深深的慈爱。
晚上篝火前，红光照耀了卓衣的脸，也照耀了初尘的脸，初尘百无聊赖的靠在帐篷边，看着远处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照射下山的轮廓，听着卓衣吱吱喳喳不停的说着部落里的事。
“初尘，初尘？你是不是在担心丑女人？”卓衣发现初尘一直走神。
初尘眼里一闪，恼羞成怒的说：“我什么时候担心她了，你的羊腿烤焦了。”卓衣撇撇小嘴，依然笑着：“好，你别生气，我看你走神了，我觉得我要是你，我也会担心丑女人的。”卓衣肯定的说。
“羊奶呢？”初尘很不想提起丑女人，眉头紧紧皱起：“我要羊奶，腿给你。”卓衣并不生气初尘的态度，她一直把初尘当做好朋友，一直都是。
羊腿被分成一半，两人各拿半只，大漠的羊肉特别美味，特别是腿部，卓衣把馍馍拿出来，与初尘两人分着吃，好奇娇笑的问道：“初尘你为什么那么爱喝羊奶？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喝过？”
羊奶是使皮肤更加光滑的圣品，只有丑女人和初尘知道，她们辛苦做活换来的羊奶，一罐罐的被倒在木桶里，初尘会把整个身体浸泡下去，整夜整夜的泡着，几乎每天都是这样。
初尘没有回答，她快速的吃完了羊腿，随手扔了羊骨，拍拍手后，钻进帐篷内。卓衣手里还捧着羊腿，急忙喊道：“喂！我下半夜的时候换你来看守！”
长长的毛毯裹着身体，还能感受到帐篷外篝火的温度，渐渐的，初尘闭上眼睛，听着卓衣唱的歌谣，清脆的声音，婉转美妙的歌喉，渐渐睡去。
睡梦中，初尘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阿妈，前世的母亲，父亲……
“啊——啊——！”“啪！啪！”“闭嘴！不许哭！”
初尘耳边响起这些声音，女人呼叫声，鞭子声，还有男人粗野的声音，初尘以为是在做梦，紧闭着眼睛，试图挥散去这些声音。
“啪！”又一声！
初尘第一次觉得梦境如此真实，真实到自己居然也感觉到痛，心脏扑扑直跳动，为什么如此嘈杂的声音里面，她却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不——！不要！我是牧羊族人！我是牧羊族人！我阿爸是牧羊族的族长！”
帐篷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初尘睁开了眼睛，掀开身上的毛毯一下子坐起来，是卓衣的声音！她听的出是卓衣的呼救声！
初尘掀起篷帘一角，看见卓衣跌倒在地上，两个特里斯士兵一前一后的夹攻着她，挡住她的去路，就像在逗宠物玩一般，恐吓她，捉弄她。卓衣慌不择路，在两个士兵包围中，好几次摔倒在泥沙里，脸上满是泪痕，一边求饶，一边告诉他们自己是族长的女儿。
一旁大概还有三个特里斯士兵，还有一个戴着佩刀的军官，看着卓衣的样子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都嘲讽着大笑，他们嘻嘻闹闹，喝着羊奶酒，不时的朝卓衣吹口哨，做着下/流的动作。
初尘这是第二次感到害怕，第一次害怕，不是看见族人被杀光那次，而是族人死后，部落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那种被抛弃，那种孤寂……
“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只有十三岁。”卓衣哭着跪在地上求饶，弯弯的眼睛不再闪烁如星星，脸上沾满泪水鼻涕与沙子，她从小生活在部落里，见过受辱后的女人的生活惨况，她不想变成她们那样，她的哭的声音沙哑，紧紧抱住自己……
那群魔鬼似闻也未闻，见了猎物向他们求饶，更加肆无忌惮，一个士兵抽出弯刀，割破了卓衣后背的衣服。
“哗——”卓衣后背肌肤瞬间裸/露出来，少女的体香与光滑的皮肤印在这群恶魔的眼里，竟有一刻安静，只听卓衣的抽泣声，篝火烧木声。一个士兵突上前然揪住卓衣的后领，把刀叼在口中，窥视少女的身体，口水沿着嘴角留下，另一个士兵早已松了裤腰带……卓衣尖叫着，睁大了眼睛，满是绝望。
好卓衣，居然没喊出她的名字！
初尘不忍心看下去，心就快跳出来，颤抖着双手，她不忍，也不敢！她没法保证她出去后能救她，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她俩一起受辱！明明心中只有仇恨，明明很理性的分析着，可她就是怨恨自己这么无能，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啊！初尘把头埋在胸口，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是她的错，是卓衣的歌声把他们引来了，是卓衣……为了让自己开心……唱的……歌。初尘抖着嘴唇，紧紧抱住双肩，眼泪滑过脸庞，咬牙强忍着不哭出声音。
外面只有魔鬼的Yin笑声，布料被撕扯，他们的笑的越发狂妄，初尘就越难控制自己。
“她是君王未来的女人！”
初尘突然听到卓衣阿妈的声音，擦去脸上的泪水，带着一丝期望，期艾的朝帐篷外偷偷看去。
卓衣的阿妈脱下袍子盖住女儿身上残留不多布料的身体，向前迈一步，初尘分明看出卓衣阿妈眼里那是毅然，她跪下说道：“各位勇士，我女儿是准备献给君王的女人，请各位勇士绕了她，求求你们了，我们牧羊族人女孩不多，就这么几个，求求你们了……”卓衣阿妈苦苦哀求，在这群无情的士兵之中，哀求，显然是多余的。
军官似乎刚刚玩得正兴起，此时被打断极为被不满，不买账道：“牧羊族是什么东西，我们特里斯族人的奴隶！”阿妈忙解释道：“她是族长的女儿，我是族长的妻子，君王规定族长的女儿必须送到宫殿去。”
几位士兵面面相觑，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军官很不满意，嘴里嘟嘟囔囔道：“真扫兴，滚！”说罢踢翻了身边的木桶，示意发泄。
躲在帐篷里面的初尘终于长长一嘘，为卓衣逃过一劫而高兴，她希望这群士兵烤个火便走了。
卓衣站起来，手紧紧抓着袍子，指关节都泛白了，腿一直抖着，与阿妈互相搀扶正要离开。忽然，一个士兵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等等，你不能，你可以！”士兵居然指着阿妈，朝其他士兵使了个颜色，几个人心领神悟的走来，反扣住阿妈的手，纷纷大笑，其中一个士兵道：“嘿嘿嘿嘿，今晚老子就是要爽一把！”说着，一边用力拖着阿妈，往篝火旁走去。
“啊妈——！啊妈！”卓衣大喊，刚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死死拽着阿妈的衣角，不停的哭嚎。
军官走上前一脚狠狠的踢向了卓衣的胸口，吐了口口水骂道：“滚！再不滚老子管你谁的女人，牧羊族拿不出女人献给我们君王，就等着灭族！”
“走！别管我！走！”阿妈歇斯底里的喊，甩开了卓衣的手，初尘不敢置信，那群畜生！那群杀千刀的畜生！卓衣被踢翻了好几次，头越来越晕，身体摇摇晃晃，可还是死忍着疼痛朝阿妈的方向爬去。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