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后》圣的真红

46、四十六 妻也空 子也空 黄泉路上不相逢

　　同治十一年三月。载淳大婚，并开始亲政。
　　四月，双喜奉旨嫁给了九王爷。五月，佳兰终于和载淳商量自己欲下嫁恭亲王，她想载淳是个温和听话的孩子，自己辛辛苦苦养育他十多年，应该不会逆自己的意思。但是载淳却是强烈反对。他口口声声说女子应该从一而终，不可以背叛自己的夫君，更何况她贵为太后，怎么可以对不起先帝，让天下耻笑。他不但不会赞同，而且要以私通太后的罪名将恭亲王革职查办。
　　钟粹宫。
　　一地狼籍。小朱躲在一旁发着抖。
　　佳兰和载淳母慈子孝从来没有争吵过一句，如今不但闹翻，还摔东砸西，态度都非常恶劣。
　　“太后下嫁又不是本宫开先例，历史上多了去了。再说没有恭亲王，大清会有今天吗？你能舒舒服服坐在这把龙椅上吗？总之，本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不到你指手划脚，如果你敢争对六爷，本宫就和你恩断情绝！”佳兰是怎么都不会放弃的，她即便是放弃太后的身份，逃出宫也要和弈訢在一起。
　　“现在朕是皇帝，朕说不行就不行！”载淳气啊~~~为了六王爷，太后居然凶成这样，完全不顾及母子之情，她越是坚持，他就越是难受，想到她将倒入其他男人的怀中，他就受不了。其实他很想说，我也喜欢你，不想你离开，即使永远只能以母子相对，只要能时时看着你就好。
　　第二天早朝，载淳气还没消，把满腔怨恨发泄在恭亲王身上，将他以结党营私扰乱朝政之罪，革去所有职务。但是他的做法引起了群臣反对，第二天，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不上朝抗议他的胡作非为，载淳无奈只好恢复恭亲王的职务。但是他没有罢休，又宣布要花1000万两大肆兴建颐和园方便太后颐养。他知道太后一定会反对，他就是要和她讲条件，她放弃下嫁他就放弃建园。“是你们逼朕作坏人。”他愤愤。
　　颐和园别说1000万两银子，光木材一项，径七寸至四尺多，长一丈五到四丈八的楠柏陈黄松木就要3000根。木材需从四川采集，但道光初年以来已经砍伐得差不多了，无从购觅，况且运输艰难万分。载淳刚下旨，御史沈淮，师傅李鸿藻与翰林院侍讲学士李文田们都上疏劝谏请求缓修。但是载淳哪会听，还要所有亲王大臣捐钱。
　　载淳来到钟粹宫。
　　佳兰已经知道他的那些作为，气得连话也不想和他多说，拿起佛珠开始念佛。
　　“太后，你考虑得怎么样？”太后放弃下嫁载淳就放弃建园，这就是他的条件。她知道太后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一向爱国爱民，不会坐视不管。
　　佳兰背过身去，继续念佛。
　　载淳跺脚：“太后！那你就慢慢念佛，多念佛就会少些胡思乱想。”说罢悻悻离去。
　　小朱子见载淳摆驾离开了，才露出头来，他为难地望着佳兰：“太后，如今你们母子弄成这样，真的好吗？这颐和园真的要建吗？”
　　“本宫相信六爷会知道怎么做。”佳兰有信心，所以才会一脸不屑。
　　在同治帝的坚持下，颐和园正式开工，但是朝廷上反对的呼声仍日益高涨。
　　刚开始奕訢、奕譞、景寿等亲王贝勒共同上疏劝谏，载淳不听。之后10多名御前大臣与军机大臣联合亲王贝勒再次上济艰危折，载淳看了几页就勃然大怒：“朕不过是要建个园，你们就叽叽歪歪说个不停。朕现在是一国之君，你们完全不给朕颜面。停工又怎么样？下次又要拿什么来威胁朕？”
　　“皇上，你怎么可以这么孩子气？”朝上的奕訢生气起来，皇上听信载澄谗言，知道佳兰心软善良，居然用浪费来逼迫为难她，真是枉为人子，“你身为一国之君，处处要以身作则，要勤政爱民……”
　　“恭亲王，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载淳冷笑，“不如朕让位给你如何？”
　　“如果你典学未成，臣乐意代劳！”
　　“大胆！”载淳暴跳如雷，从龙椅上跳出来，“传朕口喻，恭亲王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即日起革掉他一切职务。”
　　载淳圣旨一下，惇王奕誴、醇王奕譞、科尔沁博多勒噶台亲王伯讷彦谟诂、额驸景寿、贝勒奕劻、军机大臣桂良、文祥、沈桂芬、李鸿藻等朝上几乎所有的份量及大臣都力劝皇上收回臣命。
　　“又来这一套！好，你们要求情，朕就成全你们，全部革除职务！”载淳一声大吼，朝下一片哗然。
　　这时“太后驾到！”养心殿门口小朱子一声大叫。
　　众人立刻下跪接驾。
　　“皇上！马上下旨恢复所有人的职务！”佳兰一步步上前，直走到载淳面前。
　　“太后！你现在已经……”载淳不满。
　　佳兰扬起就是一个巴掌，厉声：“本宫说马上！”
　　载淳捂着脸，委屈地眼泪直打转，倔强地站在那里，就是不出声。
　　朝下一言不发，静观其变的载澄向载淳使着眼色：你现在是皇上，不可以妥协。太后已经让政，她又能奈你何？
　　佳兰刚才在钟粹宫看秦楚天的信，小朱子急冲冲跑来说养心殿出了大事……她一边跑去阻止皇上任意妄为，一边烦恼如何能治住他，突然秦大哥的信上提到的儿子爱斯，让她灵光一闪。
　　见载淳依然如此执迷不悟，佳兰凑上他的耳边警告：“载淳，本宫告诉你，本宫和恭亲王可以给你做这个皇帝，也可以给其他人做。先帝其实还有个二阿哥，如果你做不成这个皇帝就给本宫退位让贤。”
　　看太后如此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望下朝中大臣也都对自己一脸怒色，载淳感觉孤立无援，惶恐不安，他只得下旨恢复所有人的职务。
　　“还有，颐和园立刻停工。”佳兰在他耳边继续说，“下令将太后下嫁恭亲王。”
　　“……”载淳不愿，但是他忌讳太后要联合恭亲王废他，不得不咬着牙一一下旨。
　　什么？！皇上同意太后下嫁？载澄目瞪口呆。
　　群臣下朝。载澄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载淳跑进养心殿的西暖阁咬起耳朵。
　　“皇上你傻了？”载澄眼看着天下大乱，阿玛被革职，正要幸灾乐祸，怎么太后一来，形势就立刻逆转了？
　　“太后说，先帝还有个二阿哥！”载淳苦起脸，一想到太后的话他就又提心吊胆起来，“她可以联合恭亲王废了朕！”
　　啊？有这回事？载澄吃惊不小。如今太后有这张王牌，不就可以制服皇上？那阿玛不也可以得尝所愿？不行，绝对不行！
　　“皇上，这件事说不定是太后信口开河的，你先别自乱阵脚，我们再从长计议。”
　　“如今朕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办法？”载淳无奈。
　　“兵贵神速，在二阿哥的事没有明朗之前，把太后除了以绝后患！”载澄目露凶光。
　　“那怎么可以……”载淳已经吓得浑身冷汗了，“她也算是朕的额娘！朕怎么可以……”
　　“……”载澄狠狠瞪了瞪胆小的载淳，“那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得到她！你和太后有了肌肤之亲，这是她最大的丑闻，一旦被揭发，不但没脸嫁给恭亲王，就连这后宫都没法立足。所以你就可以用这一点，反要挟她不许废你！日后说不定还能立她为妃。”
　　“……”载淳怎么敢，他心乱如麻。
　　“皇上！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载淳思来想去，一负气，“朕选第二个！”
　　哼！载澄给了他一包迷魂散。
　　贝勒府。
　　载澄的嫡福晋费莫氏病重，载澄急忙忙回府看望。
　　虽然载澄好色，但是对这个福晋费莫氏还是很尊重的，更何况她为载澄生了长子溥伟。
　　“贝勒爷……”费莫氏一向温柔娴良，平生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就是错手害死了美琳这个贱人。那日两人发生口角，费莫氏一眼看出美琳只是看中贝勒爷的地位和钱财。为了她，恭亲王和载澄父子几乎要脱离关系，所以就打算用钱打发她走。但是美琳仗着自己受宠就得意妄形，还扬言要做正室，骗光载澄所有的钱财才甘心，费莫氏一气之下就抓起花瓶往她头上敲下去，结果居然把她打死了……事后载澄只怀疑是恭亲王下的手，她暗自庆幸逃过一劫。但是这几年来，她一直活在恐惧和内疚中，直到今天，她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才敢将一切向载澄坦白，她不想载澄再错怪恭亲王，让她无法安心离去……
　　什么？！载澄知道真相简直晴天霹雳，他一直错怪了阿玛，原来阿玛不解释是不希望他怪福晋，牵连溥伟。阿玛如此用心良苦，自己却视他为仇敌，瞬间脸上流满悔恨的泪水……
　　糟了，他想到今天给了载淳一包迷魂散，他不会已经用了吧？要是真是这样，那他就太对不起阿玛了，他立刻冲回宫阻止……
　　钟粹宫。
　　佳兰意外，载淳居然乖乖来赔礼，他支开小朱子，说要和太后说些心理话，
　　“儿臣只是舍不得额娘！”载淳伤心，“但是儿臣已经相通了，额娘辛苦养育儿臣，耗费了十几年青春，儿臣的回报是让额娘幸福。”
　　“载淳？这真是你的想法吗？”看到载淳终于懂事，佳兰喜极而泣……
　　“额娘，今天儿臣要陪你一醉方休。”载淳替佳兰斟满酒……
　　几杯下肚，佳兰就觉得头脑发热，迷迷糊糊……她居然看见了奕詝！
　　“佳兰！”奕詝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你想不想朕？朕很想你……”
　　“皇上？”佳兰奇怪，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可是这怀抱……这气息……是真实的存在，不是做梦啊~~~
　　奕詝亲吻着佳兰将她抱上床……
　　“……”因为是奕詝，佳兰不能抗拒，她是他的皇后，而且他是真心喜欢自己……如果真是他回来了，即便喜欢奕訢，她也不能伤害奕詝……
　　载澄心如火灼地赶来钟粹宫，他看见守门的御林军和小朱子都不在，而门又反锁上了，就知道出事了，立刻一脚踹进门。
　　……奕詝的吻滑向佳兰的身体，佳兰浑身发热地难受，忍不住挣扎，她的手臂碰到床头的佛珠……突然想到，不对，奕詝不是出家了吗？他不是奕詝！她立刻奋力推开那个人，但是头昏脑涨实在看不清他究竟是谁……
　　这时，载澄正好跑进太后寝宫，他一把拉开载淳，“快走！”
　　载淳不解，不过他还是跟着载澄离开。但是他们走到门口，恭亲王居然和小朱子和御林军一起过来了。原来载淳说要和太后单独相处，机灵的小朱子就有点担心是不是皇帝玩的花招？他就赶到总理衙门知会了六爷。
　　“……”奕訢看看两人慌慌张张、衣冠不整的样子就怀疑，“你们在太后宫里干什么？”见两人吱吱唔唔他立刻担心起来。
　　“佳兰！”他不顾一切就跑进佳兰的寝宫，看见她躺在床上，衣服零乱……“他们该死！”奕訢怒目切齿地大叫：“来人，将载澄和载淳打入宗人府大牢！”
　　……佳兰昏昏沉沉感觉有人进来，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是谁？你倒底是谁？”她好害怕。
　　“是我！”奕訢上前心疼地抱住佳兰，“不要怕，我就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他的怀抱好温暖……他的声线好温柔……“奕訢？”佳兰痛苦呻吟，“我好辛苦……好热……”
　　迷魂散？！奕訢焦急，怎么办？如果为了减轻她的痛苦抱了她，这种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他怎么能如此不堪！一旦他这么做了，一向骄傲好强的他在佳兰面前将永远抬不起头，他们之间那份感情那份默契那份纯洁也永远完了……
　　“奕訢……救我……”佳兰撕扯着他的衣服。
　　奕訢痛苦，原来我们是如此的无缘……他无法忍受佳兰的哀求，只有顺从……
　　宗人府大牢。
　　载澄悔恨万分，不论以前他有多么放肆，阿玛最多对他无言以对，如今他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阿玛是怎么都不会原谅他了。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如果再牵连载淳，对太后的伤害就更大了，太后受伤害，阿玛一定更伤心，于是他就打算认下所有的错。
　　第二天，奕訢来到大牢，他冷冷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佳兰辛苦养大的孩子，要听他们解释。
　　“是我给太后下药，企图轻薄她，想破坏她和阿玛的大婚，皇上是要阻止我才也去了那里，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载澄拦在载淳面前。
　　“很好！”奕訢对这个儿子已经深恶痛绝，毫无半点感情，“来人，赐酒！”
　　“皇叔，你饶了澄哥……他没有对太后做什么，真的！”载淳急啊~~恭亲王居然要杀载澄？他还以为恭亲王念在他是自己的儿子的份上一定会网开一面，怎么这么严重？“皇叔，他是你亲儿子。”他扑向奕訢，隔着牢门抱住奕訢的腿哭求，“皇叔，你饶了澄哥……”
　　“阿玛！”载澄含泪，望向奕訢，“只怪儿臣悔悟得太晚，如今罪该万死，回不了头。福晋说其实美琳的死和你无关，原来你沉默是为了保护她，保护儿臣的孩子。为什么到了现在儿臣才知道，阿玛是爱儿臣的，为什么儿臣罪孽如此深重，不能和阿玛父慈子孝……只希望今生错过了，来世，儿臣还能做你的儿子，能珍惜有阿玛的日子……”
　　“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奕訢恨恨，让卒子将酒丢给载澄，自己愤然离去。
　　“阿玛……”载澄万念俱灰，目光转向地上的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