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后》圣的真红

24、二十四 戒急用忍

　　钟粹宫。
　　已经是深夜了，可是佳兰怎么睡得着呢？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这是什么毒？有没有的解？如果是无法解的毒，那能回去现代，那时医学比较发达，是不是就会有办法呢？但该如何回去呢？毒性会随时间日益加深，怎么样才能隐瞒住皇上呢？双喜今天告诉她，丽贵人已经有喜了，皇上很高兴册封她为丽嫔。对了，可是用这件事作借口，借故说自己不能生而心情郁闷忆子成狂，然后吸食了鸦片，被迫要去承德避暑山庄戒烟。想到这里，她真是为自己的老谋深算滴几滴冷汗……
　　第二天，佳兰立刻找了些宫里偷吸□□的官员、太监，让他们在钟粹宫里吞云吐雾，将宫里弄得乌烟瘴气，然后等皇上来了，就故意拿着烟枪，象是自己在吸，又哭又笑演场戏。奕詝怎么知道这只佳兰为了逃避而演的戏，他见佳兰居然如此虐待自己，难过不已：“多儿多女多受累，无儿无女坐莲花，子嗣对朕来说都是缘分，佳兰你何必如此耿耿于怀……”他抢过佳兰手中的烟枪折个粉碎，泪水忍不住就流下来，“原来你的痛苦，都是朕带给你的……”
　　佳兰看他如此伤感又何尝不难过，其实她这次逃去避暑山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方法解毒，说不定就是永别，她深深注视着奕詝：不是的，是我一次又一次带给你痛苦才是，“皇上，臣妾对不起你，臣妾一定会为了你，努力戒除毒瘾。”
　　“朕等你回来！”
　　终于，佳兰就用这个计划，成功去了承德避暑山庄戒烟。
　　承德避暑山庄。
　　“四围秀岭，十里澄湖，致有爽气。” 这是当年先帝康熙对皇上的寝宫——烟波致爽殿的美赞。佳兰如今就住在烟波致爽殿东边的东跨院。的确是风光秀美，风景如画。但是现在的她心事丛丛哪有什么闲情欣赏。
　　烟波致爽殿的西边是佛堂，她第一时间就想先去拜佛，求佛祖指引迷津。
　　与此同时，奕訢居然也来到了避暑山庄。
　　那日知道毒药是七日断魂肠散，无药可医后，奕訢非常绝望，但是伤心过后，他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认为世上万物，相生相克，一物必然降一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积极寻找办法。而且既然是七日断魂肠散，那么至少他还有七日的机会。他知道宫里的毒药有孔雀胆、鸠毒、砒霜、鹤顶红等，但是七日断魂肠散的配方则是雍正年间，西域一位隐士暗中带入宫的，因为它七日才发作，下毒手法非常隐蔽，之后就一直被大太监总管专门用作后宫的暗杀。到了嘉庆年间，太后废除了私下暗杀，并杀死了制药的太监，烧毁了配方，因此就失传了。静太妃所用的是历代大太监代代相传，所遗留下来的一点点。
　　奕訢多方打听，当年第一个制药的太监叫张公公，曾在避暑山庄伺候过雍正爷，而那段时候，他一直在做这种药，这个狡猾的太监有个习惯，喜欢收藏秘密。在临死的时候才交代他的干儿子，说将秘方收藏在避暑山庄的某处，但还没说是在哪里就没气了。
　　佳兰拖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佛堂，只见金壁辉煌的佛堂灯烛闪耀，香烟袅绕，仿佛进入另一个与世无争的空间，而佛前所跪着祈祷的人，更是让她大吃一惊，居然是奕訢！送钗之后，他就没有再出现过。佳兰以为他为了袒护静太妃而故意避闲，但是他明知道钗上有毒，之后居然对她的境况不闻不问，实在让她心寒，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遇见他。
　　“六爷？！”佳兰马上让双喜支开所有人，关好门，“你怎么来了这里？”
　　“皇后娘娘？！”奕訢惊喜地回头，但一想到如今她的处境，随之又是一脸愁容，内疚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臣弟对不起你！”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一见到皇后，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滑落。
　　“你来了，就好了！”佳兰浅浅地笑，原来他还是很担心着我，见到奕訢她就会觉得安心，因为以前每每有任何难关,只要有他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她居然还会对我笑，居然完全没有怨恨我，奕訢真是惭愧地无地自容。但是现在，越是软弱无力就越对不起她的期待，所以他更要振作，“对，我们不可以放弃希望的！”奕訢站起来，走向佳兰，扶住她的肩，“相信我，就算这是七日断肠散，臣弟也一定会帮你找出解药！”
　　“……七日断肠散？！找出解药？！”佳兰的心猛得沉下来，完了，看来六爷现在还没有找到解药，这次非要想回现代的办法才行。如果说是七日，那照她的身体时间应该还会支撑七个月左右吧。虽然不想奕訢担心，但是恐惧感又如何能掩藏得住呢，她已经方寸全无了……
　　“对不起！”奕訢看着脸吓得煞白的佳兰，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他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好好保护着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不论发生什么，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他心里默默对她说，如果我的命可以换给你，你现在就拿去！在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已经决定了，不管找不找得到解药，他要陪着她生死在一起，一命换一命，这也许是他对她唯一的补偿。
　　“六爷！”佳兰真想就这么依靠着他，什么都不去想也就就什么都不会怕，如果这次真的结束难逃，至少还有他陪伴……可是！这么怎么可能，在紫禁城还有命悬一线的静太妃在等他，在恭王府还有婉伊、锦凤和小载澄都在等他，他是属于他们的。而自己也答应了奕詝一定要回到他身边的，所以不可以……想到这里，佳兰推开奕訢，“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长吁短叹，告诉我你的计划！”
　　“……”她总是这么坚强，居然要她来鼓励自己，奕訢又是一阵内疚和惭愧。
　　为了方便做事，奕訢将避暑山庄所有的御林军都换成了自己人，然后肆无忌惮地将整个山庄翻了个底朝天。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不该找的地方也找了，连皇上的禁区，寝宫烟波致爽殿和东暖阁也没有放过，可是如此又过了三天，配方连个影子也没有。
　　难道真的是没有希望了吗？已经过去五天了，就算找到方子，再对症下药找解药，怎么也来不及了，奕訢无力坐在地上，望着一地狼籍，内心一片绝望的黑暗……
　　避暑山庄里，特别是烟波致爽殿的明三间，各种古玩玉器珍宝书画达一千多件，件件价值连城，可如今都象垃圾一样，七倒八歪躺在地上。真是，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佳兰端着点心进来，看到这一情景，想到如果奕詝看见，一定气得目瞪口呆，不由哈哈笑起来。
　　“你还笑？！” 奕訢真不知道她是吓傻了还急疯了，还居然拿了点心过来，谁还吃得下？！
　　“六爷，你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佳兰上前，送上绿豆糕，“保证酥软绵滑，超级好吃！”
　　“……你以为我会吃得下吗？”奕訢伤心之极，他愤怒地将身边能看到的东西都抓起来就扔，发泄情绪……
　　“哎呀，你的脾气和皇上真是一模一样的！”佳兰笑呵呵放下点心，从“废墟”中抗出一块扁额，上面写着：“戒急用忍”，“六爷，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奕訢怎么会不知道，他接过扁额，这是当年康熙爷教育皇四子雍正而引用的佛经中的一句话，用来规劝雍正涵养德性，同时借以自勉。他顿时冷静下来，“是的，我不可以放弃！”
　　“对啊~~~”佳兰知道自己其实还有七个月时间，应该还有转机，所以相对比较沉着，“有位高僧说过，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也要在庭院里种满莲花！”高僧？！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法喜活佛！是的，当年他开示自己回家的时间，如今想要回去，也只有再找到他了！她记得法喜活佛是来自青海宝幢寺，“我要去青海宝幢寺！”她终于又看到了希望。
　　“……为什么？”奕訢不明白，他震惊地站起来，手里的扁额不经意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碎木屑中居然飘出一张发黄的纸——药方原来是藏在了这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奕訢和佳兰欣喜若狂。原来七日断肠散的解药是：食解脱之甘露法药！
　　“食解脱之甘露法药？！”奕訢和佳兰不明白，他们立刻在佛堂翻阅所有了记载甘露法药的经文，大致了解了一点。“阿萨亚那圣妙药，食获共不共悉地。”
　　《根本续》上记载：“若饮少许甘露水，无病长寿获安乐，体力强健及驻颜，耳聪目明具智慧。”
　　《邦杰》亦有描写：“能遣四百廿四病，面如十六儒童相，威力勇猛如大象，具足五种神通力。”
　　“但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哪里会有呢？” 奕訢苦着脸。他看见珍贵的甘露丸之制作，都是置入佛菩萨稀有佛宝舍利，和各传承历代祖师、法王、证悟大成就者舍利，及加持圣物，再加上大师取自岩藏宝库中珍贵大加持法宝圣物，和千百种高贵药材总集制成。就算是紫禁城的皇宫也没有这些东西啊~~~~~
　　“看来还是要去求见法喜活佛！”佳兰知道甘露丸是藏传佛教的圣物，在汉传佛教中是不多见的。
　　“可是从承德到青海起码要4000里路，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好几天，你……”你没有时间了，奕訢都不敢说出这下半句话了。
　　“放心，我当时中毒时，带了金护指，所以中毒不深，别说好几天，就算好几个月也撑得住的！”佳兰很有自信地安慰奕訢。
　　“真的？”奕訢看看佳兰，总是生龙活虎的，怎么也不象中了巨毒的人，可是她中毒又的确是事实啊~~~不过如今也只死马当活马医了，“好，我马上安排好马，我们立刻起程。”
　　“我们一起去？”佳兰意外。
　　“当然！”
　　“可是……”佳兰犹豫
　　“可是什么？”奕訢追问。
　　“你的额娘如今还是生命垂危，去青海一来一去半个多月，万一……”
　　“……”奕訢又何尝不担心额娘，但是要他选择的话，他宁可选择陪伴佳兰，因为毕竟这是额娘欠她的，他轻轻叹一口气，“你说过，如果明天便是末日，今天也要在庭院种满莲花。而你，就是我的莲花！”
　　这就是他的选择吗？六爷！佳兰无语感动……
　　当晚，佳兰又连夜写好30封信，交代双喜3天送1封去紫禁城给皇上，这是他们临走时的约定，不能让皇上起疑。30封可以用上3个月。
　　“你能一口气写30封？！而且每封内容都不一样？”佳兰在写得时候，奕訢站在旁边，她写一封他就偷看一封，真是佩服佳兰的天马行空。在避暑山庄虽然只有几天，两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熟悉的忘记了规矩，不但就用了你、我之类称呼，而且还省略了君臣跪拜礼，那种亲密无间，在他人眼里根本不象皇后和亲王，而更胜知心朋友。
　　“原来是称自己忆子成狂，吸了鸦片？送来戒毒……”看着信，奕訢才明白佳兰能来山庄的原因，“还说，药很苦，但是想到皇上忧伤的眼神，就一定要坚持下去……你真是够狠，说谎都不打草稿的。还是说，彼此欺骗是你和皇上能维系感情的唯一办法？”奕訢居然看信看得忘了烦恼，开起了佳兰玩笑。
　　“哈哈哈~~~”佳兰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你不知道奕詝象个小孩，是要骗的吗？”
　　“哦~~~所以说~~~”奕訢读起佳兰信上的诗，“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他看向她已经羞红的脸，“这也是骗人啊~~~~”
　　“你还给我！”佳兰窘啊~~~放下笔跑上去抢奕訢手中的信，但是他太高，自己怎么可能抢得到，越是不甘心，就越往前用力推他，奕訢的脚绊上一个花瓶，失去重心，两人居然跌倒在地，佳兰的唇轻碰上了奕訢的唇，奕訢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
　　这个瞬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猛烈地心跳……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忘了奕訢选择了奕詝，可是这无心地一碰，却换来如此不安和兴奋？就算是和奕詝夜夜缠绵也抵不过这轻轻地接触？难道一直是我在自欺欺人，我根本对奕訢无法忘怀，佳兰瞬间石化……
　　奕訢抱着佳兰，无意放手：为什么每一次要我放手？皇位和爱情，每次都是我以为可以唾手可得时，老天却偏偏告诉我，这不是你的。而如今，她的生命也许已经朝不保夕，就算是这样，我也无法和她共度最后的时光吗？皇上后宫佳丽要多少有多少，对她未必是那么认真，可是我却已经爱她无法自拔，何况她本就是我的佳兰，是四哥先要抢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将佳兰按倒在地激烈地亲吻起来……
　　佳兰的脑中一片空白，如果就这样失去理智，跟着感觉走该多好……可是，那张信纸就飘落在她的眼前：“……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奕詝！不可以……不可以对不起奕詝的，佳兰瞬间清醒，她还是奋力推开奕訢：“六爷，你疯了！”
　　“我没有，我喜欢你，你不说我也早就感觉到你是当年的何佳兰！你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骗我，这些都不重要。”奕訢捧起佳兰的脸，“重要的是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还喜欢着我，不是吗？”他的眼神忧怨，“不要在乎什么了，就当明天是末日……”
　　“可明天不是！我们都应该希望它不是！”佳兰扭头躲开他的眼神，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装，“明天我们要去青海，所以早点休息！”
　　“去青海真的会发生奇迹吗？”奕訢生气地大喊，“不要自欺欺人了，什么甘露丸，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他们怎么不吃，吃了不是都能成佛吗？”
　　“佟本善的奇迹会有的！”佳兰转头笑，她真是连自己也佩服自己，居然这个时候还可以对着奕訢耍宝，“神奇的东西也多了去了，毒药又怎么样，圣斗士连枪炮都不怕。”
　　“什么佟本善？什么圣斗士？” 奕訢的确是一头雾水，但是被她这个玩笑一开，尴尬的气氛马上就消失了，他顿时也觉醒了，真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傻事，不然真的就没有明天了……“谢谢你。”
　　“谢谢你！”
　　他们各自都在谢对方什么呢？也只有两人心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