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后》圣的真红

18、十八 伤不起

　　钟粹宫。
　　杏儿果然怀孕了。李太医是负责照顾秦楚天的太医，也是佳兰的亲信。听他报告了这个好消息，佳兰顿时一扫多日的阴霾，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禀报皇上。今天恭亲王和他的福晋带着小王爷载澄来看静太妃，皇上也会去，正是个报喜的好机会。
　　寿康宫。
　　抱着活泼可爱的小载澄，静太妃乐得合不拢嘴。皇上也因为六爷与太平天国战事处理得当，捷报频传，不但将奕訢连封都统、右宗正、宗令，还破例没等小王爷满月就封他为郡王衔多罗果敏贝勒。
　　佳兰带着杏儿来的时候，宫里正是一片欢声笑语。
　　“皇后，你来看看这小贝勒长得象不象六弟？”奕詝还没有皇子，他抱着载澄，既羡慕又嫉妒，多希望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子嗣。
　　“皇上这么喜欢小孩，臣妾正好有个好消息！”佳兰见机会正好，想将自己怀孕的事告知，没想到她还没有开口继续说下去，杏儿居然跪下先说：“皇上，皇太妃娘娘，奴婢有了皇上的骨肉，已经一个月了！”
　　什么？在场众人无不吃惊。最吃惊的当然是佳兰，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杏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
　　“你……你……说什么？” 奕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怎么可能？”
　　见皇上居然如此茫然，可见那婢女所言非实，静太妃不由发起火来：“大胆奴才，你有几个脑袋？居然胡说八道！”
　　“回娘娘的话，奴才没有说谎！”杏儿大叫冤枉，“是皇后娘娘让奴才这么做的……”她将佳兰如何利用小甄子的易容术让她和自己假扮身份，又如何将兰贵人骗开，然后用迷魂香迷倒皇上事，全盘托出。
　　这……这……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奕詝、奕訢、婉伊和锦凤、静太妃都已经目瞪口呆了，他们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佳兰……
　　“……”佳兰被杏儿突如其来的倒戈相向，吓得没有了主意，她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应对。
　　“佳兰！有没有这件事？”奕詝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更多愤怒……
　　这是欺君大罪，不可以乱认！奕訢看着佳兰，用眼神警告她。他的眼神是那么焦急，双手慌张地已经握紧了拳头，一旁的婉伊和锦凤都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
　　“哼！皇后不说话，可见是这奴才一派胡言。皇后一向贤惠善良，又怎么会做出这种欺上瞒下的龌龊之事。”静太妃唯恐天下不乱，出了这样的事，她开心还来不及呢，于是就推波助澜一下，“来人，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推出去，乱棍打死！”
　　“不要啊~~不要啊~~皇上！”杏儿大哭，跪到佳兰脚边，“娘娘，背叛娘娘是奴才罪该万死，但是奴才怀的的确是皇上的龙种，就算要奴才死，也不能害了无辜的孩子！”她又扑向奕詝的脚边，“皇上不信，大可传小安子、李太医和小甄子问话！奴才说的全是真的，您不能杀了自己的皇子啊~~~”
　　“佳兰！朕只想听你说！”奕詝走向佳兰，握起她的手，她的手冰冷，浑身都在发抖，“你说没有，朕就相信你！”他的眼神由愤怒已经转为忧伤了，因为佳兰如此害怕地反应，证明了她心虚。原来她真得会如此处心积虑欺骗他？
　　佳兰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心乱作一团，怎么办？谁来帮帮我呀。我不能当众承认，这让皇上如何接受，他一定会恨死我。但是……真的要杀了杏儿和她的孩子吗？他的确是皇上的骨肉……
　　奕詝见佳兰不说话，咬了一下牙：“既然皇后不说话，就证明一切是假的，照太妃的意思去办！”
　　“……不要……不要……奴才说的全都是真的！”杏儿死命揪住奕詝的脚哭叫，“皇上可以杀我，可是孩子确实是皇上的，皇上真的忍心杀他……”
　　要稳住。奕訢依然看着佳兰，心里默默对她说：有时候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那个宫女在这个时候背叛你，陷你于不义，根本不值得你去同情。相反如果这个时候你认了，你和皇上的情意就没了，奕詝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就算是自己最爱的人，只要背叛他，他都不会留情面，更何况是欺骗加侮辱。
　　“……”杏儿嘶声裂肺地哭叫，让佳兰的心都快碎了，是的。一切是她的错，欺骗皇上是她的错，牺牲杏儿是她的错，现在难道还要皇上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如果是这样，今后就算皇上不怪她，她的良心会折磨自己一辈子，与其痛苦的苟活，不如有勇气去承担自己的错误，想到这里她大叫一声：“是！这一切全都是真的！是本宫不择手段，不想让皇上宠爱兰贵人，想比她更早生下大阿哥讨皇上欢心，利用了杏儿！”
　　“你！”奕詝好恨啊~~他宁可选择杀了杏儿，也不愿意亲耳听见佳兰认下这件事。遭受皇后如此欺骗羞辱，特别还是在静太妃和六弟面前，让他颜面何存？“来人，将小安子、李太医、小甄子给朕推出午门斩首！”
　　“不要皇上！”佳兰一把抓住奕詝的手哀求，“一切都是臣妾擅自主张，与他们无关，请皇上就罚臣妾一个人，饶了他们！”
　　“你认为你还有资格替他们求情吗？”奕詝双眼喷火，狠狠甩开佳兰。
　　“皇上要杀就杀我一个人！”佳兰拔下头上的凤钗，指着脖子威胁，“不要牵连无辜，如果他们因臣妾而死，臣妾宁可先死。”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奕詝简直要气疯了，她居然还敢威胁他？
　　“对啊~~皇上！”静太妃冷笑起来，“皇后身为六宫之主，本该母仪天下，居然如此知法犯法，一手遮天戏弄皇上，实属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简直大逆不道。别说是愧为皇后，就算一般女子，也该被处以家法打死！”
　　“皇额娘！”奕訢心急地上前扯扯静太妃的衣袖，“这是皇上的家事，你就少说几句！臣弟认为皇后一向管理后宫恩威并施，她的仁慈善良众人皆知，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说完看向婉伊和锦凤。
　　“对啊~~皇后娘娘一定有什么苦衷，请皇上三思！”婉伊是个明白人，立刻接话。
　　“哼！皇后犯了这么大的错也能姑息，那哀家这个老太婆可真是长见识了！” 静太妃怎么可能放过打击皇后的机会。
　　“皇上！”奕訢上前，他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求情的机会，他知道皇上不舍得杀皇后，但是要赦免皇后一定要找台阶下，“佛经云：譬如病目见空中花。并不是空中有花，而是我们自身有病。所以说万事万物我们肉眼凡胎，是不能光凭表面就下定论的，不如就请佛祖指示是不是该饶恕皇后。”
　　“佛祖指示？”众人不解。
　　奕訢取出一枚道光通宝的铜板。这是他和奕詝一直玩的游戏，每每遇上无法兄弟无法决定的事，就靠它来决定，“老规矩，如果是字，就是天意要赦免皇后。”他将铜币抛出，然后等它落在自己手上扣住。
　　“……”奕詝的眼睛紧张地盯着奕訢的手，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看着奕訢将手慢慢打开——居然是字！
　　“皇上！”佳兰怯怯。
　　“你走！”奕詝已经不想听任何解释和借口了，心伤、心痛、心寒、心碎，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如今的心情，他只知道，他再也不想看见佳兰，他一把揪起她的手，将她一步步推出门口，“你走！朕不想再见你，你太令朕失望了，你太可怕了。你对朕的感情是真是假？你这个人是真是假？朕已经分不清也不想分清了！”
　　“皇上！”佳兰泣不成声，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皇后！既然是天意，皇上已经不再追究，你就先回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奕訢向佳兰使了个眼色，放心，凡事有我！
　　一旁的锦凤居然觉得她能听到六爷心里在说什么，她恼火地望向奕訢，心里恨恨的，你们究竟有什么关系？
　　佳兰回宫，心绪难安。她先将小甄子和李太医在皇上还没有改变心意之前安全送出了宫。至于杏儿和小安子，她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两个贱人已经尊静太妃懿旨，搬入储秀宫安胎。
　　杏儿原名：叶赫那拉杏贞，出生在安徽。云南迤东道道员叶赫那拉·惠征的女儿。母富察氏。杏贞生后雇男仆李午廷抱领。16岁后，北上为宫女。咸丰四年，怀上龙裔，晋懿嫔，赐居储秀宫。
　　杏儿被封为嫔，佳兰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搞错了，兰贵人不是慈禧，真正的慈禧原来是叶赫那拉杏贞，也就是懿嫔！之后她就会风生水起生下大阿哥，尊位懿贵妃。
　　这就是铁一般的历史,是无法改变的吗？我居然愚蠢到想和天斗！佳兰绝望地抱住自己的头大叫：“天啊~~~居然还是我一手安排了这个结局！是我害了皇上，害了自己，害了天下……为什么我要穿越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促成现在这个局面吗？”
　　“皇后娘娘！”一个怯怯地声音。
　　杏儿？她还在这里？这只是我一个荒唐的梦？佳兰吃惊地抬头，怎么可能，是的，怎么可能是梦！面前站的是宫女双喜。
　　“本宫没事！”佳兰几乎虚脱了，未来该怎么办？我和皇上难道已经缘尽于此？六爷，你帮帮我，秦大哥你快醒啊~~~
　　“皇后娘娘要保重身体啊！”双喜看见皇后如此痛苦，眼泪直流。皇后是好人，她对宫女都象亲人一样关心爱护，不允许主子们随便欺负责罚，这在历代后宫都是没有的，所以她和后宫的太监宫女们也都不希望皇后失势，希望上天重新眷顾她，“所谓守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娘娘安心养好身体，总有一天皇上会原谅您的。”
　　其实皇上原不原谅我，已经不重要了，佳兰心里空荡荡的，她最介怀的是慈禧！自己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历史的脚步了。她好想回家，回现代的家，那里虽然平凡却没有腥风血雨的争斗和伤心欲绝的背叛……
　　“本宫要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了！”佳兰走出钟粹宫，回首这个曾经充满了和杏儿、小安子欢声笑语的宫殿，充满了和皇上柔情蜜意的温暖之地，如今却变得如此凄凉冷清。这就是后宫吗？是自己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已近是隆冬了，御花园是四季都有美景的地方，红梅、腊梅满树飘香。
　　佳兰衣服单薄却不觉得冷，人情淡薄比这刺骨的寒风不知道要冷了多少。她一路漫无目的走着……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是小安子的声音，还有杏儿的笑声。这两个贱人分明借着赏梅来感叹自己的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
　　“懿嫔、小安子！”佳兰本想绕开，可想想自己为什么要躲着他们？是他们无耻算计自己在先，应该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想着越发生气，就干脆迎上去。
　　“见过皇后娘娘！”两人见居然是皇后走上前，吓得马上下跪。
　　“杏儿，本宫一向待你如姐妹，你为什么要背叛本宫？你究竟是何时打算这么做的？是一开始就已经想好，还是本宫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害本宫？”佳兰就想知道自己做人为什么会这么失败。
　　“回皇后娘娘的话！” 懿嫔跪着不起身，“皇后娘娘对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不会忘记。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奴才是太爱皇上身不由己，并非要害皇后。”
　　“你爱上皇上？”佳兰不信。
　　“奴才早就深爱皇上，但是自知身份低微，就只能一直就远远的偷看他。四年了，从服侍皇后开始，奴才就一直活在对皇上的单相思中，那种痛苦那种无奈，又岂是深得皇上宠爱的皇后娘娘所能体会的？”懿嫔说到伤心处，不由哭泣，“但是奴才从来没有想过背叛皇后娘娘，就算您想让奴才替您生子，那时奴才也没有想过背叛，是真的！”
　　“那为什么？到头来要反咬本宫？”佳兰恨啊！
　　“因为那晚和皇上共枕后，奴才就已经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 懿嫔含泪，“曾今沧海难为水，奴才已经没有办法放手了，没有皇上的日子，今后会身不如死！”
　　“可你明明知道皇上只是将你当成了本宫！他根本不爱你，你以为你有了龙裔皇上会爱上你吗？”佳兰越听越气，养虎为患，原来这贱人不是为了名利，是为了和她抢皇上。
　　“会！只要本宫不再是婢女！只要本宫有机会再服侍皇上。”懿嫔抬起头，用丝巾擦擦眼泪，露出得意的微笑，“只要本宫能生下大阿哥，替本宫实现母凭子贵。”
　　贱人！是的，她可以。佳兰无奈啊~~~她会生下大阿哥，她会母凭子贵，她会受到皇上的宠爱，她会当太后，她会嚣张到最后……
　　“皇后娘娘！”小安子在一旁嘿嘿地陪笑，从佳兰说自己没有办法生的时候，他就有了二心。他早知道杏儿垂涎皇上，就想了这替腹生子的计谋，他就赌这杏儿有本事一夜翻身，看来他是赌对了！“奴才不是背叛您。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纯粹的爱情能坚持多久？谁能给皇上生下大阿哥，谁才是将来的六宫之主。您不能怪奴才无情啊！”
　　安德海，这个势利小人！佳兰咬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今天背叛本宫的这份耻辱，到时候本宫会让你连本带利还回来。
　　“懿嫔娘娘这是第一胎，静太妃娘娘命奴才要好好照顾。”小安子扶起杏儿，“娘娘不能吹风，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滚！”佳兰巴不得他们滚远远的，永远别让她看见。
　　继续赏花，寒风凌烈，她不由自主地抱紧自己，身后突然有人替她披上一条厚厚的披风，顿时身心都温暖起来。是皇上吗？她惊喜地回头，可是看见得确是双喜。是啊~~怎么可能是皇上呢，她已经永远失去他的心了……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