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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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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日子反反复复,但并不无趣。不知不觉又是五年过去了,后山区还是那么荒凉,师父还是那么颓废,师兄武功越来越高,可惜总比云瑶弱上一线。云瑶永远强势而严肃,虽然长得漂亮,可除了我和师兄基本没人敢跟她搭话。我还是老样子,练练功,发发呆,日子就这么过了。
师父时不时会下山打酒,我拜托师父去看看家里的情况,师父回来总说家里一切都好,我心下盘算着什么时候下山回村子看看。
一日清晨,我正和师兄练剑,忽然听到演武场的大钟响了起来,师兄说这是召集门人的钟声。我们赶紧动身,走得稍慢铁定要迟到。
到了演武场,已经有不少人了,我和师兄找个角落站定,发现掌门和一干长老已经等在了演武场的试剑台上,看这阵仗是要宣布什么大事。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门下弟子全部到齐,掌门上前朗声说道:“青霄乃武林正道中流砥柱,无日或忘除魔卫道,近日南疆魔教似有动作,为除隐患,经派中长老商议,决定派门中精锐弟子前去打探虚实。”
掌门的声音似乎不大但听起来清清楚楚,果然内力精湛,嗯,等等,下山除魔?这么重大的事交给弟子办?我转头看师兄,发现师兄一脸“我要解救天下苍生”的表情。
掌门继续讲话,最后宣布下山弟子的名单,不出所料,师兄、云瑶和我榜上有名。
集会解散后,我们回去找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魔教重现江湖了!”师兄开门就是这句,师父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下山的事。
师父打个哈欠:“别紧张,这只是门派的例行活动。把门中有点前途的弟子派下山赚点声望,以后晋级有优势。魔教安静好久了,呵呵,魔教···”师父说到后面有点沧桑。
师兄有点失望,我觉得是个好机会,可以回家看看。下山时日是第二天午时,我们在屋里收拾细软,因为本来就没带多少东西来所以收拾起来很快。云瑶今天没过来,估计是在收拾东西吧,怎么说云瑶也是女孩子,零碎物件应该不少。
第二天,师父起得挺早,我和师兄出门时师父已经在院子里了。师父的眼神是难得的清亮,可能是因为我和师兄是第一次下山,所以有什么要交代吧。
师父对师兄说:“云树,你的功夫已经不差了,遇事不要冲动,多考量考量,照顾好你师弟。”师兄郑重地回答:“是,师父。”师父又转过头对我说道:“云木啊,做事果断些,江湖儿女总得有些担当,不过万一情况有变,你跑路就好,论轻功,你在青霄小一辈中算得上第一了。”
我听着怎么有点不是滋味,好歹自己也是得了师父真传的,不过师父也是为我好,我还是很感激地回答:“弟子遵命。”师父说完,挥挥手说:“一路小心。”
我和师兄背上包袱走向山门,走了一段我回头望去,发现由于山雾弥漫,远点的地方就看不真切,后山居那两栋孤零零的小屋,还有师父不算高大的身影已经看不真切了,似乎师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我们渐行渐远,一人两屋的轮廓渐渐化在雾中。
“回来时给师父买点好酒吧。”师兄说道,“嗯。”我回答。
到了山门,大概有二十几人。我们找到云瑶,发现云瑶的包袱比我们还小上几分,果然青霄的武较状元不能以正常女子的标准衡量。云瑶对我们说:“下山弟子是分组行动的,我们三人一组,掌门师父让我当领队人。”
我后来才知道领队一般由资历较老的弟子担当,但云瑶是青霄近十年来最优秀的弟子,自然也有能力胜任。
日升中天,午时已到。经过一个不长不短的下山仪式,下山弟子们按规矩登记了名字和师承,随后便纷纷下山去了。
都是年轻人第一次下山怎会不兴奋?我和师兄第一反应是先到处逛逛,像南疆那种穷乡僻壤越晚去越好。
“不行。”云瑶一本正经地回绝,“我们要在七日内赶到井溪镇,这几天那儿是武林各派弟子探查南疆的集合地点,我们需要在那儿补充食物和清水,然后和别派弟子一同入疆。武林正派同气连枝,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我和师兄很失望,师兄嘟囔:“大不了就我们三个执行任务,想来也出不了岔子。”云瑶摇头道:“南疆环境恶劣,毒虫毒草遍布,各派人士都不敢太过深入。只有我们三人太过冒险。”云瑶说到这份上,我们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赶路。
井溪镇在青霄的西南方,路程着实不算短,我们在官道上一路狂奔,累了就歇歇,更有几天还得在荒野露营。我和师兄的兴奋劲儿早没了,怎么觉得山下还没山上舒服。
终于,井溪镇被我们赶到了,镇上充满了各色服饰的武林人士,其中有不少都是年轻人,看来和我们一样是来“探查魔教虚实的”。
经过短暂的商议,我们一致决定先找地方落脚,可没想到跑了几家客栈都是客满。看到满眼的武林同道我只感到了绝望,因为今晚搞不好又得数着星星睡觉了···
我们从街头找到街尾,在最后一家客栈门口停下。“如果这家也客满,我们就只好露营了。”师兄满脸疲态地说道,云瑶吸了口气,跨入客栈:“老板,还有空房吗?”云瑶音调还算平稳。“不好意思,最后四间客房被这几位客人包了。”老板指着正往二楼去的四个人,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最后的希望幻灭了,连云瑶都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我和师兄更是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听到我和师兄悲伤的叹息,那四位客人转过脸来,向我们这边张望。我仰着脖子打量这几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本来这人身量不高,难以吸引旁人目光,可他身上穿着大红色的稠袍,拇指上的扳指绿幽幽地发亮,再配上腰间的金玉带,隔着老远我都闻得到银票的气味,端的是抢眼至极。我家经营酒水买卖,可说是村中首富。我自以为见过世面,现在却觉得自家简直穷困潦倒。
我心说不能再盯着人家看了,以免对方觉得我们是见财起意的歹人,于是我挪开目光,向着剩下三人扫去。
富家公子哥的后面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衣着很正常,面容也很正常,就是身材瘦得吓人,身上无肉不说,周身的骨节还十分突出。如果这人双臂展开,远远看去就活脱脱一盆景。师父说外门功夫练狠了,体貌就会走样。以前我不懂一个大活人能怎么走样,现在终于懂了。
这人我也不敢久看,看久了人家会以为我在嘲笑他的形象。江湖上的糙汉子经常会因为看不对眼而大打出手,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有了前两人的经验,我的心中隐隐有些期待那剩下二人会带来怎样的惊喜,可实际上他们基本属于正常人的范畴,在这里我不妨一并交代:盆景的后面是个风雅的胖子,长衫飘飘,折扇轻摇,若不是衣服被肚子顶出来一截,还真有几分风流潇洒的气质。最后一人中等身材,一身明黄服饰,面庞如刀削斧刻一般,倒是一副铮铮铁骨的模样,他仅仅看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就把脑袋转向了别处。
“这几人好像大有来头。”我在心底如此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