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歪史》木几纹理

10、四公子

　　客栈是没戏了，我们耷拉着脑袋准备出客栈，那个胖子突然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直接冲向云瑶。胖子身法挺快，应该是练家子。
　　我们戒备起来，手都放在了剑柄上。胖子在师妹三步开外站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瑶，嘴里念念有词：“明珠蒙尘，丽色不减，出淤泥而不染，真是极品啊。”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登徒子？
　　胖子见我们面色不善，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然后装模作样地打个哈哈，顺便搔首弄姿地摇起折扇。我发现扇面上画着“仕女图”，哪有用仕女图来装饰的？看来胖子不是风雅，是下流。
　　下流的胖子开口道：“在下唐砚，不知女侠如何称呼？”竟把我和师兄直接过滤了。师兄跨上半步，看样子是想动手。不想云瑶神色一缓，伸手抱拳：“在下青霄谢云瑶，这两位是我的师兄。我们奉命下山打探魔教行踪，不想在此遇到武林四公子，幸会幸会。”
　　胖子咧嘴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线：“好说，好说。几位是要入疆吧，这可赶了巧，我们兄弟几人正好同路，不如结伴而行？”云瑶微微迟疑，胖子又道：“几位还没找到房间吧，不如这样，我们兄弟几个挪两间儿出来。待各位少侠休整舒服了，咱们再共商讨魔大事，如何？”
　　胖子还挺会做人。那个富公子突然开口：“唐胖子，你要讨好姑娘家别拉上我们，我一人住挺自在，不想和别人挤。”胖子道：“看人家大老远来也不容易，我们同属武林一脉，理应相互照顾。要不你和二哥挤挤，看他瘦的跟树杈似的，也占不了你多少空间。”
　　富公子“哼”了声，算是默许了。盆景可不高兴了：“胖子你说谁跟树杈似的，又找打是吧？”胖子赔笑：“我是夸二哥你苗条啊，小弟做梦都想有二哥这样的身材啊。”不等盆景回答，胖子又转头对刀削脸说：“老大，我就和你挤挤吧，你睡床，我躺地上。”刀削脸嗯了声，头都没抬，真是挺有老大的范儿。
　　有床睡，什么都好说。我和师兄就原谅了唐砚的失礼。我悄悄问云瑶：“武林四公子是什么东西？”云瑶从包袱里拿出本小册子，上书四个大字——江湖实鉴。云瑶说：“这是临走前掌门师父交给我的，你拿回去和云树师兄一起看看。”
　　《江湖实鉴》是一本介绍武林各门派以及出名人士的科普书籍。书中记载，近十几年，武林无甚大事，所以也没出什么名人。道理很简单：没有为非作歹的魔教，连除暴安良、展示绝世武功的机会都没有。而武林四公子却是这和平时代崛起的名人，倒不是他们有多高的武功，而是因为他们都很有个性。
　　书中记载，那个穿金带玉的姓钱名多多 ，祖上是做皮毛生意的，说白了就是土财主。钱多多对生意不感兴趣，某天听说书先生讲江湖人士飞檐走壁，于是对武功心生向往，央求父亲花重金聘请了不少江湖人士来传授武艺。长年累月下来，钱多多可以说是刀枪棍棒无一不会，可惜无一专精。不过在风平浪静的武林中，武功并不是十分重要，钱多多有很多银票，行走江湖毫不不吃亏。按照年龄，钱多多在四公子中排行老四。
　　唐砚出生武林世家——唐门的偏房一脉，可说是世家子弟。唐门擅长暗器，偏偏唐砚不练暗器练刀法，称得上是唐门里的异类。唐胖子见到漂亮女子必会搭讪，虽看似急色最后却无越雷池之举，武林中人不太重男女大防，不少女侠甚至以被胖子搭讪为荣。唐砚排行老三。
　　那个瘦得堪称畸形的盆景叫彭明良，据传是练功时出了岔子才搞成这副模样。彭明良性嗜酒，无酒不欢，偏生酒量又小，一喝必醉，闹过不少笑话，但他认为会醉之人才是性情中人，所以对醉酒一事浑不在意，彭明良排行老二。
　　四公子里的大哥自然就是那个棱角分明的壮士。这人姓名身份不详，江湖人称默公子，擅使一根熟铜棍，武功在四公子里最高。默公子的特点是话少，很少有人听到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但他一开口，三个兄弟全都服他，是以大哥之位当仁不让。
　　武林四公子特立独行，做的虽都是光明正大的事，但因其过于与众不同，所以又有个别号叫“武林四疯子”。
　　“看不出那几人还有这么大名头。”师兄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江湖实鉴》当扇子使。我在一旁揉大腿，回答道：“这也好，人手多点，心里踏实点。”师兄不以为然：“其他人我不知道，唐砚看上去可不靠谱，像个苍蝇似的围着师妹打转儿。”关于这一点我毫不担心，因为唐胖子绝对不可能占到云瑶的便宜。
　　第二天，我们和四公子商量了一下，决定再找几人一同入疆，钱多多在客栈门口张贴了一张告示，内容是“武林四公子欲招集人手深入南疆，现已有青霄三人加盟。先到先得，价格面议。”等了两天，来的不是什么闲散无赖，就是什么巨鲸帮，渤海派的喽啰，钱多多看不上，所以我们就在客栈等着，这一等就是三天，眼见镇上的江湖客越来越少，四公子却是一点都不着急。
　　处了几天，我发现四公子其实人都还错。唐胖子好色点，但说话风趣，多么无聊的事物经他口中说来都有三分情趣。
　　钱多多人傲点，不过他包揽了所有的吃住开销，照他的话是：“跟我在一起还要你们掏钱，我钱某人可干不出来。”
　　彭明良每餐必喝，每喝必醉，三杯下肚就是要倒的趋势，我和师兄受师父的熏陶都能喝点，于是跟彭明良对饮了数杯。见到我们喝酒，彭明良立马和我们勾肩搭背起来。“看不出你们两个长得油头粉面的，居然比我还能喝，好好好，都是爷们儿···”话还没说完就缩到桌下去了。
　　说到酒量，其实默公子最能喝，他从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我和师兄轮番上阵都喝不倒他。我酒量一般，喝不了多少就脸红脖子粗，师兄比我强些又不肯服输，结果翻了几次，和桌下的彭明良滚做一团。我想着不能坠了咱青霄的脸面，于是抄起海碗就想和默公子大战一场，结果云瑶俏脸一板，附带一声轻咳，我就只能乖乖地扶师兄回房休息。
　　等到所有人都回去了，默公子还在不停地给自己灌酒，面上的神情苦大仇深，就是毫无醉意。
　　又过去一日光景，总算等到一男一女，都是栖霞剑派的。这二人一天到晚你侬我侬，可能把这次探查任务当做进一步缩短彼此距离的机会，平时亲热得旁若无人，直看得我和师兄面红耳赤。但不管怎样，我们总算要进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