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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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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茵,我不喜欢看你皱眉。”低沉温厚的声线在耳边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
心头不由得一阵苦涩。原来他也是关心她的。
只是,这,算是爱么……
不知她为何失神,只好静静地望着她。
星眸低垂,唇角微抿,仿佛定格成一尊雕塑。
他的心竟没来由地微微刺痛起来。
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无助而落寞。
昨晚她说和朋友有约,他有些不信,便暗暗跟着。在角落里看她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不是不心疼。然而他没有阻拦,因为她需要宣泄,需要排解。
直至抱起那轻如蝉翼的身体,感受着她完完全全的依赖,他才明了,她,不仅仅是贺茵,更是一个女人。她把人前的那个“她”伪装得完美无瑕,却将真正的“她”隐藏得如此严密。
他的心似被狠狠撞击着,下一刻便含住了她温润的双唇。她只是默默闭上双眼,任他流连温存。终于,他感到她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腰,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足以让他震颤。
“华庭——”尾音早已被更深的吻吞没。
她的挣扎和抵抗,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挑逗。
当他抱着低声啜泣的她走入浴室时,她只是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仿如人偶。
被花洒打湿的长发,软软地伏在脸上,显得楚楚可怜。
目光却在朦胧中空洞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自从母亲走后,就再没有为什么事流过泪了。
他的手在她颈上打着泡沫,动作轻柔,好像在擦洗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
她忽然想起那个关于指纹的说法。
十个指头皆是簸箕或斗的人,往往性格极端,但两个极端的人凑在一起,却是十全十美的组合。
然而,这世上果真有十全十美么?
只怪当初太过自信,为和堂兄斗智斗勇,轻易赌上了自己的幸福。
明明是演戏,却终因入戏太深,误人误己。
回想起与张华庭的相识,仿如昨日重现。
那晚是博远高层的鸡尾酒会。父亲带她参加,一来是为了看望老友——博远总裁高博,二来则是让她会会高家公子。两家虽算不上世交,但同为商业巨擘,父辈又是旧识,自然有联姻的打算。贺茵对博远内部的权力争斗早有耳闻,若她嫁给高公子,高博必定劝说父亲利用贺氏资金收购博远嫡系手中的股权。然而,她隐隐觉察到堂兄贺鑫光的蠢蠢欲动,若让他先下手为强,博远便极有可能易主。她必先稳住堂兄,假意答应婚事,放松他的警惕,与此同时尽快找到合适的结婚人选。
正暗自思量时,耳边不知不觉流淌出清越的琴音。抬眼望去,只见象牙白色的Steinway前一道身穿黑燕尾的挺括背影。高家公子走过来,颇为绅士地邀她共舞,她心念一动,便由他挽着踏入舞池。
跃动的音符轻敲耳畔,她不禁皱眉。自己学过很久的钢琴,因而听得出其中门道。此人指法颇为娴熟,亦深谙演奏技巧,只是……
一曲终了,她到盥洗间补妆,却遇上了方才弹琴的男子。
当时只隐隐望见侧脸,不免觉得线条过于凌厉。而此刻镜中映出的面庞俊朗刚毅,但细眉长目,减了一丝冷峻,而增了几分柔和,只是神情有些微微的落寞。
“先生的琴弹得很棒,不知师从何人?”
声音清脆悦耳,仿如银铃。
他不由得转头,望向身侧的女子。
一袭白色高腰短摆晚装,勾勒出标致的身形;乌黑的长发垂肩,更衬得肤若凝脂。眼睛大而明亮,正对着他微笑。
他报出老师的名字,她听后点点头:“果然是名师高徒,只是今晚先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闻言不由一愣。若非行家,绝对听不出他的敷衍。
“小姐果真好耳力。”但他不想多做解释。
“不妨以琴会友,不知先生是否愿意赐教。”女子伸出手,“我是贺茵。”
“张华庭。赐教不敢当,切磋而已。”
只觉她的握手坚定有力,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气魄。
“张先生如果下个星期有空的话,可以联系我。”说着从手袋中掏出便签写下一串数字。
“好的,贺小姐,后会有期。”