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赤麟中心]贪海疑城》八月辛未

19、第18章

　　在凯旋侯潜入龙庭寻机暗杀契子却不成之后的第三天，银戎只身返回龙庭。在安顿下诸多琐碎的事情后，银戎去见了赤麟。
　　赤麟并不喜欢与别人多来往，大部分的时间总是呆在府里。他的府邸高宅深院，鲜少有植株的点缀，只是后院内书房门前的一株龙血树却长得枝繁叶茂，颇为壮观。龙血树生长本就极慢，生的如此郁郁葱葱，足见主人花了心血。
　　银戎在那棵树边上略站了站，看着已比人都略高了些许的树干，笑道：“你对这种慢工出细活的事情总是很在行。”
　　赤麟本走在他前面，听见这话也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树，答道：“闲来无事，总要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罢了。”说罢举步进屋，却被银戎叫住。
　　“好久没跟你切磋一下了。”银戎将手中折扇刷的一合，随手轻挥，竟带起一缕气流卷的龙血树的树叶也跟着扭舞了两下。
　　赤麟一脚踏在石阶上，一脚踩在地下，偏头看着他，“你当真？”
　　“作假这种事情，跟你玩不来的。”银戎语音未落，人已飘然而至，虽然身形轻忽，可是劲道却不减半分。
　　赤麟转身避让，银戎跟着手腕发力折扇突展，扇缘似如利刃堪堪贴着赤麟的脸擦了过去。
　　银戎笑道：“留手可就得认输了阿。”
　　赤麟突的探手出拳，口中道：“若是你想认输，我可以不留手。”
　　二人口中念念叨叨的，虽是切磋，也并无用上几分气力，全是点到为止的拳脚功夫，数招下来并无伯仲之分。
　　再一招对过，两下分开。银戎展颜一笑，手中的折扇划了个弧度看似要收入袖中的样子，赤麟以为他收招不比了，正待放松，不成想银戎扇化剑招突然袭来，而且带足了气劲，直点赤麟的胸口。若在平时，这突然发难并不能奈赤麟如何，可是，赤麟此番状况并不是很好，应付促发的状况竟有些底气不足。
　　刹那之间，剑气已袭至近前，赤麟想蓄气格挡已然晚了半步，只得吐气含胸，意欲减缓冲击。但银戎的扇子刺到赤麟胸口尚有一拳之距时，便停了下来。

　　银戎看着赤麟，脸上笑容不复，“你果然跟大哥撒了谎。”
　　赤麟皱眉，“何出此言？”
　　“若在平时，对付这样的招数你根本不用躲。”银戎收了扇子，语带责问，“你还对大哥说伤已全好了。”他听白帝说了赤麟阻拦凯旋侯不成的事后，便觉得蹊跷，今日一试，果不出他的所料。
　　赤麟是个强硬的人，并不爱在别人面前示弱，想必这个“别人”也包括了他们几个兄弟。有伤硬挨着这种事情，银戎相信赤麟做得出来。
　　赤麟却是轻描淡写道：“内元受损，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银戎浅叹，“需要什么的话，不方便跟他们提，你告诉我好了。”
　　赤麟瞧了他一眼，重复着问了一句：“需要什么？”说着却是看园中那株龙血树，又道“不需要什么。”
　　见银戎还是一脸严肃，赤麟索性双手环抱，道：“你如果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目的也该达到了。要么进来喝茶，要么打道回府。你自己决定吧。”说着转身进屋，银戎便也跟了进去。
　　两人坐下随便说了些闲话，无非是关于凯旋侯的行踪，据银戎判断，凯旋侯应该是已经潜回火宅了，所以天尊皇胤还要在前沿待些时日，以防有变。但皇胤又放心不下身在龙庭的诸位兄弟，便遣银戎先行返回。
　　赤麟听着，手肘撑着书案，随手把玩着一只剔花雯红瓷的茶盅。这书案摆在窗边，而窗外恰是那株龙血树。

　　银戎见他不说话，也就少了言语，随手摸过案头的一本书翻了翻，觉得内容十分熟悉，再翻过来看封面才发觉居然是契子的那本册子。
　　银戎迟疑了一下，道：“赤麟，你有事瞒着我对吗？”
　　赤麟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眼睛依然没有看向银戎的方向。
　　银戎继续道：“在虚无之境发生什么了吗？”
　　赤麟道：“并没有。”
　　“不要撒谎。”银戎修眉一挑，“你以前虽然也遮遮掩掩的，但是对我们却从来没有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
　　对着银戎的逼问，赤麟终于叹了口气，“只是因为受伤而已，你也看到了。我不想为这件事情跟你们多罗嗦。”
　　赤麟的话说的似乎有道理，以他的性格确实也解释的通，可银戎却还是不能放心。
　　“真的没有什么吗？”
　　赤麟看了看他，一笑，道：“若真的有什么，即便你问，我也不会说，对不对？”
　　“赤麟你！”银戎语结。
　　“放心吧，真的没什么。”
　　话题似乎就此结住，银戎虽然感到赤麟有所隐瞒，可是却也知道不可能问出隐瞒了什么，心情有些郁闷，坐着便不再做声。又过了许久，两人面前的茶已经凉透了，也不见有人再说话。气氛随着天色变得冷淡，银戎想起身告辞，又犹豫着不想即刻离去。正在此时，赤麟突然问道：“银戎你可还记得前任天尊的几位兄弟吗？”
　　银戎一愣，“你说几位叔伯？倒是听老臣们偶尔提起过，似乎很早便都战死了。”
　　“前任天尊任上，倒是挺多战事的。”
　　“什么？”
　　见银戎费解，赤麟也怕说多了引起他的怀疑，便道：“没什么。”话没有说下去，银戎却似乎懂了。
　　他以为赤麟在忧虑邪天御武的事情，邪天御武十分难对付，若真的有所担心，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银戎道：“有我们兄弟几个在一起，不会有什么难事的。”

　　离开赤麟府邸的时候，银戎习惯性的打开折扇，却觉得扇子带起的风，竟有些寒意。银戎下意识的回望赤麟的府门，那扇暗红色的木门紧紧的闭合着，像是一种警告。银戎起手欲敲，可是迟疑了很久，却还是怏怏的收回了手。
　　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可若有一天他知道他因为今日的犹豫错失了什么，他大概必然是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