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雨之城

21、第 21 章

　　董浩来到白里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从村南大路进村，一路打听王亮的家。最先遇到一个下地回家的老头，老头听董浩说是要找王家，上上下下的只顾看他却不回答，搞得董浩莫名其妙的，末了那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不置可否的走了。后来遇到的几个人也是光看着董浩，默不作声。董浩心想：这村里的人可真是怪了，知道不知道的说一声啊，问个路这么难？莫非王家有什么得罪全村人的恶行？告诉一下住的地方都不肯？后来遇到个在路边玩的小学生，他领着董浩一直穿过村子，来到了村东头路边一座高大院墙、青石台阶的大院落门口，指着门说：“王亮家就在这里，你进去吧。”说完看着董浩不好意思的怪笑了一下，撒腿跑了。

　　董浩道了谢，先不进院，站在门口只管打量这户宅院，只见门口旁边三间房子，都落着铁闸门，铁闸门上分别用油漆喷着广告：修车补胎，农机保养，配件销售。院墙正面一角开着大门，三级青石台阶上去，里面也是三级青石台阶，每级都有三十公分高，四十公分宽，一米半长，两扇大门是洋铁皮门铆着铝钉，足有两米多宽，显得高大气派。
　　董浩打量一会儿，跨步走上台阶，进了院子，里面静悄悄的好象没人在家，正面两间房门，侧面两间房，另一面还有一间。董浩高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家吗？”连续喊了三声，没人答应，有心进屋看看，一想还是去门口等吧，回身出了院门，坐在台阶上。等了十几分钟，只见远远的连走带跑过来两个人，一个年轻的女子，一个是刚才领他来的小学生，不等近前，小学生指指董浩，回身又跑了，董浩赶紧站了起来。
　　那女子冲小学生喊了一句：“谢谢你啊三娃。”随即转身走到近前，用手梳理着鬓边的头发，犹疑的看着董浩。她脸上连汗带灰，上衣前襟也汗湿了，这大热的天，不知道刚才去干什么了。董浩冲女子笑笑说：“你好，我叫董浩，省城来的，找王亮。你是他妹妹王梅吧？”那女子轻轻点点头，董浩伸出手去想跟王梅握个手，王梅却抬手抿抿鬓边的头发，眼睛看了大路方向，没理董浩。董浩讪讪的收回手，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尴尬，心想这村的人都有些不正常。
　　王梅扭头回来，眼神定定的看着董浩，眼睛里带着责备、怜爱、困惑等复杂的情感，张口要说什么，终于还是不言语的指指院里，示意董浩进去。董浩走在头里进了院，王梅停下把院门关了，还上了锁，然后带着董浩来到院里，问道：“你热不？先洗把脸吧？”
　　董浩确实热的流汗，加上走在路上，来往的汽车掀起的灰尘落了一身，浑身上下觉得汗腻腻的，于是点头。王梅走到一间屋子里拿出一个脸盆和一条毛巾，走到院落一角里压井水，董浩连忙上前替换下来，连说：“这体力活，我来我来。”王梅把手里的脸盆交给董浩，顺势坐在井边的一张椅子上，强撑了一上午的身心一刹那间松弛下来，浑身上下透着明显的疲惫，仿佛刚刚参加了一次长跑一样。

　　董浩在井边就着脸盆洗了脸，精神觉得一振，王梅半躺在椅子里用带着一些命令的口气对着董浩说：“你把衣服脱了，擦擦身上吧，舒服些。”董浩觉得有些不妥，但是王梅的话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威严，虽是刚刚见面，董浩却觉得跟王梅有很熟悉的感觉，心底有一种服从的快感。董浩脱了身上的衬衣，已经带有明显的汗味，用沁凉的井水擦了擦身上，董浩觉得浑身带劲。把毛巾用水洗干净，拧干了搭在晾衣绳上，脱下的衬衣扔在脸盆里，董浩压了些水准备洗洗，王梅在椅子上发话说：“放着吧，我去给你找件衣服。”董浩指指自己带来的旅行包说：“我自己有衣服，我找一件吧。”王梅站起身来，拿过董浩的旅行包，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甩下一句话给董浩：“等着，我给你找衣服。”
　　王梅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宽大的棉布汗衫，塞到董浩手上说：“穿这个吧，凉快些。”
　　董浩不好意思的问道：“这是你哥哥的衣服吧，王亮的？不知道合适不？”王梅深邃的黑眼睛看着董浩说：“是我哥哥的，你穿吧。”董浩穿上衣服，大小正合适。
　　中午的太阳很是热毒，王梅打开正面一间房门，对着董浩说：“进屋坐吧。”董浩看到另外一间房的门上挂着锁，好奇的冲里面张望了张望，由于外面光线强烈，看不清里面的布置。
　　董浩跟着王梅走进屋子，进去是个外间，后面是个厨房，侧面是房间。王梅让董浩坐在房间椅子上，问道：“你是从省城来的？找我哥有啥事情？”
　　董浩却反问：“王亮呢？不在家？你家里没别人吗？你父母呢？”
　　王梅神色黯然的说：“俺哥出门了，你有啥话对俺说吧。俺爸妈刚去世了。”
　　董浩说道：“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父母……,我是省城刑警队的，来调查一个案子，可能牵涉到你哥哥王亮，我就是来了解一下基本情况。”
　　不知为什么，自从见了王梅这个清瘦文秀的女子，董浩心里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自然就有那种信任，觉得心里有什么话都想跟她说说。
　　“案子？什么案子？”王梅问。
　　“凶杀案，你们村的卞小英让人杀了。”董浩回答。
　　“哦？有这事？”王梅平静的回答。不等董浩继续说下去，王梅问董浩：“你还没吃饭吧，这都中午了，刚好我也要吃饭了，你来帮我和面吧，你会做饭不？案子的事情等下午再说吧，反正俺哥不在家，你也了解不了什么？”说罢自顾自的去了厨房拿了和面的盆和面，又用一个水瓢舀了半瓢水来。
　　董浩听说做饭，才感觉到自己也确实饿了，从早上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接过王梅递来的水瓢，咕咚咚的就灌了几大口，不小心呛了，连声咳嗽。王梅嗔怪的说：“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你不该喝凉水，凉水冰肚子呢。”
　　董浩豪爽的一笑说：“没事，习惯了。中午吃什么？”
　　王梅说：“吃揪面片吧，简单好吃。”
　　董浩说：“好，揪面片好吃。”说着开始熟练的和面。
　　王梅回身坐在床边上，凝视着董浩在桌子上干着活，董浩有些察觉了，抬眼看了她一下，王梅也不回避，倒是董浩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揉面。
　　“你给俺讲讲那个案子呗？”王梅轻声说。
　　董浩也正觉得要说点什么，要不两个人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开口开始说起了卞小英的案子，说着说着连带着把自己在省城的生活，郭师傅一家，刑警队的工作等等，都说了一遍，直到两个人吃罢了饭，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和小妤的事情，肖湘爸爸和张阿姨的出轨，直到说起王亮和卞小英的案子可能有瓜葛，把小李发现卞小英和王亮聊天记录的事情也统统讲给了王梅听，然后说了老郭的死，董浩觉得有些伤感，然后才算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