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后》圣的真红

16、十六 要么忍 要么残忍

　　钟粹宫。
　　虽然想力挽历史的狂澜，佳兰却有心无力，她呆呆坐在那里，耳边还回响着小安子的话。
　　“皇后娘娘，奴才打听到，昨天兰贵人居然在御花园的浮碧亭里唱小曲，结果被皇上听见，她就故意落入水池，皇上下水去救她，两人就……”
　　“这个贱人！”佳兰心里又急又恨！急得是历史已经展开，接下来大阿哥的出生，火烧圆明园，皇上驾崩热河，一切难道真的无法避免？恨得是奕詝为什么就是不听劝要招惹叶赫那拉的女人！既然他不仁就休怪本宫不义，“小安子，摆驾景仁宫！”
　　“可是，皇后娘娘！”小安子有点为难，“皇上这个时辰，还没有离开景仁宫。”
　　“本宫就是要当着皇上的面，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兰贵人。”佳兰咬牙。
　　景仁宫。是兰贵人的寝宫。
　　佳兰到的时候，小良子还在景仁门前候着。他见皇后来了，忙上前行礼，并婉言提醒，皇上还没有离开。
　　“给本宫滚开！”怒气冲冲的佳兰一把推开小良子，一脚踢门进去。
　　“……”兰贵人正在为奕詝整理衣装，两人有说有笑。看见佳兰突然进来，兰贵人立刻吓得跪下请安。
　　“……”佳兰从来不会随便闯进妃嫔的寝宫。她今天是怎么了？而且还一脸怒气。奕詝奇怪了，更有点不满她的无理。
　　“臣妾见过皇上！”佳兰简单行了个礼，就直径走到兰贵人面前，恶狠狠地盯着她。
　　兰贵人吓得直发抖，哆嗦着躲到皇上身后。
　　“皇后，什么事？”奕詝问了句。
　　“小安子，给我掌嘴！”佳兰大叫一声。
　　“啊？！”小安子害怕皇上，哪敢动手。
　　“佳兰，你疯了！”奕詝起先只是有点不满，但是见佳兰如此嚣张就生气起来，“兰贵人何罪之有？”
　　“本宫早就下了懿旨，在后宫唱小曲者，掌嘴二十！”佳兰瞪着小安子，“还不动手？你也想抗旨？”
　　“啊？”小安子怯怯抬手……
　　“你敢！”奕詝怒喝。小安子马上缩回去，吓得低头直冒冷汗。
　　“佳兰！你这莫名其妙的规矩本来就没有道理！”奕詝上前小声哄着佳兰，“其实是朕让她唱的，就当看在朕的份上，算了好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要是他们知道历史，由于皇上对这个女人的迷惑，造成了多少伤害，那么全天下都会站在自己这边，讨伐这女人，佳兰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心软，今天饶了她，明天她就更胆大妄为，所以就算是奕詝的人情也不能卖，她推开奕詝，“本宫为六宫之主，说话就一定要算话。如果皇上为了姑息一个贵人，就不顾臣妾的颜面，放过她，那么不如今天就将本宫贬了，省得本宫被天下笑话！”
　　“你！” 奕詝气得直咬牙，“你简直不可理喻！总之朕说恕了她的罪，就恕了她的罪，皇后你好自为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佳兰会嫉妒到如此地步，但是看来她真的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干脆就生气地叫小良子摆驾离开了。
　　“小安子！掌嘴！”
　　为什么？兰贵人委屈之极。听闻皇后一向仁慈善良，对后宫的嫔妃都很友好，还经常和她们一起有说有笑玩些游戏，可为什么偏偏对自己那么苛刻？她捂着被打红的脸哭泣着：“皇后娘娘，兰儿今后绝对不敢再仵逆皇后！”
　　“……”佳兰心中一阵不忍，要不是知道历史，她绝对也会被兰贵人楚楚可怜的样子所欺骗。
　　“本宫不许你再见皇上！”但是，她不能心软，给这狡猾的女人任何机会。
　　皇后教训兰贵人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也很快就传到了恭亲王府。
　　婉伊和锦凤怎么想也不认为孝贞皇后会是一个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奕訢更是嗤之以鼻。但是想到后宫有这种对皇后不利的谣言传出，可见后宫争斗有多么复杂，他不禁为皇后的处境担心。
　　御花园。
　　兰贵人被皇后责罚之后，心情郁闷。之后皇上就没有来过，不知道是怕了皇后，还是不想见自己被打红的脸。想起那晚两人的缠绵，她对皇上的思念就与日俱增，也许以后都不能再见，难道要就此在宫中老死一生？不由对着满园春色含泪：“怕黄昏不觉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消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裙带宽三寸。”
　　“贱人！”恰好，佳兰和杏儿也在赏花，看她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双眼含春，分明是在思念皇上，不觉又火大。皇上到现在还在怪她，肃顺就趁机将离世小院的四春美女献礼给皇上。这几天皇上一直和四春美女在圆明园，连面也不和她见，这一切都拜这个兰贵人所赐。想到这里她就又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指向兰贵人，“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啊？”兰贵人马上下跪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你眼里还有本宫？”佳兰瞪着她，“本宫不想见你，你就偏挑本宫在赏花时候来御花园，还不马上给本宫消失！本宫命你在景仁宫闭门思过。”
　　兰贵人大哭起来，立刻吓得跑开。
　　“哼！”佳兰恨恨望着她的背影，真是的，为什么偏偏穿越在这个时代，逼我扮坏人，你觉得冤，我还觉得冤呢！她回头想继续赏花，却发现身后奕詝和奕訢居然就站在那里。特别是奕訢他的眼神是那么不可思议。
　　“见过皇上！”
　　“臣弟见过皇后娘娘！”
　　两人行过礼，都各怀心事。
　　皇上本就为了兰贵人的事，在生我的气。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哄他，现在又是六爷！佳兰懊恼，他一定看见了，自己那么刻薄兰贵人，他会怎么看我？他会怎么想我？
　　“佳兰！”奕詝咬牙上前，“朕真希望没有看见这一幕！你现在和那些满腹妒意不择手段的女人有什么两样？你有什么资格母仪天下？你叫朕怎么原谅你？”他气得一把揪住佳兰的手腕质问，“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皇上！”佳兰被揪得好痛，她挣扎着，“你不明白！臣妾都是为了你好，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什么都可以，叶赫那拉就是不行！你相信臣妾！好痛，你放开啊~~~~”
　　“朕不想听你说话！”奕詝怎么忍心伤害佳兰，他狠狠甩开她的手，“好！朕偏偏宠信兰贵人，你又能怎样？朕贵为天子，难道还要被你摆布？”
　　“皇上你变了！”佳兰伤心，“你不再爱佳兰，你不相信我！”
　　“变得是你！”奕詝更伤心。今天六弟来找他，劝他不要听信流言蜚语，不要留恋四春，和皇后早些和好。他当然也不想就这样和佳兰冷战下去，但是正当他想找机会和佳兰和好，却又被他看见这个情景。
　　“好！”佳兰气死了，“皇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总之本宫没有错，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到时候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管你！你这个苯——蛋——！”她用尽力量大叫。
　　“你说什么？”见佳兰还这么不讲理，奕詝忍不住抬起手想打她。
　　“皇上！”奕訢立刻上前一把抓住奕詝的手，“冷静点！”
　　“本宫让他打！”佳兰抬起脸，“本宫就是要让他这一巴掌打断对他的所有感情和眷恋，一了百了！”
　　“你少说两句！”奕訢急了，他居然忘记佳兰的身份是皇后，他觉得她根本就是当年那个和他一起去广州的小女孩，总是风风火火得理不饶人，得罪了多少人都不知道，让人担心。
　　见奕訢都帮着奕詝，佳兰简直是有口难辩，“哼！”她生气地扭头跑开了。一直躲在一旁的杏儿急忙忙追赶，却几下就不见了佳兰的踪影。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抬起头，面前居然是钦安殿。钦安殿是供奉水神真武大帝的地方。
　　佳兰默默走进大殿，望向庄严威武的真武大帝，跪下哭泣：“天啊~~为什么要我遇见这种事？为什么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我应该放下奕詝，独善其身，管它千秋万代历史如何演变，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是我自己傻，自不量力要和天斗……但是，真的可以吗？为什么想到奕詝今后的处境，我会那么舍不得，我真的很想保护他，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啊~~~~”想到伤心欲绝处，她双手猛烈得捶打着冰冷的地板，眼看着受伤的手流出鲜血，却毫无疼痛的感觉……突然她的双手被人握住了……
　　是奕詝吗？他来了，他能理解苦衷了？佳兰惊喜地抬头，发现眼前的却是奕訢！
　　“皇后！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奕訢拜别皇上，正打算去寿康宫见皇额娘，却看见皇后进了钦安殿，他一时有点担心，不由就跟了上去，没想到看见她居然哭成那样……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本宫没事！”佳兰站起来，收拾了一下心情。面对奕訢，不知道为什么，总还是会心有余悸。现在想想，真是后悔莫及，为什么当初选择的不是奕訢？他虽然没有当上皇帝，在政治舞台上也是经历几番大起大落，但是由于他的睿智和心怀平静，所以得以子孙满堂，安享晚年。也许在世人的眼力，似乎上天对奕詝特别偏爱，但其实奕訢才是塞翁失马，焉之非福。
　　“其实夫妻之间贵在真诚。”奕訢见皇后如此痛苦，心里一阵不忍，他上前劝说，“臣弟觉得皇上和皇后都是太过于爱惜对方才会有此矛盾。皇上对皇后的心意，别说是后宫妃嫔，就算是朝廷上下都有目共睹。你贵为六宫之主，何苦自贬身价和一个贵人争风吃醋？还是说皇后有什么难言之隐？臣弟愿闻其详，帮皇后解忧。”
　　难言之隐？难道我能说我预知未来，兰贵人将来会生大阿哥，就是历史上的慈禧太后？将中国推入黑暗统治整整半个世纪之久？而奕詝也会因此遭受历史的骂名？佳兰苦笑地叹口气：“算了，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本宫异想天开，自食恶果，与人无尤。多谢六爷关心。”
　　“你分明心中有事！”奕訢焦急，“难道是信不过臣弟？”
　　“六爷！”佳兰看他居然如此关心自己，不由感动万分。她转念一想奕訢聪明绝顶，与其自己烦恼，也许他能给自己一些开示呢？于是她想了一个故事：“本宫有个故事，不知道六爷如何理解。”
　　“娘娘请说！”
　　“有个人看见一个孩子手举火把要靠近一堆火药，他知道火药爆炸整个村子就完了，于是很心急地上前推开那孩子，孩子跌到了。村里的人不明真相，以为是那人在欺负孩子，纷纷指责他，把他赶出了村子。”佳兰望着奕訢，“如果是六爷，你会选择被人误会也要推开孩子，还是逃得远远的，独善其身？”
　　“如果是臣弟……”这就是她现在所做的吗？这就是她的难言之隐吗？难道兰贵人就是那个危险的孩子吗？她有什么危险的呢？奕訢实在想不明白，但是皇后这个故事分明就是在说明这一切，他想了很久回答，“臣弟会骗走孩子的火把，而不把他推倒。”
　　“……”佳兰寻思着奕訢话的含义。记得自己在无助的时候，他曾教自己寻找烦恼的头绪，然后一一克服。孩子的火把，就是大阿哥，如果兰贵人没有生大阿哥，她自然不可能成为太后。是的，与其对付兰贵人，不如想办法先生下大阿哥，这样历史不就被打乱了吗？结果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至少可以阻止慈禧的出现。
　　“怎么？臣弟的答案，娘娘不满意？”奕訢见皇后不说话，不禁要问。
　　“六爷果然是六爷！”佳兰现在的心情犹如拨云见日，她笑起来，“听君一番话，胜读十年书。”
　　“娘娘过奖！”奕訢看见佳兰心结已解，忍不住也为她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皇后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不由自主地看她伤心就会担心，看她快乐自己也会释然。
　　“本宫知道怎么做了！”佳兰打算马上回宫找杏儿商量对策，手却被奕訢拉住了。这份温暖的感觉，曾几何时，一直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奕訢总有一份令她安心的魔力。
　　“娘娘的手受伤了！”奕訢撕开身上的华丽锦衫，快速为她包扎了一下，“回宫的路还很长，吹风就不好了。记得回宫后让太医上药，皇上看见会担心的。”
　　“谢谢。”佳兰一阵心酸，止不住眼泪……当初是何等心心相印，如今却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再难寄……
　　“……”奕訢望着眼前的女孩。突然间，他感觉此刻在他眼中的她不是皇后，分明就是那个深深打动了他的佳兰，不由忘情地伸出手想将她抱入怀中，但是远处的人影，让他马上警觉地打住幻想，并往后一退。
　　那个人影是玫常在。她远远看见钦安殿有两人，正想上前看个究竟，两人居然就匆匆各自离开了。从装束上来看，她觉得一个是皇后，但另一个绝对不是皇上！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暗自留了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