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雨之城

23、第 23 章

　　第二天一早，董浩早早起来，跟王梅吃了早饭就出门了，在路边搭了去县城的汽车，不用半个小时，就到了县城。
　　出了长途汽车站，王梅拦了个电动三轮出租车，两个人坐了有十几分钟的样子，在一个工厂区的家属宿舍楼下停了。董浩想付车钱，摸摸口袋，发现忘了带钱包，只好苦笑着冲王梅做了个鬼脸，王梅笑着付了五块钱车钱。王梅让董浩在楼下等着，自己走进楼道，上了三楼，董浩在楼下能看见王梅敲了靠楼道外侧一家的防盗门，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两个人就站在楼道里说着话，还不时探头看看楼下站着的董浩。

　　过了二十几分钟的样子，董浩有些不耐烦了，抬头看看楼上的王梅。王梅终于停止了交谈，并摆手不要那个妇女送下来，身影一晃，消失在楼梯间。那个妇女从楼上探头看着董浩，董浩礼貌的对她笑笑，她冲他摆摆手，随即摇摇头，回屋里去了。

　　楼梯间一阵响动，王梅从暗影里走出来，秋天上午强烈的阳光照在她白皙红润的脸上，她不由得抬起胳膊，把手掌搭在眼前遮挡阳光，纤细的身体婀娜多姿的走在阳光里，董浩看着她，心头仿佛有头小鹿在跳动。
　　董浩抬头用头点了一下三楼的方向问王梅：“这是你亲戚？”
　　王梅点点头说：“算是吧，她爱人以前在我家修理铺做技术员的，后来出了意外去世了。刚才跟她打听了一下，我哥哥昨天来了她们家，今天一早去了她们乡下一个中医那里了，以前那个中医给我哥哥看过病。昨天晚上我哥哥在她家过的夜。”
　　董浩问：“那我们要去乡下吗？”
　　王梅说：“当然，顺利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回到县城，她乡下不远。我已经刚刚跟她打听好了汽车路线和地方了。”
　　董浩说道：“那好吧，跟医生了解下你哥哥的病情也算是基本调查的一部分。”他心里有点小欢喜，可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终于知道了王亮的下落？还是能再单独跟王梅相处一天？
　　估计到乡下中医那里得中午了，为了节约时间，两个人在路边买了些肉夹馍带着准备在路上吃。坐着三轮车回到了县城汽车站，半个小时之后，坐上了去往老宋老伴儿乡下的汽车。
　　车是那种破旧的不带空调的老式公共汽车，铁管架子上安装着人造革面的海绵垫子座位，有些座位已经破败不堪，一团团的黄黑的海绵暴露在外面，这样炎热的秋季，坐上去之后座位密不透风，屁股下面好像放了一个烤炉一样。座位旁边的玻璃是推拉式的，中间断开的密封条布满龟裂纹，耷拉在空中随着车辆的颠簸，一晃一晃的好象乞丐伸出讨钱的手。
　　董浩浑不在意这车的简陋以及路途的辛苦，只是闷热的车厢让他浑身出汗，汗水不自觉的顺着耳根流到脖子下，很快趿湿了汗衫，浑身粘乎乎的感到很不自在。为了让王梅舒服些，董浩主动让王梅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车子开动的时候还能吹吹外面同样酷热的风。车上人不是很多，但也没有了多余的座位，虽说离中午还早，但是乡亲们好像有上车吃东西的习惯，车厢里很快弥漫了茶叶蛋、火腿肠的味道，瓜子皮花生皮水果皮也很快出现在过道里。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已经远离了县城，开在山区的公路上了，公路一侧是还算巍峨的青山，从山脚到山顶都是矮小的植被，红黄苍绿的分布着。另外一边是广袤的农田，还不到收割的季节，长得满满涨涨的庄稼遮盖了大地。吹入车厢的风不再是城里的干热，变得凉爽起来，董浩热得发晕的脑袋慢慢觉得清澈了起来。王梅自从上车之后就看着窗外，但董浩能感觉到王梅时刻都在仿似不经意的在观察自己。

　　原本大家都昏昏沉沉的车厢里，随着窗外景致的生动和空气的凉爽，变得热闹了起来，同行的乡亲，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开始攀谈起来。王梅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扭头看看身边的董浩，董浩也正在看着她，两个人不觉同时相对一笑。
　　末了还是董浩先开口说话了：“你应该跟卞小英差不多年纪吧？二十四？是不是不能问女孩儿的年龄？”
　　王梅抿嘴一笑说：“俺们乡下人可没你们城里人的那些讲究，年纪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和小英同年，都是二十四。我哥哥我们大两岁。”
　　“哦，那你哥哥跟我是同年了。”董浩说道。
　　“是啊。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老是你呀你的，不礼貌……,要不,我也叫你哥吧”王梅看着董浩的眼睛说。
　　“好啊，那我叫你王梅，还是～”董浩沉吟着说。
　　“你就叫我梅梅吧，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的。”王梅大方的说道。
　　董浩听王梅这样说，心里不自禁的一阵欢喜，听王梅话里的意思，对董浩还挺亲近的。
　　“梅梅。”董浩仗着胆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叫了一声，看着王梅。
　　“嗯。”王梅轻轻答应了一声，看着董浩的眼睛，两个人对望着，这时候，在两个人的眼里，整个车厢的人好像突然间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了。
　　车子一阵颠簸，又一个急刹车，原来是一个乡农赶着一头老牛在慢悠悠的横过公路，车头的司机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车子缓缓启动，继续行驶起来。
　　在这不期而至的小小事故中，因为车辆的抖动，董浩和王梅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不知是谁主动，两只手掌已经自然的相扣在了一起，车子恢复行驶之后，也没有再分开。
　　董浩凑近王梅的耳边，轻轻叫道：“梅梅。”
　　王梅转头，并没有应声，而是慢慢把头靠在了董浩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董浩强自压制住猛烈跳动的心，眼睛巡视着车内的人们，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力不去想身边这个让自己如此喜欢的女子，这爱恋的感觉是跟小妤在一起从来没有过的。跟小妤在一起，董浩总是不自觉的担当起哥哥的职责，照顾小妤，让着小妤，尽自己所能让小妤满足，开心，自己内心隐隐有一种累的感觉。而跟王梅虽然才认识一天的时间，这种两心相悦、彼此爱恋的感觉，是从来无法在小妤那里能得到的。想到小妤，董浩不禁心头一沉，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睛闭着的王梅，分明感觉到了董浩这一举动，却不知道董浩此刻的心事，嘴角挂着不易觉察的微笑，满足的依然靠在董浩肩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