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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我什么都记得 ...


  •   “往左一点。过了,再往右一点,靠墙,对。”
      狍儿的床被挪进了冷月的卧室。奴隶的矮床不能有屏扆,冷月吩咐下人在床贴墙的部分悬挂了轻暖而美观的壁衣。
      “哎?你挪我床干嘛?”奴婢们围得太多,狍儿只得在卧室门口张望。
      “猛哥(卫猛)说最近郡里出现了一些蛮族人,在侯府附近徘徊不去,不安全,你还是跟我一起住吧。”
      “你在里间我在外间也很近啊。有这个必要吗?”狍儿皱了皱眉。
      “蛮族人不比别的,我不想有什么意外。你夜里看见的趴窗子的人,没准儿其实是蛮族。”冷月看着狍儿的床被打扫干净,奴婢们出去了。
      “我眼神儿再不济,男女我还是能分出来的吧。再说我在外间习惯,搬进来半夜撒尿不方便。”
      “夜壶放门口,有什么不方便。”
      “至于嘛,蛮族人就是洪水猛兽?”狍儿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不是吗?”
      “是吗?”

      “少爷,老夫人请您过去吃晚饭。”一个没眼力的奴婢候在门口。
      “我累了。”是狍儿的声音。
      “……老夫人请少爷过去吃晚饭。”那奴隶低着头,但抬眼快速地扫了屋里一眼。
      “谁让你上树的,那你歇着吧。歇够了就拿我的手牌去厨房自己吃。”
      冷月整了整衣袍,跟着奴婢走了。

      “听说……那狍儿最近比主子还像主子?”侯府主事也在吃饭,看似随意地跟手下人闲聊着。几个上等的僮仆奴婢帮他摆好饭菜,也在边上蹲着或跪坐着吃。
      “可不,刚才搬到主屋里间儿了,跟月少爷一个屋!”
      “说过了,月少爷现在是侯爷,怎么还叫少爷。”主事把碗往食案上一放,下人们连连认错。“主屋里间儿,原本打算放个伶俐丫鬟,他搬进去……就搬进去吧。今天……他还把侯爷惹哭了?”
      “回主事,离得太远没看清楚。但他总跟侯爷拌嘴是真的!”一个奴隶咽下嘴里的饭,抬头说。
      “哦……他再没规矩,也不能那么放肆吧。”
      “主事,您可不知道,刚才奴婢去主屋替老夫人传话,侯爷还没说话,狍儿就抢嘴说自己累了不去,侯爷就叫他领了手牌自己吃呢!”下人们互相看看,都不说话了。
      主事撩了筷子,“刁间家的奴隶就是没规矩。侯爷也太惯着他了。不过……听说他救过侯爷的命?”下人们表示不知道。
      “……该给他安排个固定的差事了。”

      侯府北面外墙跟底下,狍儿发出了几声鸟儿的叫声。
      叫了一会儿,墙外也回了几声鸟叫,和极轻的悉悉索索。
      接着,狍儿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墙外传来一串压低的乌桓语。
      “何时能跟我们回去?”
      “再……两三个月吧。要走的时候我找你们。”
      “为什么现在不跟我们走,您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我乌桓国王第6子伊尔冈,5岁灭国,兄长相继被匈奴所害,11岁逃亡入汉地求生,12岁被典卖。我什么都记得。”
      “王子,随时等您号令。”
      “对了,侯府的人已经警觉了,你们小心点。我被搬到里间儿了,你们别靠太近。”
      “是!”

      “狍儿是主子怎么的?!还叫不来了?”主事真的生气了。
      “回主事,没找到……”奴隶吓得跪在地上了。
      “当奴隶的不知道守在主子房里候着,死在哪儿了?你们几个跟我走。”主事带了人,直奔主屋而来。
      “狍儿呢?”
      “回主事,没见着。”走廊上一个老奴回话。
      “看见狍儿了吗”
      “回主事,侯爷一走他就出去了。”厢房边上一个奴婢回话。
      “往哪边儿去了?”
      “北边儿。”
      过了主屋,主事一行发现一个小僮正趴在北边角门边上偷看着什么。
      随行的奴隶刚想叫,被主事阻止了。主事蹑手蹑脚走过去,一把捂住了小僮的嘴。下人们也围了过来。

      月光下,从角门的另一面,延伸出一道影子。
      说不上是不是人的影子。
      虽然能看清双臂的部分,但在本该是头部和肩膀的地方,出现了两双翅膀。四扇羽翼不断地舒展晃动,巨大飞羽的影子落在地上清晰可见。阴风习习。
      一个奴婢忍不住小叫了一声。
      那影子剧烈的晃动起来,扑啦啦翅膀扇动的声音传进了人们的耳朵。紧接着,两只巨大的飞鸟的影子飞离了影子的主干,空留地上一个人影。
      借着月光,人们看到两只巨大的苍鹰腾空而起,融化在黑夜里。
      人们战战兢兢地探进角门。
      角门里站着的,正是狍儿。

      老夫人和冷月已经吃完晚饭了,祖孙俩正对着玩博戏。老夫人刚落了棋子,正轮到冷月往博局里扔骰子。
      “老夫人,狍儿晚上在府里放鹰惊吓了主事,主事把狍儿绑了,问老夫人如何发落。”一个奴婢立在门口。
      “什么?!”冷月的骰子跳出了博盒。他想站起来,却被祖母拉坐下了。
      “都是侯爷了,能不能端重点儿。”祖母拾起骰子,放进冷月的手里。
      “月儿你的奴隶犯了事儿,主事来找我发落,你还看不出来吗?”
      冷月愣了愣。祖母示意他掷骰子,冷月心不在焉地一扔。然后攥着黑棋看着祖母。
      “就算狍儿救过你的命,主子还是主子。你俩闹得太不像了,他们才会来找我。落子儿啊?”
      冷月只得随便落下了黑子。
      “就算你俩情同手足,在这府里,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的。”祖母盯着博局左右比划,投了骰子。
      “祖母,我想去看看……”冷月有点坐不住了。
      “不许去。”祖母落下了白棋,冷月的黑子又被杀掉了一个。
      “你那狍儿在我面前挺规矩的,怎么大晚上的放鹰吓唬主事了?”祖母把骰子扔给冷月。
      “……”冷月搓捏着骰子。
      “想造反?疯了?”祖母抬眼看着冷月。

      “没!……祖母,鹰是我让他放的,我,我……下个月入夏了,我想打猎!带着云哥岚弟他们!”冷月吭吭哧哧,终于说顺利了。
      “……打猎倒是好的,”祖母点了点头。“入夏了,你们是该玩弄玩弄弓箭了。但是放鹰,是不是早了点?”
      “祖母说的是!那就不放了。”冷月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
      老夫人对门口的奴婢扬扬手,“听见没?鹰是侯爷让放的,他绑了人也算出气了,没事儿了就放了吧。”
      “是。”奴婢曲了膝,用眼睛偷看冷月。
      冷月拿起骰子,从容地往博盒里一扔。抬手,优雅地落下黑子。
      祖母打了个呵欠。
      “告诉主事,以后谁的奴隶,找谁示下去,别老烦我。”

      祖母要睡下了,冷月挨了一顿不咸不淡的数落,被放了回来。
      他匆匆跨进主屋的门槛,进了里间儿。
      狍儿坐在床上靠着壁衣在啃一只鸭腿。脸上有分明的指印。
      “他们打你了?!谁打的?”冷月变了脸色。
      “打了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狍儿眼睛也不抬,继续啃鸭腿。
      “怎么不还手?”
      “都是你家的人,我怎么还手。”狍儿起来把鸭骨头扔出去。
      “什么叫你家的人,你不是我家的人吗?”冷月一屁股坐在狍儿的床上,往后靠了靠,确定壁衣是隔凉的。
      “……你不问我老鹰是哪儿来的?”狍儿在外间哗啦啦地洗手。
      “哦对!你怎么有老鹰?”
      狍儿甩着湿手走进来,“你能有八哥,我就不能有老鹰?”
      “谁的?”冷月看着狍儿。
      “已经是我的了。反正它们又不管你叫小根儿,担心什么。”
      “……”
      “……不会越叫越小吧?”狍儿瞄着冷月的某个部位。

      “你才小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我什么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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