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下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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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更衣后一路小跑到正殿，毕乌宫一干紧要的臣众已经尽数来齐。相思顺了顺气坐下，摆摆手说：“不要行礼了。”
般大人闻言不悦道：“宫主说的可是‘免礼’？”
相思猛然发觉自己口误，忙不迭点头道：“是的是的。”
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向前一步，问道：“不知宫主是否记得臣下？”
相思定睛一看，惊骇地往后一缩。
葛耘苦笑道：“那日惊吓了宫主，臣罪该万死。”
般大人叹道：“葛祭司职责所在，请宫主理解，说起来葛祭司与前宫主一道长大，忠心无二，请宫主千万不要怪罪他。”
相思勉强点头。
今日商议大将军祁简归京事宜。这本不干毕乌宫的事，但似乎有人希望中间出一点变故。
“飞岚。”般大人示意一位武将装束的中年男子，飞岚便叙述了当日如何巧遇司空大人之子白贺卿，白小公子如何示意自己希望毕乌宫插手大司马归京之事。
“他想让大将军与镇边将军交换军队？这下大将军主帐该鸡飞狗跳了。”般大人皱起眉头。
“是，臣觉得此事蹊跷，不知当不当帮忙。”飞岚点头道。
葛耘道：“白贺卿如今只是个五品小官，朝中哪里有他说得上话的地方，必是司空大人的意思。”
般大人闻言摇头道：“不尽然，听闻白氏父子面和心不合。”
这下一干人等都辨不清白小公子的意思，顿时沉默起来。相思只是傻乎乎地看着。
飞岚突然说道：“臣以为对毕乌宫来说，结果无非两个，帮，和不帮。若是帮了，大将军与朝上文臣素有嫌隙，交换军队一事又是个大跟头，想来朝中文臣都很乐意踩上一脚。不帮，平日里该如何还是如何，没有毕乌宫相助，这种大事几个朝臣也闹腾不起来。我们要考虑的只是大将军于毕乌宫来讲到底是敌是友。”
般大人连连点头。
葛耘笑道：“飞岚于这些事情上向来比我清楚。”
般大人突然看向相思：“只是如今宫主回归，决定还得要宫主来下。”
“我？”相思懵了，“什么？”
葛耘笑道：“宫主莫急，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咱们还有时间，同宫主解释清楚后再请宫主定夺便是。”
般大人点头：“飞岚这两日来陪陪宫主吧，宫主，大将军不日回朝，少不了要来往应酬，期间礼仪应对老臣已经嘱咐昭娘教授于宫主，此事也须好好花功夫。”
“恩。”相思应承下来。
众人又讲了讲毕乌宫日常琐事，提到了相思的学业，般大人说书房已经收拾好了，宫主不日便可上学。之后便散了。
“宫主要上学了？这可是喜事。”阿昭听说后很是高兴。
“可先生是葛祭司！！”相思苦着脸道，“我一见他脑子里都是他握刀子的样子，害怕极了。”
“宫主可错怪祭司大人了，据阿昭所知，祭司大人虽是毕乌宫几位重臣中最年轻的，脾气却是最温和有耐性的。”
“最没有耐性的可是般大人？”相思问道。
“阿昭觉得最没耐性的是飞岚大人。”阿昭想了想回答道。
阿昭的话很快得到了验证。
第二天，飞岚按般大人的话来陪宫主，解释昨日那场讨论的来龙去脉。飞岚解释了两遍，相思仍旧听不懂。飞岚一脸欲哭无泪。
“大人不要生气啊。”相思安慰道：“你再讲一遍，我就明白了。”
“宫主，臣没有生气，臣只是身体，稍微有点无力，臣的头，也稍微有点痛。”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相思想了想只有这么说了。
“怎么能行！”飞岚一下子坐直。
阿昭端了茶来笑道：“飞岚大人，宫主还是小孩子，一知半解便已足够，不用苛求。”
飞岚听了这话频频点头：“说的是，说的是，我太心急了。”说罢便大松一口气，道：“不如宫主自己先想想？臣明日再来。”
飞岚走后，相思不禁自言自语道：“飞岚大人果然很没有耐性。”喝完茶，相思便告诉阿昭要出去玩。
阿昭问道：“宫主要去枢华殿吗？”
相思点点头。
阿昭沉吟半晌道：“飞岚大人方才解释若有不明之处单独挑出来问皇上也就罢了，般大人他们的决议千万不可随意说起。”
相思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纸片儿递过去：“这样行不行？”
阿昭看了看纸片儿，愣住了。
相思熟门熟路地进了枢华殿，一路上宫娥侍臣们也都习惯了，为她指了道路，任由她蹦蹦跳跳地去找皇帝。
祈年正在书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皇帝哥哥”，抬头见小姑娘从门口半探着身子看他，便抬手示意她过来。等相思走近了祈年把她抱到膝盖上，笑道：“丫头，你胖了。”
“阿昭说我在长身体，所以会胖。”相思困窘地胡乱解释道。
“嗯，没关系，这样抱起来刚好。”祈年圈着她说，“刚到宫里的时候，太瘦了。”
相思望着案上一副摊开来的画像，画的是个美人，不由得问道：“这是谁呀？”
“大将军的女儿，就是我的表妹。”
“长得跟画上的美人一样。”相思点头道。
祈年忍俊不禁，附和道：“我看画上的女子长的都一个样。”
“为什么这个姐姐的画像在皇帝哥哥这里？”
祈年抱着相思往后一靠，眯着眼看她：“因为我要娶她。”
“皇帝哥哥你喜欢她？”相思咬着嘴唇皱眉问道。
“嗯，你不高兴吗？”祈年饶有兴致地问道。
相思嚼了一会儿自己的嘴唇，突然眼眶一红，愤愤地挣脱祈年站起来道：“我不跟你好了！”说完便转身要跑。祈年大笑着把她捞回来：“真的生气了？别哭啊，哥哥骗你的。”
“才没有生气！”相思扁着嘴说，“我没哭！我不跟你好了！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我没说不要你呀？”
“你嫌我胖！”
“没有！”祈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时嫌弃过？”
“那就是嫌我丑！嫌我没画上的姐姐好看！”
“不丑，一点也不丑！”祈年笑够了，抬手摸了摸相思软软的头发，“你是我养的，自然是世上最好的。”
相思还是瞪着他。
“我的小表妹，年龄与你相仿。大将军回朝之后你也可多个玩伴。”祈年将案上画像随意卷到一边。
相思猛然想起自己来找祈年的目的。
“皇帝哥哥，司徒大人是做什么的？”
“问这个作甚？”祈年反问道。
“今天飞岚大人跟我讲道理，我听不懂。”相思掏出纸片儿，“这些我都不懂。”
祈年结果纸片，看了看，问道：“这是……你写的？”
“嗯。”
纸片上列出了许多问题，第一条赫然就是：“何为司徒。”
“原来你会写字……”不仅会写字，写得还算不错。
“我娘教的，我已经认了两百多个字了，会写的比较少。”
“原来我的丫头还是个小神童。”祈年叹道。五六岁的孩子认两三百个字不算很稀奇，但他只道入宫之前相思与沈氏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完全没想到沈氏能够在这种生活状况下教会相思认字。
“司空是什么呀？”
祈年粗粗浏览了问题，不动声色地微笑道：“司徒就是管地的大人。司空就是管地面上所有东西的人。”
祈年逐条讲解，尽量使自己的话语简单易懂。相思努力记着，虽然还是一知半解，却也有些概念了。
“皇帝哥哥的大臣们不喜欢大将军，所以大将军回来的时候要给他使坏？”
“差不多。”祈年点头，又叮嘱道，“这话可别让大将军听见，他会不高兴的。”
“那，”相思问道，“皇帝哥哥喜欢大将军？如果有人给大将军使坏你会生那个人的气对不对？”
“何以见得？”祈年反问。
“因为你喜欢画上的姐姐。”
“……”祈年笑咪咪地问，“你还在生气？”
“对不对？”
“如果是你的话，”祈年认真地回答，“无论做什么我都不生气。”
“所以也不生毕乌宫的气？”
“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下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